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也沉默了,她靜靜看着窗外。如碎金子一般的陽光灑在地面上,到處都鋪滿了點點溫暖的金色。
兩邊都不說話了,漫無止境的沉默。
很久很久,肖莫纔開了口。
“朝暮,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他嗓音寡淡而低沉。
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並沒有再等許朝暮的回話。
許朝暮一愣,肖莫剛剛……叫她什麼?朝暮?她愣了愣,他大概是口誤了,他還沒有這樣叫過她。
那天下午,許朝暮一直坐在陽臺上,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就只喝了一杯牛奶。
後天就是展銷會了,沈遲說要帶她一起去的,可現在,他還想帶她一起去嗎?
她腦子裡還是白曼的身影,揮之不去,她不是一個糾結的人,但現在,她心口總像是有東西梗着。
原來,她的心情總是隨着他而波動的,她若是不在乎他,又怎麼會因爲他的一句話,一個皺眉而難過……
想到這兒,她就低下了頭去,默默碰着手上的玻璃杯。
杯子裡還有小半杯牛奶,但已經涼了,她的手指摩挲着杯子,就這麼輕輕觸摸着。
晚上,沈遲迴來的時候,許朝暮還坐在陽臺上,只不過,窗外的太陽早就落下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黑夜。
陽臺上早就沒有了白天的喧囂,相反,有了些晚上的寒冷。
許朝暮一直沒有下來,凌管家敲了幾次門,許朝暮都不應,凌管家也不好再過來。
凌管家是有點擔心的,她怕許朝暮胡思亂想,孕婦是最容易亂想的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沈遲迴來,凌管家像看到救星一樣,急忙道:“四少,你回來了。”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許朝暮一整天都沒有吃飯,凌管家可擔心了。
“嗯。”沈遲淡淡應了一聲,脫下西服交給旁邊的傭人,又換上拖鞋。
“四少,你吃過晚飯了嗎?”凌管家問道。
“還沒有。”
“那正好,我去叫四少奶奶,她也沒有吃晚飯。”
“她人呢?”沈遲皺眉。
“在……陽臺。”
“這麼冷的天在陽臺幹什麼?”
“其實……四少奶奶中午就去陽臺了,一直沒有下來……”凌管家道,“我想給她送點吃的她也不開門,只帶了一杯牛奶上去。”
“真胡鬧。”沈遲冷聲道。
說完,他就大步往陽臺的方向走去了。
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她居然還在陽臺?
“砰砰砰”,他敲響了陽臺的門,只是,這門從裡面反鎖了。
敲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許朝暮只是眼皮子動了動。
這敲門聲不似凌管家那麼溫柔,帶了點怒氣,她知道,肯定是沈遲了。
“許朝暮,開門!”沈遲在外面喊了一聲。
陽臺上很暗,許朝暮沒有開燈,她轉過頭,看向大門的位置。
她就知道沈遲是沒有什麼耐心的,果然,在沉寂了一會兒後,他就讓人把門踹開了。
“你在陽臺上幹什麼?”沈遲沉聲問道。
許朝暮睜着大眼睛看向他,他今天沒有喝酒,臉色還算正常。
許朝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低下了頭,默默看着手中的玻璃杯。
杯子裡還有小半杯牛奶沒有喝,在夜色下,這小半杯牛奶顯得有些渾濁了。
沈遲最討厭看到這樣子的許朝暮,這樣的許朝暮特別讓他心煩意亂,不說話,不笑也不鬧。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沈遲擡高嗓音,又喊了一聲。
“我什麼都沒有想。”許朝暮淡淡開口。
她沒有胡思亂想,亂想的明明是昨天的他……
她好心好意去給他幫忙,他卻絲毫不領情,態度也很不好。
他明明是在意那些人的話,那些人說她在實習公司跟上司勾三搭四的。
“我跟白曼沒有什麼,你別亂想。”沈遲煩躁道,“我去參加酒會,她和他男朋友也去參加酒會,如此而已。”
他以爲,她是在想這件事。
“昨晚對我生氣的,是你。”許朝暮依然低着頭。
“我昨晚心情不好,你別往心裡去。”沈遲語氣軟了下來。
“你總是懷疑我跟別的男人有染。”許朝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我沒有懷疑你,我說了,我只是心情不好!”沈遲又重複了一遍。
“我都知道了,你是聽了別人的閒言碎語纔會那麼在乎的,你一直不肯相信,我第一個男人是你,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的。”
“許朝暮,你講點道理,我說了,我不在乎你肚子裡孩子是誰的,但你也別用這種謊話來哄騙我,你真當我傻成那樣嗎?!”
沈遲衝她吼了一聲,他真得已經不在乎她肚子裡這個孩子是誰的了,這麼久以來,他已經將她肚子裡的這傢伙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會跟她肚子的孩子說話,會給他買很多故事書,他是真得將他當作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許朝暮總是這樣自欺欺人,這讓他很不舒服。
“你不傻,是我傻。”許朝暮面無表情。
沈遲冷笑一聲:“你如果只是爲了讓我心裡舒服一點才說這樣的謊話,那我告訴你,這種所謂善意的謊言,我不需要!”
“我可不可以懇求你一件事……”許朝暮道。
沈遲眉心一皺,她這語氣讓他不習慣。
“好嗎?”許朝暮又懇求道。
“你說。”沈遲莫名煩躁。
許朝暮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他也不喜歡她這麼跟他說話。
“等孩子生下來,讓他跟你做個親子鑑定。”許朝暮道。
她只有這一個要求了,她說什麼他都不可能相信,而唯一的證據已經不見了。
“不可救藥!”沈遲冷聲道。
她非要往他心上戳這一刀,她之前要抽羊水讓孩子跟他做親子鑑定,現在還是這個意思。
非要讓他看到“樣本無血緣關係”幾個字,她才安心嗎?
這段時間,他早就忘了她肚子裡這傢伙是別人的事,他把這孩子當做他們兩個人的,再也不提這事。
今天,她又來揭開這傷疤。
“我看你是得了臆想症!”沈遲毫不客氣道。
“你不答應嗎?”許朝暮看着他。
她看到他的臉上有怒氣,她動了動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