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哭不鬧,很安靜很安靜。
這樣子的許朝暮讓沈遲更多了幾分憐惜和疼痛,他的心卻也多了幾分沉痛。
沈遲撫摸着她的長髮,柔聲道:“暮暮,這件事情,等我慢慢說給你聽,好嗎?”
這一次,許朝暮沒有開口,而是伸出雙手摟住了沈遲的脖子,將頭埋在了他的胸膛裡。
他的胸膛是一如既往的溫暖,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安定了很多。
她就默默撲倒在他的懷裡,不作聲。
沈遲撫摸着她的長髮,輕聲道:“太難過的話就發泄出來,你打我、咬我都行。”
沈遲知道她心裡難過,但不能哭。
他甚至都設想過很多次,許朝暮得知這件事情後會是什麼樣的情緒,但這樣堅強的許朝暮,倒是他未曾想到的。
她對小包子的好,他都看在眼裡,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料到……
聽沈遲這麼一說,許朝暮在他的懷裡擡起頭,對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沈遲皺眉,咬咬牙,任由她咬着。
但,不過是幾秒,她就鬆開了。
今天沈遲穿的是一件襯衫,大概是因爲剛剛開會回來,他身上的西服還沒有脫掉。
“咬不到……”許朝暮小聲道。
沈遲聽她這麼一說,怔了怔,這才撫摸着她的頭髮道:“那我把外套脫掉。”
外套脫掉後,就只剩一件襯衫了,那她肯定能咬得到。
他是當真的,當即就準備脫去西服了。
但許朝暮忽然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緊緊摟住不肯鬆手。
“我抱着你……就好。”她嗓音寡淡而嘶啞,大眼睛裡有一層迷離的水霧。
她緊緊抱住他,閉上了眼睛。
這一剎,沈遲也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懷中,用力摟住,不再撒手。
兩顆心緊緊貼在一起,小包子的事情誰都閉口不提。
……
終於到了出院的那一天,許朝暮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沈遲更是寸步不離她的左右。
集團的事情,他全部都耽擱下了,只有偶爾會開個視頻會議或者發一些郵件,所有的時間他都用來陪伴許朝暮。
許朝暮生孩子的時候,身邊除了沈遲,再沒有一個親人。
甚至,她都沒有告訴於薇薇他們,她孩子生了。
她不願意說,沈遲也就沒有告訴任何人。
因而,上上下下基本都是瞞着的。
出院這一天,天氣很好,沈遲讓許朝暮睡了一個懶覺,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帶着她回沈家。
來接許朝暮的是老程,老程和凌管家站在車旁,早就收拾好了東西。
沈遲攙扶着許朝暮,和她一起坐在車子的後座上。
她的頭髮還是他親手替她打理的,他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一旦做起來倒也得心應手。
“今天天氣很好。”許朝暮看了一眼窗外道。
她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來來往往的人羣,她心口那處疼痛的地方漸漸化開。
小包子,她的小包子……永別了。
“就是有點冷,你要是覺得冷,我就抱着你。”沈遲看了她一眼。
“車子裡很暖和,倒是你,你這麼多天沒有去集團,集團是不是亂套了?”許朝暮問道。
“這沒什麼,我將手裡的大權這幾天都放了下去,你放心,工作問題,不會出錯。”沈遲摸了摸她的頭。
他的情緒控制能力還比較好,過了這麼多天,他心內已經平靜了很多。
倒是許朝暮,他有點擔心,她看上去很安靜,很鎮定,像是在逐漸忘記這件事了,但他對她再瞭解不過了,她最難過的時候不是哭泣,也不是跟他胡鬧,而是安靜。
“暮暮,你好好休息,過幾天帶你去幾個好玩的地方。”沈遲對她道。
“有多好玩?”許朝暮仰起小臉看向她。
“讓你流連忘返。”沈遲道。
許朝暮衝他笑了笑,勾住了他脖子,在他的脖頸間蹭了蹭。
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摟住他,聞着他身上的氣息,一念心安。
老程將車開出了醫院,沿着最北邊的路往沈家的方向開去。
但,還沒有開多遠,一輛黑色的車子就攔在了邁巴赫的前面。
老程定睛一看,這不是肖莫的車嗎?
他趕忙踩下剎車,將車停到了路邊去。
“怎麼了?”沈遲沉聲問道。
“沈總,是肖秘書回來了。”老程道。
“是嗎?”沈遲眯起眼睛,擡頭往窗外看去。
沒錯,是肖莫的車,而坐在駕駛位上的正是肖莫本人。
他提前幾天回來了,看來洛杉磯的併購案處理好了?
許朝暮想擡頭,但沈遲按住了她的小腦袋,輕聲道:“沒事,是肖莫,你窩着。”
“哦。”許朝暮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像一隻小貓一樣趴在沈遲的懷裡。
只見肖莫從車上跳了下來,臉上是焦急和擔憂。
他大步往沈遲的車走來,到了車窗邊時,示意沈遲開窗。
沈遲將窗戶降了下來,臉色沉峻地看向他,並示意他小點聲。
雖然許朝暮沒有睡着,但他不想打擾到許朝暮,尤其是某些不該說的話。
他看得出來,肖莫顯然是得知了某些消息,不然,他也不會在醫院就攔下他的車。
肖莫平定了心緒,衝沈遲點了點頭:“沈總,洛杉磯的併購案已經完成了。”
他從車窗裡看到了許朝暮,這丫頭正蜷曲在沈遲的懷裡,默不作聲。
她的頭埋在沈遲懷中,肖莫看不見,也不知現在的許朝暮是什麼模樣。
而沈遲,正摟着許朝暮。
“知道了,你打個電話給我就行。”沈遲淡淡道。
“沈總,您晚上有時間嗎?有幾件事,想約您出來聊聊。”肖莫道。
“沒有。”沈遲一口回絕。
肖莫怔了怔,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那……沈總,改天再約?”
“洛杉磯併購案,你全權處理,不用再跟我彙報,到時候將需要簽字、蓋章的文件交給我就行。至於其他的事情,暫時不必再聯繫我。”沈遲道。
肖莫懂的沈遲是在拒絕,他只好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作爲一個秘書,需要做的是服從命令,而不是反抗。
如此一看,他得知的許朝暮孩子夭折的消息……完全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