雨漸漸停了,天開雲散,被大雨沖刷過後的凰家比往日更多了一絲清冷的味道。
凰北玥鳳眸輕瞌,睡得不踏實,過了許久,他忽然說道:“小燃,你就這麼走了,怎麼不等我?”
他雖然如此說,但是人卻依舊沉睡着。原來他竟然做惡夢了。
睡夢裡卻是鬱可燃決然轉身的一幕。
當時他胸口中了一刀,倒在地上,隔着那麼多人,他看到她雙脣輕啓,說了一串話,卻聽不清楚,他只看到她淒涼又空洞的眼睛,只覺得心底絞痛。
一抹悔恨充盈在心胸,緊接着那抹悔恨又變成了一抹怨憤。
她爲什麼不相信他愛她呢?
爲什麼不相信他?!
那麼多年的等待,換來的依舊是她的不信。
Wшw ●ттkan ●C O
而上官非池一句欺騙她的話,都會讓她心花怒放。
其實說到底,她還是不夠愛他的吧。
想起這個,他在睡夢中都咬牙切齒的:“鬱可燃,不用再拿離開威脅我了。你離開了那麼多次,最後不都乖乖回到我身邊?我愛你又如何,不愛你又如何?你都是我凰北玥的女人……”他從未如此狂妄地表達過他對她的佔有慾,他一直都是扮演着寬容男人的角色。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爲了得到她,曾經內心多麼陰暗過。他也是個血氣方剛,充滿了***的男人。
然而,夢裡面,不管他如何呼喚,他卻只看到她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他等了半響,卻依舊等不到她的回頭。凰北玥猛地清醒過來,遽然睜開眼睛,瞳仁一片血紅。
然而他看到的竟然只是天花板。
原來,他做了一場傷心欲絕的噩夢。
他心中一震,現在已經是白天,而他昏迷了一晚上,竟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鬱可燃,把她帶回來。
她脖頸的傷還沒好,又臨走前吐出一口血……
他心底有些焦慮和擔憂,望着天花板,眉頭緊蹙,豁然起身,微帶煩悶地叫道:“來人。”
一直守在牀邊的子獻本來睡着了,被他睡夢的囈語驚醒,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聽到他突然一聲厲喝,不由肩膀一聳,站得筆直:“哥哥。”
他一轉頭竟然看到了子獻,清冷的神色多了一絲柔和:“你怎麼在這裡?”眸光卻是警戒。
經過了昨晚鬱可燃那一鬧,他深知自己將這個小女孩留在他身邊或許是錯誤的事。
他勢必要找到子獻的轉世,可是他一直有預感,子獻的轉世是鬱可燃。
而這個小女孩,並不能證明就是子獻的轉世。
在事情沒弄清楚前,他不願意子獻受到傷害,當然更不想鬱可燃受到傷害。
可是如今,鬱可燃已經被他傷害了。不僅傷身,還傷了心。
子獻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神色恭敬道:“哥哥,您醒了是不是很渴,要不要喝水?”
而凰北玥忽然伸出手,扼住了她細細的喉嚨。
砰!子獻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驚恐地睜開大眼睛,“哥哥,你幹嘛那麼兇,我好害怕……”
她那麼孤獨又恐懼的樣子,像極了鬱可燃。只是她的瞳孔則是藍色,不像是人類。
她哭了,凰北玥只覺得小時候的鬱可燃在他面前哭一樣。他立刻鬆了手,不過神色卻依舊警戒:“子獻,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哪一系魃族?”
小女孩搖搖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哥哥。”那懵懂又害怕的樣子不像是假裝。
凰北玥深沉如大海的眸子充滿了審視,忽然想起,魃族有個覺醒的過程,在成年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魃族,和人類無異,只有經歷過劫難的考驗或者長到30歲,自然而然魃族能力覺醒,成爲真正的魃族。不過魃族能力覺醒,記憶卻無法恢復通識,也是對自己的血統不自知的。
子獻如果不是活了100年,自己可以從墳墓裡爬出來,他不會發現她竟然那也是魃族,而且是純血魃族。
只是她10歲時遭遇了意外,還沒來得及恢復魃族能力和通識便陷入沉睡。如今雖然醒過來,卻依舊沒有恢復魃族的能力和通識,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身份的。
就好像鬱可燃,她其實身體已經是魃族的身體了,可是記憶卻未恢復通識,所以她不相信他所說的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命中註定。
她只是相信他愛子獻的轉世,不愛她。
她就是那麼固執而不可理喻。
凰北玥在沉睡二十年中,想起了自己的根源,他這一世流淌着地獄系始祖魃的血液。
地獄始祖魃只是犼靈魂的一半,沒有自己的實體,只能和人類的肉體融合到一起,才能在人世立足。當時他佔據了那拉達赫的肉體,併成功融合爲一體,讓那具肉身有了魃族之血。
也正因爲地獄始祖魃一脈是靈肉結合體,所以這一脈的魃族完全是人類的樣子,並不像傳說中的其他魃族,覺醒後的外貌像是一頭殭屍。
他們地獄魃族,更像是西方世界的吸血鬼。
只是他們和吸血鬼比起來,並不嗜血,他們更具有人類的意識和自控力。除非受了重傷纔會用同類的血療傷,否則絕不輕易傷人。如果不是特別發揮自己的力量,完全和人一模一樣。
而且魃族的繁衍方式必須是胎生。
當年的地獄始祖魃因爲是靈肉結合體,成爲當時的異類,可謂是前無古人的創造,甚至被其他魃族稱爲魃族叛徒。
據史料記載,當時的地獄始祖魃有了肉身後,只覺得天地之間能獨創一個生物分支,覺得非常自豪,便決定誕生更多子嗣。
做過許多次繁衍後代的嘗試。首先便想到和人類繁衍子嗣,但是他太過純血,和人類繁衍後代的機率太低,要不生不出子嗣,要麼生下的嬰兒全部夭折。
他想到血液傳續的方式,讓納蘭喝了自己的血,成爲不死人,但是不死人並不是魃族,除了刀槍不入,青春永駐,卻不能有進一步的進化。
後來,地獄始祖魃也管不得血統了,爲繁衍後代,抓住了另外一脈的女魃,強制性生育了下一代純血魃族,他的後代因爲有了他一半的血,具備了跟他一樣的人類特徵,統稱爲地獄系魃族。而被他強制性懷孕的女魃,來頭很大,那一脈魃族的始祖是黃帝第四個義女旱魃,所以那一脈魃族,被稱爲旱系魃族。旱系魃族比地獄系魃族還要純血,力量也更爲強大,只是自視甚高,不與人類混居。
第二代純血地獄魃族誕生後,他們可以與人類通婚了,並生出混血兒。但是混血魃族不能永生。所以爲保持純血和永生,地獄魃族八百年來,一直都是同類通婚。也因此,純血地獄魃族的數量越來越少。
據凰北玥母親筆記裡的記載,她和凰北玥的生父是地獄始祖魃的最後兩個,彼此失散在天涯海角,爲了家族子嗣的繁衍,他們互相找了彼此多年,終於他們在獨島相遇了,並且成功生下凰北玥。
之後,他們相繼出事,凰北玥似乎便成爲地獄純血魃族的最後一脈。但是多年後,他突然發現了另外一個地獄系魃族的存在,當時鬱可燃被三哥鬱輕爵所害,從樓上跌下,明明死掉了,可是卻保持着呼吸。
那時候他便知道,鬱可燃是魃族,而她必定要經歷劫難和多年的假死沉睡,才能進化爲魃族。那時候他並未恢復魃族能力,而納蘭卻苦苦相逼,爲了保證鬱可燃的安全,他只能讓鬱輕爵將鬱可燃搶走。在鬱輕爵那裡,總比在獨島受到納蘭的殘害好得多。
沒想到僅僅五年,她便醒過來了。
可是鬱可燃的母親卻是童蘭,一個人類。只能說明鬱可燃並不是童蘭的親生女兒,應該是抱養的。
他和鬱可燃是這世界上僅存的兩個地獄系純血魃族。一男一女,按照生理本能,他們是天作之合,必然要結合才能延續家族純淨血統。而那時候他已經看到了母親的日記,也明白了自己身爲地獄系魃族的使命,便費盡功夫追逐鬱可燃,只是爲了得到她,繁衍子嗣。後來,他果然用卑鄙的方式,讓她生下了司夜。
當然,他保證在這個過程中,他愛極了她。
其實母親的筆記中還說,這世界紛繁複雜,鳥獸蟲魚都有自我進化的功能。當年遠古的種族或許如今還存活在新世界裡。比如魃族中,便存活着地獄魃族,和旱魃。
如今地獄純血魃族只剩下凰北玥一家,而旱魃只剩下一個,多年前被凰北玥無意發現,被關在洱海山洞,鬱可燃和上官非池都見過,只是只有他凰北玥才知道她的身份而已。現在旱魃被關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可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卻似乎並不是地獄始祖魃一脈,更不是旱魃一脈。因爲她的眼睛是冰藍色的,那是典型的非人類標誌,不符合地獄魃族人類特徵,長相又十分漂亮,不符合旱魃特徵。或許她是另外一系魃族。
這樣看來,他已經找到了三系魃族.地獄魃、旱魃和子獻。
現在,他真該好好調查下子獻的身世,子獻轉世投胎到了其他脈魃族身上,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不由高聲道:“來人。”
這一次,外面的守衛聽到了他的命令,立刻開門進來:“主人。”
凰北玥睇着小女孩子獻,道:“叫令狐宴、加藤工信、蒲生阡陌、加藤秀麗全部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