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演這一天可算是來臨了,許朝暮勤學苦練很多天,終於學會了一首曲子。
沒關係,她只要會一首就行了。
她想給她的高中生涯來一個完美的謝幕。
羅硯離也一直在幫她,她有時候想偷懶,他就會督促她。
許朝暮挺感謝羅硯離的,只是,以後,她也不能再見到他了。
匯演那一天,許朝暮穿了沈遲送的連衣裙和高跟鞋,她是真的喜歡,很喜歡。
她臭美地站在宿舍鏡子前照了好久,過了今天,她會把裙子和鞋子都收起來的。
大禮堂裡十分熱鬧,很多很多精彩表演,許朝暮的節目在中間,鋼琴獨奏。
節目在早上九點五十。
許朝暮緊張地看着手錶,離節目還有二十分鐘。
她站在後臺張望,禮堂裡很多人,黑壓壓的一片,真嚇人。
來回徘徊,呼氣,吸氣,深呼吸。
當禮堂的燈光亮起時,她特地往貴賓席看了一眼,只有校領導和一些無關痛癢的負責人。
沒有厲北廷,也沒有沈遲。
她的心裡有些失落,從小到大,他其實都不怎麼關心她的學習。
要是她的媽媽還在就好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於薇薇跑上臺來。
“朝暮,別緊張,我給你鼓掌。”
“我不緊張,彈錯了,我就說我叫於薇薇。”
“……”於薇薇翻了個白眼,“好好彈,你小男朋友在底下看着呢。”
“我會的。”
“朝暮,我怎麼看你好像有點不開心,是不是因爲某人沒有來?”
“什麼什麼?薇薇,你聲音太小了,聽不清!”
“裝蒜。朝暮,我跟你說,你那天喝醉酒說的話,我可記得一清二楚呢。這可是你的黑歷史,我得好好記着。”
“……”輪到許朝暮翻白眼了。
“沈遲那個人呢,是挺好的,不過我覺得不靠譜。他那種人,是個小姑娘都喜歡。追求他的人肯定多,朝暮你要是喜歡他,可得多加油。”
“是個小姑娘都喜歡?薇薇你也喜歡?”
“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我對沈遲可沒興趣。”
“我對他也沒有興趣,我偷偷告訴你啊,這男人不行,你以後要是找着治療方法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打個折。”
“也不是不行,不過……”於薇薇色眯眯道,“得脫衣服治療哦,你捨得?”
“脫衣服?”
“對啊,而且……”
“咳咳,那就算了。”許朝暮想,她連沈遲脫了衣服啥樣還沒看過呢,可不能便宜了於薇薇。
“好了,我不逗你了,不緊張了吧?那我下去了,好好發揮,加油!”
於薇薇給了許朝暮一個飛吻,蹦蹦跳跳下了臺去。
許朝暮一下子就沒有那麼緊張了,但她還是在幕後慢慢徘徊。
終於,臺上報到了她的名字,她穿着及膝的白色連衣裙,緩緩走到臺上去。
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朵安靜的木棉花,娉娉嫋嫋,淺笑盈盈。
許朝暮想,她今天應該挺漂亮的吧,可惜,那個人不會來。
她慢慢踩着高跟鞋走到臺上,那雙紅底鞋格外耀眼。
燈熄了,她的手指覆蓋在琴面上,輕輕按下,悠揚的聲音就緩緩響起。
《summer》……
過了這個春天,便是初夏了。
初夏的陽光總是美好的,讓人願意沉溺在陽光的溫柔中,躺在草坪地,嗅着空氣裡樹葉的味道,濃郁裡透着清香。
初夏少年時,歲月不知長短。
許朝暮彈着曲子,忽然很想很想靜靜地躺在河邊,閉上眼睛。
任由臉上灑滿陽光,她可以嗅着陽光的味道,享受這時光的安然。
當然,如果那個人可以和她躺在一起,她會更歡喜的。
她會喊他“四哥”,他呢,他會很兇地叫她“許朝暮”嗎?
當她沉浸在琴聲中時,臺下,有一個男人邁着沉穩的步子,走到了幕後。
“沈總……”有人輕輕叫了一聲。
“嗯。”他擡了擡眼,狹長的眸子眯起。
從後臺可以清楚地看到許朝暮,一束燈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
沈遲還從沒有見過這麼淑女的許朝暮,完完全全不像他的暮暮。
不過,只要是許朝暮,他都覺得耐看。
他眯着眼,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白色的連衣裙超塵脫俗,她的長髮披在肩上,宛若下凡的仙子。
這哪裡像那個能氣得他無話可說的許朝暮,原來,他的暮暮還有這麼溫順的一面,就像收起爪子的小貓。
他特別想走上去,抱住她一起彈琴。輕輕抵着她的額頭,喚她一聲“暮暮”。
“沈總,鋼琴準備好了。”後臺的負責人對沈遲道。
“嗯。”他勾了勾脣角,慢慢往後臺的這架鋼琴走去。
他坐到鋼琴前,閉着眼睛聽了一會兒旋律。
這丫頭的琴彈得還不夠成熟,好幾個地方都走音了,他笑了笑,按下琴鍵。
他的手指嫺熟地按下琴鍵,用自己的琴聲帶着她走。
許朝暮本來還沉浸在音樂中,忽然,她察覺到了後臺的音樂聲。
很流暢,很輕緩,宛若流水瀉過琴鍵,一氣呵成。
她手指頭一頓,眨眨眼,是他嗎?
沈遲的鋼琴早就彈得爐火純青了,她好幾個不正確的地方,他都給糾正了過來,而且渾然天成,根本聽不出。
琴瑟和鳴,兩人配合得很好,根本沒有人聽出來,是沈遲在帶着許朝暮的音。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
我能否將你比作夏天?你比夏天更美麗溫婉。
沈遲看着許朝暮,抿着的雙脣上揚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幾乎完美的合奏,在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滿堂掌聲轟鳴。
許朝暮站起身,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小小的臉龐上帶着純真溫柔的笑意,當然,更多的是滿足。
沈遲坐在後臺的鋼琴前,靜靜看着她。
一身墨色襯衫的他此時越發顯得成熟冷魅,他線條剛毅的臉上帶着寵溺的笑意。抱着臂,他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
“沈總,結束了。”有人小聲提醒他。
“我知道。”
他慢慢站起身,看了看手上的腕錶,高大挺拔的身軀離開了鋼琴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