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浦果然已經在客輪裡守着沈遲了,他接到司機的電話後就辦理好了一切手續。
司機還特別交代他,沈遲受了傷,不能讓傷口感染了。
因此,小浦特地還準備了藥物。
“沈總,這是頭等艙,您放心住這兒,我會時時刻刻盯着四周的。”
“嗯。”
很快,小浦就替沈遲收拾好了套房。這裡寬闊整潔,一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深邃無際的海洋。
海風有點腥,吹進窗戶,讓人神清氣爽。房間裡則是甜橙精油的香味,整個環境令人舒適。
但沈遲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他站在窗口,深邃的目光投在海面上。
夜空下,海面是黑色的,只能夠看到波濤暗涌。客輪的船體和海水猛烈撞擊,發出滔天的聲響。
他的眼皮子跳個不停,心口最深處的地方一直在隱隱絞痛。
“暮暮,暮暮你一定不能出事,你要等我回去。”
他把那隻帶來南非的娃娃放在窗前,讓它和他一起看着海水。
有它陪着,就好像有許朝暮陪着一樣。
許朝暮,也跟它一樣蠢萌蠢萌的。
他的腦子裡一直盤旋着她的聲音,那甜糯糯的聲音,甜得像那春天手碾的青糰子,讓人心都化了。
“四哥,這道題目我不會做。”“四哥,生物好難哦,搞不懂。”
“許朝暮,你怎麼笨成這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唄,我以前那麼聰明,自從認識你之後,就變笨了。”
“你理由還真多。”
“四哥,你到底教不教我?你看,這麼多生物題,我一題都不會!”許朝暮還十分得意的樣子。
“教了你幾百遍還是不會,你乾脆別學了。”
沈遲哪裡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每次教她做作業,她的眼睛就往他身上瞟,心思根本就不在學習上!
許朝暮不開心了,蹭到他身邊來,笑得不懷好意:“四哥,生物其實很好學的,我有一個辦法,不過,就是你得犧牲一下。”
沈遲知道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薄脣輕啓:“滾。”
“來嘛,來嘛,四哥你就犧牲一下,爲了你妹妹燦爛的前途,爲了你妹妹光明的前程……”
沒說完,許朝暮就蹭到了他身邊,小手不安分地去抓他的衣服鈕釦。
大眼睛色眯眯的,恨不得眼睛上裝了透視器。
沈遲當即就甩開她的手,拎着她的衣領把她往外扔:“許朝暮,你給我安分點!”
再然後,他就把她的作業一齊給扔了出去。
許朝暮委屈地眨着大眼睛,委屈地拾起地上的書本。
末了,會不服氣地撇撇嘴:“看一眼又不吃虧,真小氣,一點都不爲你妹妹的學習着想。”
那時候,沈遲總是被她氣得無話可說。
一想起她,站在窗口的沈遲就低頭摸了摸這隻蠢娃娃的頭。
毛茸茸的頭髮,就跟她一模一樣。
只可惜,不是她,她不在他的身邊……
南非正是夜裡十點,而C市已經是早上六點。
C市的天空早已亮了,鳥雀叫得很歡快。太陽還沒有出來,天空中只有大朵大朵的白雲在飄動。
沈世寒這個時候已經吃過早餐了,他沒有回沈家,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小別墅裡。
他沒有想到,莫水芙早就醒了,這會兒噼裡啪啦又在砸東西。
她房間裡能砸的東西已經被她全砸光了,估計這會兒砸的是碗筷。
沈世寒無奈,準備出門的他又只好折回來。
旋開門把手,正好,一隻碎片蹦了過來。
他躲開,看着滿地狼藉,搖搖頭。
莫水芙只穿了一件睡衣,聽到門響後,她又將手裡頭的最後一隻碗砸向了他。
“沈世寒,你放我出去!”
碗碎了,沈世寒躲開,並沒有砸到他。
他避開地上的碎瓷片,往莫水芙走去。
“我會放你走的,但不是現在。”他沉聲道。
窗簾沒有拉開,燈也沒有開,這會兒的房間裡光線很暗沉。他緊盯着她的眸子,卻不肯鬆口。
這些天,他一直將她拘禁在這個房間裡。他如果能放她走,他一定會放的,但他不能。
此時的莫水芙眼睛又紅又腫,看上去像哭過。她頭髮也沒有扎,一瀑青絲披在肩上,十分憔悴。
沈世寒知道,這麼多天,要不是他強迫人讓她吃飯,她估計早就把自己給餓死了。
“朝暮呢?你把朝暮怎麼樣了?”莫水芙問。
“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她在周培天那裡,不會出問題。”
“你爲什麼要那樣對待朝暮?沈世寒,你沒有心嗎?”
“你好好休息,其餘的事情你不必問。之前,我答應過放你走,我不會食言。”沈世寒的聲音裡有無限悲慼。
他其實很想跟她朝夕相處,但,事實是,他們已經在越走越遠。
“我要你現在就放我走。”
“不可能。”沈世寒態度堅決,還是不鬆口。
“那你讓我去見見朝暮!”
“也不可能。”
“沈世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朝暮會恨你一輩子的!”
“早餐在樓下,記得下去吃,要是懶得走動,我就讓他們端上來給你。”
沈世寒迴避了這個話題,他知道,這輩子,許朝暮都會恨着他了。
“她叫了你八年的三哥啊,沈世寒,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沈世寒轉過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莫水芙忽然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隻鋒利的碎瓷片,快步走到沈世寒的跟前!
“沈世寒,你今天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頓時,沈世寒瞳孔緊縮,他緊張地往前走了一步:“水芙,你別亂來!”
“我不亂來,我只要你履行諾言,放我走!”
“水芙,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的,好好活下去。”沈世寒盯着他,他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就割腕了。
“我是答應過你,但前提是,你放我走。可你,並沒有做到。”
“那我答應你,最多五天,我就放你走。”
“不,我要現在!”
碎瓷片又往莫水芙的手腕上逼近了幾分,尖尖的碎片口,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會劃破皮膚,鮮血就會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