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水芙,你不是要跟我兩清嗎?你鬆口,我就答應你,永遠消失在你的面前。”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他的心在驟然疼痛。
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心口在滴血。
他想,遇見她之後,他整個人生的軌跡都變了。
莫水芙盯着他看,就像一個布娃娃,雙目空洞而無力。
她終於不再咬自己,冷笑一聲,鮮血就綻放成了刺目的紅杜鵑。
他趕緊拿出方巾替她擦拭嘴角的鮮血,但她甩開他的手,淡淡道:“送我回家。”
整個車裡的空氣都十分壓抑,到處散發着渾濁的氣息和血腥味。
他沉默很久,很久。
終於,他輕啓薄脣,點頭:“好……”
將車開出這塊偏僻的地方,他坐在駕駛位,她坐在副駕駛,誰也沒有再開口。
天空飄着雨,四處都散發出陰鬱的氣息。
風起時,落葉紛飛。
莫水芙偏着頭,看着窗外,不說話。
等到車子終於駛進了繁華的市區,就快到她家的時候,她才淡淡開口:“沈三少,你說的話作數嗎?永遠消失在我的面前?”
“能不作數嗎?”他苦笑,苦味兒在心口一點一點蔓延。
如果不作數,她下一次是不是就會當着他的面自盡?
他什麼都不要了,他只要她好好的。
哪怕她心裡想着的是別的男人,他都只要她好好的。
“那就好,沈三少,我希望你說話算話。”她冷冷一笑。
“我會的,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莫水芙立即就提高了警惕。
“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他的聲音嘶啞,透着無限悲涼。
他的眸子深沉如水,臉上是無以復加的悲痛。
他說要娶她,說要將她視若珍寶,可他食言了。這輩子,他只有選擇放手……
她就是不肯相信他,她就是不肯給他一點點的機會。她是不是甚至都不知道,當初,是他沈世寒救了她的性命。
她擡頭,眼中終於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神色。
沒有迴應他,她只是坐着,默默坐着。
車子裡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開着車,開的很慢。他知道,這一次放手,就是永別了。
但,開的再慢都會到終點的。車子拐了一個彎,在她的家門口停下。
剛停下,她清冷的聲音就淡淡響起:“把門打開。”
“水芙,你就真得一點沒有對我動過感情嗎?”沈世寒沉聲問。
也許,這就是他問的最後一個問題了。
莫水芙眸子裡的神采明明滅滅,她看着窗外,面無表情。
感情……
她想起了在超市裡買菜的時候,她跟他一起挑着菜,跟他一起推着購物車,跟他一起排隊結賬……
後來,走出超市時,他問她,水芙,你說我們像不像一家人?
像不像一家人……
嘴角邊漫過一絲寒涼的訕笑,她動了動脣,終究沒有開口。
打開車門,她沒有回頭,義無反顧地往車外走。
車外的天空還在飄灑着小雨,細如牛毛,清清淺淺。
雨落在莫水芙的臉上,眼睛上,她忽然擡頭眨了一下眼睛,將淚水嚥了回去。
就在她往臺階上走去時,沈世寒跳下了車。
“水芙,等等!”他邁着沉穩的步子走上前。
莫水芙站住腳步,沒有轉頭。
沈世寒走到她的跟前,擡手,替她整理耳邊的碎髮……
這個再強大的男人,眼睛也紅了。手指滑過她的耳畔,有雨絲落下,宛若天空嗚咽低泣。
她終於擡了擡眼皮子,但,仍舊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雨,打溼了他們的臉龐……
“好了。”他替她理好頭髮,輕輕開口。
這個男人的臉上,是一望無際的深沉和絕望。這是二十多年來,都未曾有過的絕望。
莫水芙的眼睛也是通紅通紅的,她咬着脣,一言不發。
細雨落下,她從他的身畔擦肩而過。帶過一陣涼風,整個人轉過樓角,再無蹤跡……
空氣中還殘留着她發間的清香,就像他多少次摟着她時,細細記住的味道。
沈世寒站在雨中,一動不動。
風吹起他的黑色西服,他仰起頭,將淚水嚥了進去。薄脣輕抿,冷峻的臉上,是冰冷的絕望。
從身到心,一片寒涼。
“水芙……”
輕聲喚着她的名字,忽然,他腦中一片昏黑,他緊緊抓住路邊的樹幹,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刺目的血吐在地上,觸目驚心。
手扶着樹幹,他苦笑一聲,默默擦去脣角的血跡。
雨還在下,他擡眼遠眺前方的路,不知何處是歸程……
當天空越來越陰沉,雨漸漸如黃豆一樣掉下來的時候,沈世寒才慢慢走回自己的車裡。
依依不捨地擡頭,他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永遠……
沈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沈遲陪着許朝暮回來後,就一直在跟肖莫商討去南非的行程。
時間,路線都是秘密決定的,沈遲帶人去南非,而肖莫則會留在集團內秘密掌控國內的一切。
沈遲修長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眉目深沉,在認真思考着問題。
“沈總,您看這份資料,上面寫着,沈副總在和斐麗集團在暗中有勾結。”
沈遲抿着脣,不開口,腦子卻飛快地轉動着。
他拿起資料,一張一張翻動,果然,沈世寒和斐麗集團的陸斐麗暗中勾搭。
“肖莫,沈世寒有什麼動作?”
“聽說沈副總已經派人去南非了,而且,盯準了這一個月的所有航班,因爲他還並不知道您哪一天會去。”
“是嗎?呵,他倒真有能耐。”
“沈總,如果我們一行動,恐怕沈副總那裡就會先下手。”
“所以啊,先下手爲強。他不是派人盯着我的航班了嗎?那就做好準備,擾亂他們的警惕。”
“我懂了。”肖莫明白,有一種戰術叫聲東擊西。
“還有,我們安排在南非的人,讓他們儘早和南非的項目方談判。”
“好,我馬上就給那邊打電話。”肖莫道。
“沈世寒這一次會親自去南非?”沈遲皺起眉頭,看向肖莫。
“按照我最近打探到的情況看,沈副總恐怕不會親自去。”
“我聽說陸斐麗也是個縮頭烏龜,沈世寒不去,陸斐麗也不去,那他們誰去?”沈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