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晚宴
喬沐非比喬沐遠大兩個月,排行爲第九和第十。
s國自古的禮儀,便是位置以左側爲尊,右側次之。
最好的位置是最中間居首的國王和王后的位置,其次便是左側之首、右側之首,然後依次是左側第二個位置,右側第二個位置,依次類推。
所以可見喬沐非的身份地位在王室之中都是很高的。
看這些人坐的位置,除了喬沐遠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是九王爺喬沐非,其次是喬沐遠的兒子、現在的儲君喬承樑。
因爲喬沐遠只有一個兒子喬承樑,也並未打算再生,所以不存在其他王子可以繼位,他唯一的兒子喬承樑便是理所當然的儲君。
然後依次是八王爺喬沐昕,和十五王爺喬沐千,以及二王爺喬沐霖,都是按照各自身份的重要程度排的位置。
喬沐豪身爲大王爺,位置僅高於二王爺,卻次於其他人。
連現年才僅僅三十二歲的十五王爺喬沐千,位置也比他要高出一個。
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是很在乎,除了大聲跟沈涼墨說話,便是呼哧呼哧地吃東西,或者嘻嘻哈哈地喝酒,一灌就是一大把。
喝到高興處,還讓人換了大碗來,晚宴還沒有正式開始,他就已經吃了個肚兒圓,也沒空去管沈涼墨和蘇薇了。
一會兒,老國王喬明志的幾個妃子過來了。
喬沐豪都已經五十多歲了,所以老國王的幾個妃子,年歲都頗大了,頗顯老態。
而老國王喬明志自己和王太后,因爲要養生,所以久未參加這類宴會了,根本沒有過來。
蘇薇微微一訝,s國早就是一夫一妻制度了,這個老國王竟然還有這麼多妃子,真是她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因爲s國的媒體,很少會曝光皇室的私生活,所以一般民衆其實並不清楚宮中的情況,尤其是上一輩年事已高,他們的事情,現在已經離現實生活太遙遠了。
沈涼墨輕聲對蘇薇解釋道:“確實是這樣的,皇室也基本保持的一夫一妻制度,不過有錢有權的男人偶有多一兩個女人的,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蘇薇聽得微微皺眉,想起現實生活中,確實是如此的。別說皇室和有錢有權的人了,就是普通人家,也常傳出男人有了小三的事情,惹人心煩。
沈涼墨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蘇薇微微一笑,嬌聲軟語:“我又沒說不信你。”
“老國王喬明志和王太后雅倩以結婚後,雅倩以不孕,喬明志那一輩,只有他一個人。爲保皇室血脈傳承,皇家宮廷先後爲喬明志準備了幾個女人,按照皇室規定,只要這些女人,能夠生下王子,便可進入宮廷,享受妃子待遇。”沈涼墨依然輕聲說給蘇薇聽。
蘇薇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皇室血脈不比普通百姓。現在普通民衆,選擇丁克的家庭也不少。
可是皇室不一樣,爲了血脈考慮,也確實是無奈之舉了。
沈涼墨輕輕瞥了一眼喬沐豪,壓低了聲音:“先是豪王爺的母親懷孕,豪王爺出生後,便顯示出蠢笨性子,所以皇室另選女人,二王爺喬沐霖出生後,體弱異常,幾次差點夭折——二王爺現在已經五十出頭,卻未能生育,便是從小體弱所致。所以皇室又爲喬明志選了另外的女人,繼續孕育……”
蘇薇“噢”了一聲,原來上一輩這麼多王子,都不是一母所生,所以有這麼多個王子,纔會引發當年權力鬥爭的異常慘況。
這也難怪,爲什麼晚宴排列位置的時候,大王爺和二王爺年紀雖長,位置卻靠後了。
“緊接着,三王爺生下來便病死,四王爺夭折,喬明志顯示出非常單薄的子女緣分。皇室便一次性爲喬明志送了多個女人,便有了後來的五、六、七、八、九、十、十五王爺——那個時候,還不是王爺,是王子。”
蘇薇點頭:“可是五六七三位王爺呢?”
“五王爺鎮守邊疆,六七王爺在二十年前死了。”沈涼墨言簡意賅地說道。
死於二十年前,那一定是因爲那次爭權奪利的鬥爭了。
“那十一到十四這四個?”蘇薇好奇地問道。
沈涼墨輕聲如同跟她耳語:“是四位公主。十二和十三都死了,十一和十四嫁出去了。”
蘇薇聽得心裡不是滋味,想必當初的王太后雅倩以,日子過得一直很糟心吧。
自己沒有孩子,卻要接受其他女人的孩子,爲了這個國家爭權奪利的鬥爭。
不過雅倩以縱然不爽,也沒有什麼辦法。她未生子,還保住了王后的位置,到現在成爲了王太后,可見也是非同一般的。
雖然爭權奪利之後,喬沐遠繼位,王太后雅倩以和老國王喬明志還活着,但是已經很少在公衆場合露面,消息也很少傳出來了。
皇室給出的理由是兩位老者年事已高,不方便出面活動,現在在皇室,專心養生,一心向善。
民衆對此也沒有什麼多的想法。
蘇薇不由對沈涼墨說道:“以前我從未聽你提起過這些事情,還以爲你對京城和皇室,並不關注呢。”
“有關注,只是儘量避免接觸。京城是虎狼之地,一旦沾染,會有許多麻煩。相對來說,a城這種國際化大都市,纔是自由之都。”沈涼墨輕聲說道。
蘇薇點頭:“我大約明白你的意思。凡事牽扯到權力鬥爭,都會異常複雜,置身事外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正說着話,只聽到一聲洪亮的聲音大聲說道:“墨少今晚賞臉,真是我們皇室之幸。”
沈涼墨和蘇薇擡頭,便看到一個五官端方的年輕人,身材高大,行事舉止有度,朝着沈涼墨的方向說話。
原來是現在的儲君、國王喬沐遠的兒子,喬承樑。
儲君相當於古代太子角色,身份地位自然是非常不一般的。
沈涼墨站起來,對他頜首致意。
喬承樑年紀和蘇薇相仿,比蘇薇大上一些,卻大得不多,可是已經隱隱有王者之風範了,說道:“墨少,沈太太,我代表皇室,先對二位的到來,致敬!”
他舉起酒杯,端在脣上抿了一口。
喬承樑先示好,沈涼墨也不能駁他面子,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喬沐豪擊掌笑道:“娘們兒似的,抿一口算什麼?要我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才叫痛快,痛快!那纔是真正的好男兒!”
喬承樑不緊不慢地笑道:“大王叔英雄豪邁,男兒風采,是我和墨少這樣的晚輩所不及的,我和墨少都是甘拜下風的。”
大家都知道豪王爺是個草包,喬承樑這話卻聽不出絲毫諷刺,好似隨心而發,真的十分敬佩豪王爺一樣。
而且他三兩句話就將沈涼墨拉入他的一體,這番話,以小輩的身份說,既尊重了豪王爺,又拉攏了沈涼墨,誰也不得罪,八面玲瓏,六面來風,倒是一把善於利用情勢的好手。
誰不知道這個國家裡,拉攏誰都沒有拉攏沈涼墨作用巨大。
不管是財富、名聲、地位、權力,沈涼墨都是皇室之外最大的一個籌碼。
喬承樑貴爲儲君,也是需要考慮得到沈涼墨這樣的助力的。
沈涼墨微微勾脣,並未再應話,未接喬承樑拋出的橄欖枝。
不過喬承樑也知道,沈涼墨這樣的人,並非是三言兩語便能拉攏的,也並不十分在意。
倒是喬沐豪,哈哈大笑說:“儲君這話說得好,說得好。來,我敬儲君和墨少一杯。”
其餘的人聽到他的大聲喧囂,都扭頭朝這邊看過來。
京城裡,能來宮廷參加晚宴的人,都知道喬沐豪是個什麼性子,見他又在大聲談笑,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喬承樑順着喬沐豪的話,和沈涼墨共飲了一杯。
笑道:“墨少來京城的時間少,我仰慕墨少的爲人,卻並不能多親近,實在遺憾。這一次墨少過來,一定要好好留幾天,我做個東道,請墨少在京城裡好好遊玩。”
“多謝儲君。”對於喬承樑的客套和示好,沈涼墨保持着一貫的態度。禮貌而疏離。
“那我安排個人,給墨少做嚮導,墨少可不要婉拒推辭。”喬承樑爽朗又大度地笑道。
沈涼墨微微一怔,難道喬承樑竟然想要監視他的行動?
不光是沈涼墨,其餘的人都是這樣想的,喬承樑真的要給沈涼墨安排人做嚮導,那沈涼墨的一舉一動都在喬承樑的目光下了。
這跟變相的監視有什麼區別?
喬承樑笑道:“姐姐,這幾天你陪墨少好不好?”
這話一出,大家同時出一口氣。
喬沐遠一共只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喬承樑貴爲儲君,女兒喬承喜也是掌上明珠一般,是s國最爲尊貴的公主。
既然是讓尊貴的公主殿下陪伴墨少,那監視的意味就少了,反倒是擡高了沈涼墨的地位和聲譽。
這纔是真正的給了沈涼墨無上的榮寵——雖然沈涼墨未必需要。
聽到喬承樑說話,一個女孩子站了出來。
她是s國現在地位最高的公主,喬承喜,只不過比喬承樑大了兩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她和喬承樑一樣,五官端方,貌美大方,站起來說道:“能陪伴墨少和沈太太一起同遊京城,我很願意,也很開心。”
她的話裡,連同蘇薇也提及了,是當衆表示,她對墨少是沒有私心的,純粹是爲了陪伴人家夫妻盡的地主之誼。
這很符合她的身份,也很符合沈涼墨想要的。
但是骨子裡,她和喬承樑到底有什麼想法,其他人卻不得而知。
“我和蘇薇,感謝皇室的盛情款待。”沈涼墨牽着蘇薇的手,看向喬承樑和喬承喜。
他話裡的意思,承的是皇室的情,而非儲君和公主。
皇室自然包括姓喬的所有人了,這話也是十分顧全大局,又讓喬承樑挑不出什麼錯來。
喬承樑的兩次試探,都被沈涼墨輕易化解於無形,端起酒杯來,朗聲笑道:“今晚來者是客,我也代皇室,感謝其他所有到來的嘉賓。”
大家一起共同將酒杯裡的酒飲了。
只有蘇薇,喝的是普通的白開水。
因爲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所以喬沐遠和王后雅正麗還並未到場,喬承樑禮賢下士出來活躍氣氛,爲自己刷了不少的好感和存在感。
因爲他雖然貴爲儲君,但是有這麼多叔伯在側,臥榻之側,有人酣睡,自然是他的心病,他不努力,便有人比他更爲努力。
畢竟雖然那些王爺已經失去了即位的機會,但是那是理論上。實際如何,不到他自己即位的那一天,永遠都沒有人可以保證。
只要有皇室血脈的人,理論上都還是有這個機會的。
s國曆史上還有過短暫的女王即位,和異姓王即位的歷史,更是讓喬承樑隨時都不能夠掉以輕心。
不過他行事一向妥當,又有朗朗正氣的君子風範,在整個京城頗受好評,口碑頗佳,所以地位穩固還是穩固的。
不過沈涼墨並非很喜歡喬承樑,相比於鳳卿、青陽這樣的人的來說,喬承樑便是戴着面具的君子,他的面具下,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心。
固然,那是他生存自保所必要的戴的,但是也讓沈涼墨並非很喜歡他。
正在喬承樑八面玲瓏地應付各位皇親國戚、官員、權勢商人之時,聽到一聲傳令:“國王和王后到!”
聽到傳令官的這一聲,全場坐着的和站着的人,都一起站起來了。
隨着傳令官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一個不到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攜帶着一個端莊的中年女子,一起走進了大廳。
那個中年男子無疑就是喬沐遠了,他身着會見客人時的正裝,看上去和善親民,又非常的有氣質,儒雅而風度翩翩,實在具有一位好國王該具備的所有外部條件,讓人覺得從心裡能夠敬服他,而又覺得他的舉止非常可親。
至於現任王后,名字叫雅正麗,她是喬承樑和喬承喜的生母。
她和喬沐遠一共只孕有這一子一女,後宮之中,喬沐遠也並無其他的女人,所以在大家心目中,她和國王喬沐遠的感情甚篤,是s國非常典範的模範夫妻,引得很多小姑娘將他們的相處模式,當成偶像一般來學習。
可見他們之間的感情確實是非常不錯的。
喬沐遠走進來,笑着說道:“大家請坐吧,這次的晚宴是私宴,請各位來是交流感情,與公事無關,大家請隨意,不用拘束。”
他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舒服,說的話也非常可親,可是還是很多人,緊張得手都在顫抖,生怕在這樣的聚會中丟臉出醜。
大家等到他和雅正麗一起坐下之後,才一起慢慢坐下。
蘇薇挨着沈涼墨坐下,想起自己的母親曾經和眼前這位,看似可親,實則高高在上的男人結過婚,不由擡起眼眸,多看了他一眼。
喬沐遠是多麼厲害的人物,雖然蘇薇只是多看一眼,他已經敏銳地捕捉到蘇薇的眸光了,狀似無意地看向蘇薇的方向。
見到蘇薇的面容之時,他捏住酒杯的指節,狠狠一握,竟然讓骨節泛出蒼白可見的顏色來。
但是這個動作一閃即逝,他幾乎是馬上,就恢復了跟剛纔完全一樣的神態和模樣,收回了落在蘇薇身上的目光。
雅正麗卻緊接着,目光也投向了蘇薇的方向。
可是蘇薇卻低下頭,在和沈涼墨一起說話,顯得並不在意國王和王后的情況了。
沈涼墨輕聲道:“會不會累?”
這樣的宴會,必然是累的。他的聲音裡,帶着疼惜。
“不會,我挺好的。”蘇薇搖搖頭。
並不累,就算累,這樣的場合下,也未必能夠早退場。
沈涼墨擔心她無聊,對她說起宮廷秘辛,道:“王太后雅倩以沒有生育,不過卻抱養了另外一個妃子生的孩子,十分疼愛他,親自帶在身邊教養。所以在那個孩子成年後,她將自己的親侄女雅正麗許配給了那個孩子。”
蘇薇一聽,溫婉一笑:“那個孩子就是現在的國王喬沐遠了?”
“正是。所以據說當初奪權之時,王太后十分幫喬沐遠。喬沐遠和雅正麗的感情,似乎也一直很好。”沈涼墨說道。
蘇薇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反問道:“那我母親呢?如果說,我母親嫁給喬沐遠的事情是真的,那麼她是後假還是先嫁的?喬承喜和喬承樑年紀都比我大,那應該是我母親後嫁的。可是看樣子,又並不像……”
沈涼墨微微沉吟了一下:“這件事情,竟然無據可查,我也並未聽人提及,所以倒真的並不知道內情。”
蘇薇搖搖頭:“其實我也並不想知道。只是想起母親這一生,有些爲她不值。她本該,受到更好的對待,有更好的人生……”
沈涼墨伸手將她攬入懷抱裡:“傻瓜,一定會的。”
他們兩人低聲細語,聲音小得如同耳語,外人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見他們耳鬢廝磨,一副恩愛無比,繾綣情深的樣子。
他們恩愛的故事,外界有頗多傳言。
只是親眼看到,卻還是首次。
想起這個冷面冷心的沈涼墨,竟然也有如此一面,不少人真的是又紅了眼眸。
喬沐遠和雅正麗,既是國主,又是晚宴時的家主,盡地主之誼,坐在上首,從小至上,同每一個人都簡單交談了兩句,平易近人地瞭解情況。
那些坐得十分遠位置的人,洗耳恭聽他們的關切之詞,一個個的伸長了脖子。
而坐得近的人,則神色恭謹,少有像鳳卿和沈涼墨這樣榮辱不驚,雲淡風輕的樣子。
喬沐遠和雅正麗,看向鳳卿,笑道:“s國有鳳卿這樣的神醫,是我國百姓之福。”
其實鳳卿並非是s國的人,不過他是哪國的人都無所謂了。
雅正麗對身邊的隨侍輕聲道:“將我酒窖裡收藏的83年赤霞珠拿一瓶送給鳳卿神醫。”
隨侍馬上去辦。
好的紅酒,很多人計算,都是按杯的。
比如青陽少爺,一瓶好的紅酒,一年只喝一次,一次只喝一杯,所以鳳卿能拿到一杯殘酒,也能非常興奮。
雅正麗一共收藏了3瓶83年的赤霞珠,都是非常珍貴的,一下子便拿出一瓶送給鳳卿,真是大手筆。
坐得近的人,已經聽到了雅正麗的話,知道皇室還是十分看重這個天才+怪才醫生的。
不由有幾分羨慕,不過誰也沒有鳳卿那樣的本事,他被這樣看重也是服衆的,大家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享受這樣的福分。
鳳卿接過紅酒,神態中有幾許滿足,如獲至寶地捧在手裡,對雅正麗鞠了個躬,以示感謝。
雅正麗滿意地笑了,要知道鳳卿神醫一向不近人情,要是他不情願,就算將他腿打斷,他也不會對誰鞠躬的。
可見此舉確實討好了鳳卿神醫。
看到喬沐遠對她的行爲,眼眸裡也露出讚賞,雅正麗自矜地笑了笑,轉頭對蘇薇笑道:“沈太太這次跟墨少來京城,可以多呆一段時間遊玩。京城雖然不比a城人傑地靈,但是也有許多好去處的。我聽說你們已經答應喜兒當你們的導遊,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你們年輕人,正是要多接觸接觸纔好。”
沈涼墨正要說話,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