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早上,因爲夏初感冒痊癒而被踢出主臥回到自己房間睡覺的阿飛睡眼惺忪地起來扒着衣帽間的門,吃了十香軟筋散似的有氣無力地靠着門框,看着裡面對着鏡子最後整理形象的夏初,眼神可憐兮兮地就像只被拋棄了的大型犬……
“夏初,你不能不去上班麼?”
一身黑色職業裝的夏初從鏡子裡看他,挑高了眉毛,“幾件衣服就刷爆了我的卡!不去上班,拿什麼養你這要人命的小白臉?”
想着昨晚的賬單,心裡有愧的某人耷拉着腦袋,退而求其次,“那你走了我怎麼辦!”
“早飯做好了。你睡醒下去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深知某人賴牀習慣的夏初回答得滴水不漏。
“那午飯!”
“早飯夠你吃兩頓。”
阿飛的精神被打擊得持續萎頓下去……但仍不死心地繼續鍥而不捨,“可是晚飯怎麼辦?”
“晚飯等我回來吃。”
聞言阿飛同志頓時面露喜色!
整理好行裝的夏初把自己關了一星期的手機開機放進包裡,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再度開口接着上面那句說下去:“如果公司太忙我趕不回來吃飯完的話,你就自己叫外賣吧。錢在我屋梳妝檯上,還有張留給你的銀行卡,密碼昨天告訴過你了。”
聽到後話的阿飛,像只被肉骨頭忽悠着興奮得蹦了老高,叼到嘴裡才發現那是跟塑料玩具的大型犬一樣,迅速的再度萎頓下去……
打扮成一幅白領女性模樣的夏初看了眼手錶,然後拎着包非常行動派地越過阿飛下樓去,剛走出去幾步,卻又停下來轉身囑咐身後一臉被拋棄模樣的阿飛,“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出去亂逛,容易被人發現不說,你記憶混淆不清的,弄不好還可能迷路回不來……”
某隻一直好脾氣的
大型寵物犬聽到這簡直是在質疑他智商的話後,原本惺忪的睡眼猛然一沉,被打擊得完全清醒過來的少年站直身體,指節被攥緊的拳頭握得噼啪作響的同時,阿飛大少爺咬牙切齒地再次強調,“我說過,我雖然失憶了,可我不是白癡!”
原本從昨晚就開始忐忑今天上班要面對夏東陽那活閻王的夏初,看着被惹急了乍毛的阿飛,心情無端地好起來,於是轉身,帶着一串銀鈴般歡快的少女笑聲,飛奔下樓……
阿飛愣愣地盯着那消失在樓梯轉角的雀躍背影,忽然想起,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讓夏初把身上那身黑白配的制服換下來!
因爲長相可愛的少女裝模作樣地盤着頭,穿着緊貼身體曲線的職業裝,佯裝成熟的禁慾樣子實在是……太誘惑了!
連他都忍不住有一種想把那身撕碎的邪念!
她公司裡,她那個絕非善類的頂頭上司,怎麼能禁得住這種誘惑?
可是當他想起自己要說什麼的時候,心情被他調解得很不錯的女孩兒已經出門去了……
他回到自己房間拿起座機,想撥旁邊紙片兒上那個他早就熟記於心的手機號碼,卻了想,卻最終還是放下了電話……
夏初不會因爲這個毫無道理的理由回來。說不定,這樣還會對她一整天的工作造成困擾。
阿飛站在窗邊拉開窗簾看着女孩走遠的單薄身影,深邃的目光靜靜凝視半晌,待女孩的身影從視線裡消失,方纔重新拉上窗簾,回到牀邊坐下。
牀頭櫃上仍舊放着那把他昏迷之前一直緊緊攥在手裡的左輪手槍,手柄內側有個很特殊的紅色十字形標誌。那是夏初從不曾發現的記號。阿飛知道,只要他從這個標誌着手查下去,就一定能尋找出他失去有關自己的記憶之前的蛛絲馬跡。
他一直沒有
收起手槍,其實在醒來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是想這麼做的。
是誰奪走他的記憶,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一直耿耿於懷。
他記得自己的計算機技術很好。所以一直在等,等夏初獨自出門的時候,自己借用她的電腦,準備從無所不能的網絡科技着手,尋找答案。
可是如今,當夏初真的一個人獨自出門並且確定一整天都不會回來的時候,他撫摸着槍柄紋路越發熟悉的十字架標誌,忽然間就不想這麼做了。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不想離開夏初。
他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大概真的只是他對夏初說的那樣,他的世界如今只有她一個人,所以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依戀,甚至是愛戀。
這是很奇妙的事,沒有道理可講,他自己也不願意勞心勞力分外地爲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答案讓自己分外糾結。
至於身份這種事……他現在是夏初的阿飛。
這個身份讓他滿足。至於阿飛之前是誰……他現在已經不執着於答案了。
因爲他隱約覺得自己之前的身份可能會給夏初的生活帶來波動,甚至影響他們之間如今這種沒什麼憂慮的快樂日子。
他不想那樣。所以,他不想知道自己之前是誰。只想沒心沒肺地做一個守護在夏初身邊的阿飛。
當然,也是被夏初守護着的阿飛。
所以他釋然地笑了笑,用抽屜裡的一方白色手絹把金屬槍桿木質槍柄刻着十字架標誌的,明顯被改造過的左輪手槍包起來,然後半跪在牀邊,拉開牀一側最下面的抽屜,把那把很可能曾經沾過人血的手槍放了進去,然後把抽屜推到原來位置。
是的,不管曾經怎麼樣,既然已經忘記了,那就是過去了。
他現在,就只是阿飛,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