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小狗真得長不胖,這樣不能怪她。
正當他們在逗着發財的時候,忽然,凌管家輕輕咳嗽了一聲。
剛開始,誰也沒有聽到凌管家的咳嗽聲,但不一會兒,幾個傭人就一齊鞠躬,低下了頭。
“四少。”
這一聲統一的“四少”立刻將許朝暮和聶承朗拉回了現實,他們都擡起了頭。
這男人還是一臉冷漠,站在門口的位置,那目光彷彿淬了冰一樣。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的頭髮上帶着微溼的白霜,一身墨色襯衫,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倨傲。
他那幽邃而深沉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許朝暮和聶承朗看,冷酷而無情。
許朝暮不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他這人,一向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看到他來了,她嘴角邊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
她放下發財,端過一碗粥,默默攪動着。
碗裡的粥熱氣騰騰,這是剛熬好的黑米紅棗粥,散發着濃濃的香氣。
發財被許朝暮放下來後,就跳動了病牀下,圍繞着聶承朗的腳邊轉來轉去。
只有發財是最沒有心思的,它不停地轉動着,自己玩自己的。
整個安靜的病房裡,只聽得到發財脖子上鈴鐺“叮叮噹噹”的聲音。
“我來的還真不是時候。”沈遲沉着嗓子,淡漠地開口。
他的嗓音有些嘶啞,昨晚上,他抽了很多支菸。
凌管家心裡一拎,四少這一晚上氣還沒有消呢?
“朝暮,我先走了。”聶承朗輕聲對許朝暮道。
“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走?”許朝暮還沒有開口,沈遲倒說話了。
他一揮手,讓凌管家和幾個傭人全部都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病房裡只剩下他,聶承朗和許朝暮三個人。
凌管家臨走的時候,真是忐忑不安,她這怕這兩個男人再一次打起來。
打起來倒還是小事,關鍵是許朝暮不能再受什麼刺激了。
凌管家走的時候抱走了發財,她怕這沒心沒肺的小傢伙會受氣。
許朝暮放下粥碗,看了沈遲一眼,淡淡道:“我說了,我不想見到你。”
“不想見到我,可以。”沈遲冷漠道,“有些話,是不是該說清楚了,許朝暮。”
“你想聽什麼?”許朝暮面無表情。
她看到,沈遲臉上的傷也還沒有消,但明顯比聶承朗好太多。
昨天晚上,先動手的人是沈遲,最不講理的也是沈遲。
“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跟這個男人斷絕關係?”沈遲大步走上前,冷喝一聲,指着聶承朗。
“沈遲,你別不講理!”聶承朗皺眉。
許朝暮以爲他冷靜了一晚上會有什麼改變,沒想到,就是這麼蠻不講理。
以前,她也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這麼不講理過。
從前最多就是霸道,但現在,還有很強烈的佔有慾。
男人一旦有了這種佔有慾是很可怕的,哪怕她跟聶承朗說一句話,他都能看成是在勾搭。
“沈遲,你聽清楚。”許朝暮很平靜,“我和承朗是朋友,在巴黎的那五年,是他一直在照顧我。當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保住了我的性命,是他送我去上學,幫我找實習的公司。而那五年,你又在哪裡?”
沈遲默了,但半晌後,他還是道:“你是不打算跟他斷絕關係?”
“是。”許朝暮毫不猶豫,她根本做不到。
她垂下了眼瞼,就在她以爲沈遲要大發雷霆的時候,他卻只是沉默了。
“行。”很久,他纔開口,“那你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聶承朗的?”
“不是。”許朝暮也很乾脆。
呵,沈遲冷笑,不是聶承朗的,那就是昨天那個男人的,還有別的答案嗎?
他擡起頭,直視聶承朗,冷聲道:“你出去。”
聶承朗看到了沈遲眼中的冷意,他皺了皺眉頭:“你別亂來。”
“出去!”沈遲又冷斥一聲。
聶承朗看到,沈遲的拳頭緊握,如果這會兒他沒有出去,沈遲是不是又想跟他打一架?
許朝暮睜大眼睛,她輕聲對聶承朗道:“你回去吧,回家處理一下傷口,我沒事,不用擔心。”
此時的病房裡,硝煙瀰漫,火花四濺。
聶承朗也握緊了拳頭,但他沒有輕舉妄動,他點點頭:“我出去。”
氣氛很冷,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聶承朗走出去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是病房的門關閉的聲音。
偌大的病房裡,只剩下沈遲和許朝暮兩個人。
許朝暮的長頭髮披在肩上,她擡着頭,看向站在旁邊的沈遲。
一剎那,沈遲俯下身來,右手用力地鉗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跟他對視。
“郎情妾意,很恩愛。”他冷聲道。
許朝暮咬緊牙關,她凝視着沈遲,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冷意和嘲諷。
此時的沈遲就是一隻殺人不眨眼的狼,身上帶着無數野性。
許朝暮沉默,不開口。
見許朝暮不說話,沈遲冷笑:“聶承朗真大度,明知不是他的孩子,還想跟你結婚。”
許朝暮還是不說話,這一次,她垂下了眼瞼。
聶承朗對她確實很好……
“你這個孩子,是不是昨天那個男人的?”沈遲沉聲問。
許朝暮還是不說話,她的下巴有點痛。
這個男人每次生氣的時候,總是這樣不知輕重。
“說!”沈遲怒。
因爲,他昨天聽到了,許朝暮說,她知道她的孩子是誰的。
“不是。”許朝暮回了他。
“呵,許朝暮,你還真是能幹,懷了一個不知道親爹是誰的孩子,既不是聶承朗的,也不是那個男人的,你到底,跟多少男人上過牀?”
許朝暮的長頭髮垂了下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很多男人,怎麼了?”許朝暮空洞的眼睛看着他,沒有什麼表情。
忽然,沈遲放開了她的下巴,整個人欺身而上,將她壓在病牀上。
“既然跟很多男人上過牀,也不缺我這一個,是不是?”
沈遲眼睛紅了,雙眼中都是冷意,周身散發出的冰寒讓許朝暮渾身一顫。
她被他壓在身下,她就這樣睜大眼睛看向他,不笑也不鬧。
這會兒的她跟剛剛的許朝暮截然不同,剛剛聶承朗在的時候,她會笑,會逗着狗玩,但現在,她就像是一隻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