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你睡一覺。”他拍着她的肩膀,安撫她。
許朝暮搖頭,一直搖頭:“我想見見沈策先。”
“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不要去!”溫致遠冷聲道。
要是去了,萬一起什麼爭執,她肚子裡這孩子還要不要了?
許朝暮掙扎着要從病牀上爬起來,她撐着病牀,可是整個人都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格外難受。
溫致遠按住了她,沉下臉:“你別倔,好好坐着!有什麼事我來處理!”
“溫醫生,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是我和沈策先之間的事情,我想找他當面談。”
“你哪裡是沈董的對手!”溫致遠冷聲道:“他能在c市立足,黑白兩道都怕他幾分,你以爲他靠的就是錢?所以,你給我躺下來,哪裡都別去!”
“不,我要去跟他說清楚,是生是死我都要問個明白!”許朝暮掀開被子,臉上有着急。
“那就等明天!”溫致遠按住她,不讓她動。
沈遲不在家,現在整個醫院裡能幫她的只有他了。
他不會讓她出事的!
他見過絕望的許朝暮,就在五年前,當然,他也見過活潑、開朗、美好的許朝暮。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她的孩子也能好好的。
正是深夜,許朝暮看着時鐘,三點半。
她這纔不動了,乖乖坐在了牀上。
只是,她的目光很呆滯,也很空洞,充滿了迷茫……
見她穩住情緒了,溫致遠這才鬆了一口氣,給她倒了一杯茶。
“喝點水,好好坐着,休息一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溫致遠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聲音很柔和,還是他的脾氣很好,許朝暮的心裡泛起了柔軟。
她無力地點點頭,同意了,不再亂動。
她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的時候,溫致遠心中一動,不由又嘆息一聲。
命運對這個丫頭似乎很不公平。
許朝暮端着溫致遠給她的水杯,杯子很暖和,握在手裡,一股溫暖漸漸騰昇。
“溫醫生,這事不要告訴四哥。”許朝暮淡淡道。
話說出口時,帶了些哽咽。
溫致遠點頭答應了:“那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衝動。”
許朝暮沒有開口,也沒有否定,只是低着頭坐着,看着杯子裡的水。
她一沉默,四周就變得很安靜。
本就是深夜人靜時,這會兒,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溫致遠替她收拾好一切,這才俯身叮囑她:“好好睡一覺,有事叫我。”
許朝暮依然沒有說話,就像一隻不會說話的布娃娃一樣。
溫致遠很心痛,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再去替她查一查。
以他的認知,其實基本可以肯定沈策先和許朝暮是父女,但不替她再去查一查,他心裡過不去。
臨走時,他又看了一眼許朝暮。
此時此刻的許朝暮,跟五年前一模一樣,這讓他異常心痛。
他不忍再看,掉過頭去,替她關上了病房門。
出來後,他又叮囑了護士,好好看着許朝暮,不要讓她出來。
夜裡的走廊上很昏暗,而且,格外冷清。
溫致遠走在醫院裡,到處都只聽得到他皮鞋走路的聲音。
他先去找了那個女醫生,他的同事。
女醫生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後,正在自己的科室裡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明天她休息,所以,她今晚可以早點回去。
就在準備鎖門的時候,溫致遠站到了她的面前。
“韓醫生。”溫致遠居高臨下看着她,不動聲色。
女醫生嚇了一跳,瞳孔放大,她根本沒有料到這麼晚了還有人過來。
不過,她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鎮定了幾秒後,她停下了手裡的事情。
“原來是溫醫生。”她淡淡道。
“是我。”溫致遠不鹹不淡地看着她,目光悠然。
“很晚了。”女醫生道。
“同事一場,對我,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溫致遠訕笑。
他的話雖然很溫和,但細細一聽,還是猶如刀鋒般銳利。
“溫醫生找我有事?”女醫生淡淡看了他一眼,毫無表情。
門口很幽暗,幾乎沒有什麼光線,女醫生的臉在黑暗中格外平靜,她努力平定着自己的情緒。
“有些話,想找韓醫生談談。”
溫致遠目光逼人,掃視過來的時候,女醫生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寒意。
她抓緊了手提包的帶子,笑了笑:“是嗎?學術上的問題?行,知無不言。”
溫致遠逼着她,一步一步往科室裡面走。
女醫生毫無辦法,他逼近一步,她只能退後一步,一直從門口退到了科室裡。
進來的時候,“砰”的一聲,溫致遠關上了門。
女醫生的個子比溫致遠要矮多了,她在溫致遠面前毫無優勢。而且,此時溫致遠的目光凜冽、冰寒,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溫和、好脾氣的溫醫生!
女醫生有點猜到他要問什麼了,她很平靜,默默看着他,盡力讓自己不慌張。
“韓醫生,在親子鑑定方面你確實是專家。所以,我想跟你討教討教。”溫致遠不冷不熱道。
“我知道溫醫生你要問什麼。”女醫生道,“作爲一個醫生,我只負責做事,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整個親子鑑定過程,你完全保證自己沒有動任何手腳?”溫致遠逼問。
既然彼此都把話挑明瞭,那就乾脆明說。
“溫醫生,你自己不也在場嗎?”女醫生冷笑了一聲,“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你自己眼睛也不是特別好使?”
“這不是有句話嗎?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溫致遠淡淡道。
“我要回家了,我只負責做親子鑑定,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也沒有興趣知道,更沒有必要動手腳。”女醫生伶牙俐齒,“鑑定結果就是那個樣子,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再做一次,結果還是一樣。因爲,他們根本就是父女關係!”
溫致遠眉頭緊皺,這女醫生面不改色,難道……沈策先和許朝暮真得是父女嗎?
“溫醫生,不放心的話,可以再去做一次,去任何醫院都行。”女醫生道。
說完,這女醫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