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晴又怎麼聽不出這話中的諷刺,虎落平陽被犬欺,但她只是裝作聽不懂。
更何況,新年第一天,她不想挑事。
倒是肖莫擱下筷子,沉聲道:“大小姐自然不一樣,珍珠始終是珍珠。拿開你的手,我有讓你坐下了嗎?”
夏初晴知道肖莫發火了,她好說話,但肖莫就不一樣了。
她就推了推肖莫的手,看了他一眼:“算了,別置氣。”
肖莫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沒事。
周媽當然是從來沒有見過肖莫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肖莫一番,還是一臉不屑:“夏小姐有男朋友了啊?不過你這男朋友脾氣怎麼不大好,他了解你家嗎?知道我們夏市長是個特別挑剔的人嗎?哦,不對,夏市長不在家。”
“我讓你拿開你的手,立即滾,聽不見嗎?”肖莫冷冽的目光掃過周媽的臉。
周媽嚇得當即就站了起來:“什麼玩意,夏小姐,你這就不對了,按理說,我們都是你孃家人,你讓個外人來衝你周媽大呼小叫的,太沒禮貌了吧?”
夏初晴冷冷笑了笑:“周媽,孃家人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孃家人從來不說風涼話,都是有禮貌的。”
周媽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紅一陣白一陣的。
她以前在夏家做過一段時間傭人,後來被趕出來了,心裡一直有氣呢。
這次見到夏初晴,以爲她不過是個落魄小姐,想着能欺負欺負,沒想到,不是她想象中那樣。
“夏小姐,我怎麼就不是孃家人了,我從前對你那麼好,你都忘了麼。”周媽又拿了一隻包子,還不忘往包裡塞了幾塊熱騰騰的糕點,“你別跟着個外人通氣,這小子我看火氣大得很,你壓得住嗎?這雖然不值錢了,但也不至於隨隨便便就找個人嫁了。”
“周媽,你別在這兒指桑罵槐的。你當年怎麼被我們家趕出來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夏初晴冷聲道。
這個周媽,當年在夏家做傭人的時候就是手腳不乾淨,經常偷夏家東西。
“服務員!”肖莫直接喊人,“把她給我趕出去,桌子上這些包子,她不是愛拿嗎?直接給我扔她身上去。”
服務員是個小姑娘,怕怕的,不敢動。
周媽還不識趣道:“小夥子好大的派頭,這大年初一的。我兒子在這片當警察呢,看你像是外地人,識趣點。”
“聽不見我的話?”肖莫敲了敲桌子,冷漠地掃了服務員一眼。
服務員只好硬着頭皮對周媽道:“大媽,您換個地方吧,這兒客人生氣了。”
周媽沒有走的意思,反而翹起二郎腿,大口咬着包子:“這店是他們家開的?來的都是客,憑什麼他能坐,我不能?我還偏不走了。”
這潑皮樣子,看的服務員和夏初晴都咬牙切齒。
肖莫不想親自動手,當即就給自己的人打了電話。
不一會兒,警察局就來了幾個人,還是局長親自帶人來的。
“哎呀,兒子,不用值班了?怎麼來這兒了?正好,陪老媽吃早餐。今天大年初一,我們出來吃。”
周媽一看到兒子,兩眼放光,就好像找到了幫手一樣。
倒是周媽的兒子皺皺眉頭,不太願意跟周媽靠太近,小聲道:“這是我們局長,局長來了,您小點聲。”
因爲是便衣,張媽也沒有注意,聽兒子這麼一說,立馬笑臉迎上去:“您就是我兒子的局長嗎?我兒子說您對他可關照了,您吃早餐了嗎?要是沒有的話,我請客,我請客。”
局長頭也不擡,直接往肖莫走去。
“肖總,您好。”
“肆意辱罵他人,出言不遜,偷竊他人財物,怎麼處理?”肖莫挑眉。
“你報警的?”周媽立即喊了起來,“你說啥?出言不遜?我說的哪句話不是事實啊,這夏小姐家的事還用我說嗎?街坊鄰居誰不知道啊,切。還有這偷竊財物,你這罪名可就大了啊,別怪我說不好聽的,那夏永方貪污了多少錢啊,那才叫偷竊財物吧?”
夏初晴氣得臉都發白了,拳頭緊握,肩膀顫抖。
她看向周媽,咬着脣,眼眶紅了一圈。
她最見不得人說她爸爸了,偏偏這周媽當着她的面說。
肖莫不耐煩了:“局長,怎麼處理,你不打算吭聲嗎?”
“這種鬧事的,我肯定會拘留。”局長連忙道。
“局長,你秉公辦事啊!”周媽急了。
“今天初一,我不想在貴地鬧個不愉快。可偏偏有人來找我不痛快,找我女人的不痛快。”肖莫點了一支菸,掃了所有人一眼,“我看她日子是過得太舒坦,不如讓她嚐嚐牢獄的滋味。至於她兒子,我不想看到這樣的警察。”
“肖總,您說的是。”局長不敢有非議。
“既然今天是新年,我也不想下什麼狠手。這大牢蹲完後,將她一家‘請出’C市。”肖莫淡淡道。
說着,他從桌子上的包子和甜點都撂在了地上,皮鞋碾過。
寒冽如北風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決絕而冷漠。
“既然你這麼愛吃包子,那這一桌包子就全是你的。趙局,找個人看着,看她吃下去。要是吃的一塊不剩,我倒是可以考慮讓她兒子回警局。”
說罷,肖莫牽過傻愣愣站在一旁的夏初晴,牽着她的手,從包子上踩過,往外走去。
夏初晴還沒有從剛纔的事情中緩過神來,已經被肖莫塞進了車裡,乖乖也自己跳了上來。
啓動車子,肖莫離開了這個地方。
夏初晴竊竊地看了肖莫一眼,絞動着手指。
“嚇到你了?”肖莫開口。
“沒有,那個周媽一向就挺討厭的,不過今天大年初一,其實沒有必要……”
“人善被人欺,大年初一怎麼了,我不會因爲是大年初一就心慈手軟。她欺負你的時候,考慮到今天是大年初一了?”
夏初晴不開口了,是啊,肖莫說的沒有錯。
“別不高興,惡人我做了,笑一個。”
肖莫勾脣,揉了揉夏初晴的頭髮,跟剛剛在茶館裡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