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捨得離開這個孩子?”沈遲試探地問道。
“我只要沈總你留他一條性命,我這輩子都可以不見他,真的。沈總,你看看這個小傢伙,一定很像你,他將來會纏着你叫爸爸的,你好好對他就行。我只要他將來開開心心的。”
“沈總,你將來結婚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媽媽是誰,就好了。我相信,沈總你一定可以的。”
簡思思絲毫沒有聽出沈遲那試探性的語氣,她還真以爲沈遲心軟了。
沈遲不開口了,拳頭越握越緊。
簡思思,跳樓,孩子,錄音器,他腦子裡過着一個又一個片段。
“沈總,都說母子血肉連心,其實父子又何嘗不是呢?他是你的孩子,如果打掉他,你會心痛吧,沒有人的心是鐵做的。”
簡思思眼睛紅紅的,她說這番話,純粹是在賭,賭沈遲的心究竟硬到什麼程度。
她不敢擡頭,就用餘光瞄了沈遲一眼,她看出來,他的態度沒有那麼強硬了。
終於,沈遲思忖良久,鬆了語氣:“先帶她去酒店,好好看着。”
肖莫趕緊走上前,勸道:“沈總,這孩子您不能留,她現在是這樣答應你了,但以後呢?萬一將來簡思思拿這個孩子威脅您,您該怎麼辦?”
“威脅我,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膽子。”沈遲沉聲。
“沈總,你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我是一個母親,我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肖莫,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們好歹也是四年同事!”
肖莫道:“沈總,您想清楚了!孩子沒有了,以後還能再懷上,可是要被簡思思握了把柄,將來……”
“肖莫,你夠了!這也是一條命啊,你沒有做過父親,你當然不能體會。”簡思思打斷肖莫的話。
“行了,肖莫,先帶她去酒店,過兩天找間公寓給她住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沈遲道。
“知道了。”肖莫道。
他看出,沈遲似乎在想些什麼,只是,沈遲的想法,他永遠不能猜透。
“嗯。”沈遲看了一眼地上碾碎的錄音器,轉身就出了醫院。
簡思思脣角上揚,勾起一抹弧度,她知道,她賭贏了。
從醫院出來,坐上車子,沈遲的心都沒有辦法平靜。
他的眼前一直浮現着那張彩超,浮現着那個兩個月大的小傢伙。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尤其想要一個女兒。
他可以陪着孩子說說話,散散步,咿呀學語時,聽他甜膩膩地叫自己“爸爸”。
他一定會很愛很愛他……想到這兒,他的脣邊浮起一抹笑容。
但,不一會兒,這笑容就僵住了。
他想起了許朝暮,想起了許朝暮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這幾天,他一直對她很好,甚至跟她說,他會將她的孩子視如己出。但,許朝暮不領情。
如果許朝暮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多好……
可惜,不是。
可惜,不是。
他的手握緊了方向盤,有些心煩意亂。
晚風從窗戶吹了進來,他坐在車上,格外煩躁。
這樣一來,他也不想回沈家了,直接開車去了未央。
風一路從窗口吹進來,他解開領口的鈕釦,深邃的眸子盯着前方的路看。
這個點的C市很繁華,燈紅酒綠,各大商業街人羣擁擠。
將車一直開到未央的車庫裡,沈遲直接去了自己的vip包間。
他習慣性地點了幾瓶紅酒,又把紀盛宣叫來陪他喝。
“沈四少,又有煩心事了?這幾天倒沒有見着你來未央,我聽說,你找到許朝暮了?”
紀盛宣拍了拍沈遲的肩膀,坐到他的身邊。
沈遲遞給紀盛宣一支菸,替他點上後,自己也點了一支。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丫頭倒還真敢回C市,也不知道你沈四少在C市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不過,她回來了,我這錢可就要少賺很多了。”
紀盛宣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煙,優雅地靠在沙發後背上。
“那你是希望她回來還是不回來?”
“你沈四少不是說過一句話,這賺錢,怎麼狠怎麼來。所以,我當然還是希望許朝暮不要回來了,這樣,我才能多賺你沈四少一點錢,不是嗎?”
“我五年前說過的話,你倒還記得。”
“你沈四少是商界精英,你說的話,我當然得多揣摩。”
“你把心思全放在這些上面,難怪你至今還是單身一個人。”沈遲嘲笑他。
“單身有什麼不好,單身了,纔有一堆小姑娘往你撲過來。”
“是嗎?說的你好像就不記得你前妻了似的。”
一提及“前妻”這兩個字,紀盛宣的眼眸子就暗了。
他微微一惱,給沈遲倒了一大杯酒:“喝酒。”
沈遲也不繼續說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紀盛宣的前妻就是紀盛宣的禁忌。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喝酒,還像以往一樣。
這五年,每當沈遲來未央的時候,紀盛宣都會陪他喝酒。
每次,都是沈遲喝得酩酊大醉,再由紀盛宣將他送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兩人喝酒喝到半夜的時候,四下裡都安靜了,紀盛宣沒有喝多,倒是沈遲,又喝醉了。
“紀盛宣,你沒離婚的時候,怎麼沒有要個孩子呢?”
“我不喜歡孩子。”
“孩子很煩是不是……”沈遲倒笑了。
“怎麼突然說這個?怎麼,沈四少想要孩子了?那正好,許朝暮那丫頭不是回來了嗎?讓她給你生一個。”
“她?呵。”沈遲冷笑。
“怎麼了?如果我沒說錯,她以前很喜歡你吧?難道她不願意?”
“就她那智商,能生出什麼聰明孩子來。”
“沈總你還不樂意了?不過說起來,你今年二十八了,是該有個孩子了。”
“你可沒資格勸我。”
“行,我沒資格。我不勸你了,你該回家了。”
紀盛宣搶過他手裡的酒杯,扶起他,想要將他送出未央。
沈遲頭疼了,胃也有點不舒服,就任由紀盛宣扶着,往未央外面走去。
天空一片漆黑,晚風吹在身上,有點涼。
紀盛宣早就叫來了司機,吩咐他將沈遲平平安安送回去。
“沈四少,凡事要想開點,別跟自己過不去。”
“紀盛宣,別勸我,你要是想開了,你會五年沒有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