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沈遲看着燈光下的球桌,終於開口。
“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厲北廷一愣,這事?
他思忖片刻:“我把那幾個人的老窩都給端了,沒惹事的也給送進了警察局。不過呢,沒有人知道誰是幕後指使,只有一個線索,僱主是個女的,他們收到命令,說是要把許朝暮帶出c市,最好找個深山老林,賣給人家做媳婦,讓她一輩子都逃不出來。”
沈遲眸子一凜,頓時覆上一層幽暗,他沒有開口。
厲北廷繼續道:“估計許朝暮這丫頭是碰上人販子了,她長這麼水靈,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不過倒也手下留情,沒有說殺掉朝暮。”
“哪有那麼簡單。”沈遲冷冷道。
“……”厲北廷乾脆不分析了。
“繼續說。”
“還說啥,沒了,啥線索都沒有了!”厲北廷道,“不過你放心,抓人的時候我報的你沈遲的大名,以免夜長夢多,他們來找我厲北廷的麻煩。”
沈遲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給我繼續審。”
“知道,知道,你沈四少的事情我敢不放在心上嗎?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你關心這丫頭是好事,可別關心過了頭!”
厲北廷也許是喝了點酒,性子又上來了。他雖然跟許朝暮是朋友,但他跟白曼也是朋友。
沈遲和白曼,可是要結婚的一對。從小就認識了的,現在許朝暮算什麼。
“不該管的事情別管!”沈遲打斷他的話,冷聲道。
厲北廷就知道是自己多嘴,一說許朝暮的不是,沈遲那張臉就拉長了。
“對了,沒別的事了嗎?沒有的話,我就真走了啊!喝得頭都痛了,我就不該來!”厲北廷扶額。
沈遲沉默了許久。
一時間,檯球室裡一片寂靜。
厲北廷真就把球杆放了下來,打算收起酒杯就回去。他理了理外套和袖口,檯球室裡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微微眯起眼睛。
就在這時,沈遲卻淡淡開了口,似是嘆息一聲:“厲北廷,你說……這有人不聽話該怎麼辦?”
厲北廷着實愣了好大一會兒,什麼、什麼意思?
有他沈遲擺不定的人和事?
這“有人”,是誰?
厲北廷腦子一轉,忽然“鐺”的一亮,靠,肯定是許朝暮!
在這c市,就連他厲北廷對沈遲都是言聽計從的,唯一不怕沈遲、敢跟沈遲作對的,只有許朝暮那小丫頭!
那丫頭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三天不打,翻牆鑽地,上房揭瓦。
厲北廷故意邪肆笑道:“還有沈四少擺不平的人?這還不簡單,敢跟你作對的,一律封殺,趕出c市。嚴重點的,送進牢裡,再嚴重點的,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不是說商界的那些人。”沈遲皺了皺眉頭。
“那是誰?”厲北廷故意裝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聳聳肩,“想不出來了……”
“厲北廷,你少跟我裝。”
“……”厲北廷眼角一抽,哪有這麼赤果果拆穿別人的,一點面子不給。
厲北廷厚着臉皮配合了一下,裝作恍然大悟:“噢……許朝暮對不對?”
“嗯。”沈遲冷哼一聲。
“這還不簡單,不聽話就打,往死裡打,打個幾次,保準就聽話了!”厲北廷得意洋洋,這可是他老爸的獨門秘訣。
小時候,他不聽話,可沒少被厲老爺子打。後來,他老爸讓他向東,他不敢往西。
不過厲北廷心裡清楚得很,沈遲會打許朝暮?
“別廢話!”果然,沈遲眉頭皺得更深,一臉暗沉。
“那我就沒辦法了,我又沒兒子,又沒女兒的,我哪知道不聽話該怎麼辦。今天沈家的事情我可聽說了,許朝暮那丫頭差點把沈家給掀了是不是?”
“我默許的。”
“……”厲北廷又是一臉鄙視,他就知道,肯定是沈遲寵的,不然許朝暮哪敢在沈家放肆。
連白曼都敢碰,嘖嘖。
“我說沈遲,你可不能再這麼縱容她了,哪一天她要是把沈家一把火燒了,你也默許?”
“她高興就好。”
“……”厲北廷嘴角直抽抽。
尼瑪,這是沈遲?
他十歲那年,玩壞了他一隻鋼筆,結果,他賠了沈遲十隻一模一樣的。這男人,從不做虧本生意!
“那你說咋辦呢,打又捨不得打,罵又捨不得罵,我說她幾句,你還差點跟我動手。”厲北廷聳聳肩,“我可沒轍了。”
“我今天打她了。”沈遲語氣很淡,卻透着一股子愧疚和後悔。
厲北廷瞪大了眼睛,沈遲打許朝暮了?
哄他呢吧!
他捨得打許朝暮?
“你怎麼打的?抄傢伙打的,還是用手打的?打哪了?”厲北廷追問。
“綁了她的手讓她站着反思了一個下午。”
“……”厲北廷表示,不想跟沈遲說話了。
尼瑪,這也叫打?他是沒被打過吧!
他厲北廷小時候那才叫被打,厲老爺子抄起傢伙就追的他滿大院跑!“噼裡啪啦”,幾大板子一頓抽!
他哭得哇哇直叫,震天動地,後來幾天沒能走路!
厲北廷對沈遲真是無語了,他這人在商界,腹黑狠絕,手段狠辣,連人命都不會放在眼裡。結果,到了許朝暮這兒,連打人都不會了。
“算了,我沒轍,我還是回家洗洗睡了。”厲北廷扶額。
“沈氏最近手裡頭有不少資金,想贊助幾個項目。”
沈遲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裡面的紅酒,他並不看厲北廷。
“……”厲北廷又是一陣無語。
得,他沈遲厲害!
厲氏集團的新項目確實需要贊助。
“那沈總,我們好說好說。來來來,邊喝邊說。你這酒不錯啊,有點年份了,入口醇香綿長……噢,剛說到什麼來着?這許朝暮呢,她性格,你比我清楚多了。實在不行,就晾她幾天吧。她話那麼多,又很依賴你,你一晾着她,她保不準就聽話了。”
沈遲不開口。
現在,明明是許朝暮不肯跟他說話了。
不過,厲北廷說的也不是不行。
“真的,你試試,很靈的。尤其是對付許朝暮這種話特別多的丫頭。”
“要是不靈,我就收回贊助。”
“……”厲北廷想吐血,“不靈也不關我事啊,我只負責提意見對不對,這具體的,還得看你自己落實得好不好。你不能……”
“你可以走了。”
厲北廷捂住心口,尼瑪,這男人……簡直不是人。
利用完了他,就一腳踢開。
特麼的,他下次再也不來了!
他爲什麼要來,他就是閒的蛋疼!特麼的,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