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綠化帶旁的樹被吹彎了腰,枝葉到處亂飛,伴隨着密雨,掃過每一個角落。
白曼一手拿着手機,一手還伸在窗外,她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儘管窗外的風吹得枝葉呼呼作響,吹得打了骨朵的花零落了一地,一陣陣陰寒和清冷。但白曼似乎感受不到冷意,她迎着風,任由狂風吹起她的髮絲。
經紀人曉風端了一杯牛奶走上樓,正好看到白曼髮絲凌亂,大風吹得房間裡的紙張亂飛。
“白小姐,太冷了,我來幫你把窗戶關上吧,會着涼的。你若是着了涼,沈總又得心疼了。”
曉風笑了笑,半開玩笑。
白曼倒沒有太執着,她微微笑了笑,便攏着披肩轉頭。
“他那麼忙,哪來得及心疼我。”白曼也是半開玩笑道。
“沈總就是再忙,只要您一個電話,也都會放在心上的。”
“我早上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接。車子也不在車庫裡,你說他哪裡把我放心上了。”白曼嘆了一口氣。
“沈總大忙人,您通融點。”
“我知道的,曉風,我哪有那麼不懂事?”白曼笑道。
“白小姐,這牛奶你快趁熱喝了吧,正好吃完早餐,我們去劇組。”
“今天雨下這麼大,我不想去了,跟導演打聲招呼吧。我在沈家,等四少回來。”白曼坐到椅子上,懶懶道。
她拉開椅子,接過曉風手裡的牛奶,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牛奶是溫的,喝了一口,暖意便漫過心田。
“行的,我馬上就給導演打電話。”
“上次那個新人怎麼樣了?”
白曼漫不經心,眼皮子動了動。
曉風腦子一轉:“上次那個被‘趕出去’的新人嗎?我給了她一筆很豐厚的報酬,她說了,永遠都不會再踏進C市。”
“你說我這麼做,要是沈遲知道了,會怎麼想?”
“您做的並沒有錯,若不是上次您逼沈總一把,他怎麼會這麼快跟白老爺商量婚事,這麼快跟您訂婚呢。說到底,他還是心疼您的。”
白曼嘴脣輕輕動了動,默不作聲,搖晃着手裡的牛奶杯。
沉默良久,她擡了一下眼皮子:“我給你聽一段錄音。”
說完,她拿出手機,塗着指甲油的手指緩緩劃過屏幕。
正是上次她給沈遲聽的那段。
裡面,許朝暮情緒很激動地說:“對,要是能嫁給他,我就什麼都不愁了,所以我喜歡他。不,所以我攀着他,黏着他。只要能嫁給他,我還要什麼臉面!”
聽完後,曉風擡起頭:“白小姐,您這錄音應該給沈總聽。”
“給了。”
“那沈總什麼反應?”
“他看上去挺生氣的。”
“許朝暮真是自不量力,她拿什麼來跟您比。”
“曉風,他連許朝暮偷項鍊都不相信,怎麼就信了我這錄音呢……”
曉風答不上來,是啊,沈總多聰明的一個人。
白曼苦笑一聲,目光裡多了迷離:“我想,他是太在乎許朝暮了吧,越是在乎,越是害怕。所以,哪怕是微乎其微的質疑,他都會放大無數倍,甚至瘋狂、迷失。”
曉風連忙道:“白小姐,您別多想,哪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您好好準備準備,等着下個月和沈總訂婚吧。我聽沈家的人說,他們已經在安排了,一定會很盛大的,沈總也很重視。”
“我也不願去想,可,離下個月初八,還有一個多月呢,不是嗎?一個月的變數,誰又說的清呢。”
曉風大概覺得白曼說的有道理,便沉思不語了。
房間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曉風擡頭,眸子裡精光一閃:“白小姐,以前那些勾搭沈總的女人,您都給趕走了,現在,不過是一個許朝暮,很多方法不也照樣用嗎?”
“是啊,你說的對。”白曼眼神裡還是有掩蓋不住的落寞。
“白小姐,這種事情,其實說簡單也簡單,交給我吧,您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安安心心進沈家。”
白曼不開口了,她又喝了一口牛奶。低頭時,白色的牛奶在玻璃杯裡晃動,她就默默看着……
天上的雨還是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花園裡,一隻貓弓着被打溼的身子,倏地一下跳進了花園的灌木叢中。
影子一閃,很快又無影無蹤了。
倒是灌木叢抖了一下,四周的花木也跟着動了一下,水珠四濺,初初綻開的海棠花便落了一地。
紅紅的花瓣,撒在地上和綠草葉上,美到極致。
許朝暮一大早醒來的時候,發現沈遲不見了,自己不知道何時睡到了牀上。
還好,衣服啥的都完好無缺。
不過,想來沈遲對她也沒有興趣的。那種男人,庸俗的很,看不上她的。
脖子不疼了,但想起昨天差點被沈遲給掐死,她就一陣陣後怕。這種惡魔,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
以前她怎麼就沒有發現,這男人脾氣這樣壞。
想來,她昨天說了那句“沈遲,你滾”,徹底激怒了他。他沒掐死她,真是手下留情了。
洗漱完畢,許朝暮趕緊出了酒店。但沒有想到,雨下得這麼大。
整個眼前都是灰濛濛的一片,雨霧朦朧,白茫茫的甚至看不清對面的樓層。
風夾雜着雨滴打在許朝暮的臉上,有些冷,她抱緊了雙臂。
她站在酒店外面,站了好大一會兒,既沒有傘,也看不到出租車。
雨珠濺落在她的腳邊,慢慢兒,打溼了她的褲腳。
這時,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開到了她的跟前。
流暢的線條,霸氣的黑色,加上那張冷峻的面龐,這兒,頓時就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上車!”某人薄脣輕啓,淡淡吐出兩個字。
怎麼走哪都能碰見他,許朝暮跳着退後兩步,連連搖頭。
搖了幾下不夠本,又搖了好幾下才罷休,就跟吃了搖`頭丸似的。
她這模樣,看得沈遲眯起了眼睛,低聲落落罵了一句:“又耍什麼小脾氣。”
他罵得輕,許朝暮自然沒有聽到。
昨天晚上,他離開酒店後就沒有回去,而是坐在車裡,一夜未歸。
想了一整夜,他忽然發現,每天早上第一眼想見的人,竟還是她。
他想,他是瘋了。
瘋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