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不想同情他,因爲他這個人很不講理好不好,尤其是今天。
不講理,很不講理,蠻不講理。
傲嬌是種病,得治。不然以後,他們要是生活在一起,她豈不是總會受他欺負?
“留不住我就把車門打開。”許朝暮沒好氣道。
聽到她的這句話,他撫摸着她臉龐的手頓住了。
慢慢的,他的手落了下去。
他終是妥協,將車門打開了。
許朝暮一開車門就跳了下去,沈遲這男人反省得還不夠,還需要徹底反省,好好反省。
就他這態度,這脾氣,誰敢嫁給他?
許朝暮跳下車,隨手就把副駕駛的車門關上了。
沈遲跟她吃醋,那是自尋煩惱,她可沒啥損失。像他那樣高高在上、驕傲冷酷的男人,偶爾被損失一下,也毫無大礙。
許朝暮拎着包蹦蹦跳跳就走了,格外歡快。
沈遲目視着她,她越是高興,他心裡越是不自在。
放她離開,她就這麼滿足?
沈遲的脣角邊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心究竟是向着誰的?
他對她再好,終究是錯過了五年,那五年,早就有另一個男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這裡是鬧市區,許朝暮跑得離沈遲的邁巴赫遠了點後,就站在路口等出租車了。
不出一分鐘,她就等來了一輛。
“師傅,第一醫院。”許朝暮道。
“好。”
出租車往前開,許朝暮朝窗外看了一眼,沈遲的車還停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
這男人的醋勁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去,跟他呆在一起,絕對很危險。
第一醫院。
於薇薇的手臂用紗布包紮好了,聶承朗攙着她坐在診室外的長椅上。
“我去拿藥,你等我。”聶承朗道。
“麻煩你了,我錢包也沒帶……”於薇薇有點窘迫。
“沒事,不用多少錢,你坐好,我等會來找你。”
“嗯。”於薇薇聽話地點點頭。
聶承朗笑了笑,拿着處方單下樓去交錢拿藥。
於薇薇坐在長椅上,鼻子間盡是藥水味兒,她嗅了嗅鼻子,心裡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百感交集。
今天早上經歷的事情就好像一場夢似的,夢醒後,她就在醫院裡了。
她看着自己的雙腳,剛剛聶承朗送她來醫院後就給她買了一雙夾趾的拖鞋,一直等醫生替她包紮好了,他才離開她下樓拿藥。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在研究所飛快逃跑的時候,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被砍了一刀也一聲不吭。甩掉高跟鞋,跟着聶承朗就跑。
她笑了,自己有時候還挺有勇氣的。
就像當年,義無反顧去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哪怕所有人都在反對。
包括厲北廷。
想到厲北廷,她嘴角邊的笑意就僵住了。
腦子裡飛快地過濾掉他,她彎腰摸了摸腳踝,又去想其他的事。
醫院非常忙,到處都是人,哪怕就是到了中午,排隊的人絲毫沒有減少。
聶承朗拿着處方單排在繳費處,臉上有些焦急。
於薇薇在樓上等着,安心地等待。耳邊雖有嘈雜的聲音,但她此時的心卻是格外平靜的。
她摸着腳踝,之前走得太急,腳有點扭到了。
厲北廷來到第一醫院的時候,一身墨色襯衫的他很快就湮沒在了醫院的人山人海中。
到處都是人,他站在一樓的寬闊大廳裡掃視了一眼。
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隨即就坐電梯去了外科,他聽說,於薇薇受傷了。
當他從電梯下來的時候,目光觸及前方,很巧,不經意間就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於薇薇。
是啊,真巧。
那一刻,彷彿四周都驟然安靜下來,他的耳邊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一身米黃色長裙的於薇薇彎着腰,輕輕揉捏自己的腳踝。
她宛若夏日裡盛開的一朵明豔的米黃色薔薇花,靜靜盛開,不爭不擾,超然出塵。
她在人羣中是那樣顯眼,又那樣美麗。
厲北廷站在電梯旁,沒有再往前走。
他和她的距離,不近不遠。
近到他可以看到她,遠到……她不會看見他。
他就安靜地站在一處柱子後面,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時不時有人來回走動,阻隔掉他的視線,但他的脣角依然在緩緩上揚。
他看到她的裙子上血跡斑斑,他還看到她的手臂上纏繞了紗布。
這丫頭該有多疼。
她居然流了那麼多血……
厲北廷默默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醫院裡的藥水味並不怎麼好聞,但他很執着,她一直在,他就一直陪着她。
這段時間,她似乎又瘦了很多……
於薇薇捏着自己的腳踝處,捏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腰,托腮看着四周。
沒有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她就將合同翻了出來,仔細比對。
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厲北廷就在她的不遠處,她只是覺得心口有些沉悶。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她認真地看着合同,一個字一個字地比對。
“薇薇,好了,等急了吧?”
過了很久,當於薇薇的合同看得差不多的時候,聶承朗拎着好幾盒藥走了過來。
於薇薇聽到聶承朗的聲音,擡起頭,笑了笑:“沒有,承朗,謝謝你。”
“又跟我客氣了。”
聶承朗在她身邊坐下,將手提袋裡的藥都拿了出來。
“你看看這個藥,一天吃三頓,一頓兩顆。這個……”
就在聶承朗耐心地跟於薇薇說話的時候,厲北廷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誰?
厲北廷的眸子裡透出冷意,看上去,他們還挺親密。
於薇薇真得重新交了男朋友嗎?
厲北廷的拳頭握緊了,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於薇薇和那個男人。
“記住了嗎?”聶承朗道。
“記住了,承朗,你忘了,我自己也是學醫的。”
“哦,是,我忘了。”聶承朗笑了。
於薇薇不僅是學醫的,還自己開了研究所,這丫頭挺有理想。
“我學男科的。”於薇薇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
“你會歧視我嗎?”於薇薇又歪着頭問。
“我可不搞職業歧視,凡是科學,都是值得尊重的。”聶承朗笑道。
“你能這樣想,真好……”於薇薇的眼睛有閃過一抹失望,“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