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晴慢慢蓋下了眉頭,將書放了回去。
“怎麼,不喜歡嗎?”老師一臉驚顫,問道。蘇雨晴勉強朵朵,道:“不是。”她只是覺得孤獨兀給的父愛太過沉重,沉重到她已無法負荷。
孤獨騰和孤獨飛雖然不喜歡學習,但不可否認,他們的智商並不低。自從她承諾給他們講故事帶他們去玩野外生存項目後,兩個人一時認真起來,每天她檢察都能做到滿意。
蘇雨晴每天都會給他們講一段故事,主角是一個叫席慕風的英雄,還有他身邊不起眼的小野人。可以看到,孤獨騰和孤獨飛的眼神在慢慢發生變化,對於英雄的認識,已深了一層。孤獨騰不止一次深沉地問她:“姐,英雄真的會那樣做嗎?”而孤獨飛則興奮地牽住了她的衣角:“姐,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去見他哦。”
蘇雨晴的心酸了一酸,半天都點不下頭來。她也很想見他,只是,還有機會嗎?
每天都講着他的故事,每天的思念都增加一份,她真覺得,自己遲早有天,會因爲思念他而死去。
“我們去下絆子吧。”好在,孤獨飛轉移了話題。三個人走出來,蘇雨晴手把手地交他們如何設絆子,應該設在什麼地方,要注意些什麼。
每每做到一半,她就會坐下來發呆,想到的是那些懵懂的歲月裡,她是如何教席慕風做這些事的,而席慕風又是如何教她用槍、使飛刀以及各種武器。
那些事情,雖然早已過去,可是,卻彷彿昨天才發生,此時,耳邊仍響着兩人毫無顧忌的笑。
“姐,可不可以。”孤獨騰走到她面前,指着自己下的絆子問道。他不僅不對她冷臉,還叫她姐,算是承認了她的存在。蘇雨晴方纔收回思緒,站起來檢查一番,又跟他說一些注意事項。
孤獨飛做完後,直接窩在蘇雨晴的懷裡,左一聲姐右一聲姐,叫得好不親熱。蘇雨晴沒想到,自己和孤獨兀的關係沒處理得怎麼樣,卻和這兩個小毛頭親熱起來。
到了最後,蘇雨晴直接將那名老師晾開,親自教他們學習。她學習很有一套,兩個孩子又服她,教起來,自然事半功倍。短短的半個月,孤獨騰和孤獨飛就把她視爲最重要的人,走到哪兒都要拉着她,簡直把她視爲了神人。
有事可做,日子便容易打發了許多。孤獨兀很高興兩個兒子能和蘇雨晴親近,他命人爲他們專門建了一棟極具個性的木房子,讓兩個孩子和她住在一起。
時間,它並不能沖淡什麼,有時,還會將矛盾重新顯露。蘇雨晴一直在害怕,害怕這一刻的到來,但,終究還是要來了。
孤獨騰和孤獨飛去接受體能訓練去了,小木屋裡只剩下蘇雨晴一人。她懶洋洋地坐在搖搖椅上,半眯了眼看着周圍的風景,淺淺地吐納氣息。
她一張臉靈動恣意,微微眯眼後,整個人顯得慵懶隨性。長長的眉毛軟軟地化開,細膩光滑的
臉不似平日那般繃起,自然地鬆馳,紅脣抿緊,細卷長髮隨意鋪在背後,幾絲落在臉上,襯得她有如山野裡休憩的小妖。
孫浩成輕輕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這樣的蘇雨晴,他已好久沒有看到。自從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她甚至沒有給自己一個好臉色看過,比之當年,不知道要冷淡了多少。
孫浩成看得有些發呆,連腳步都忘了邁動。蘇雨晴的聽力何等敏銳,哪能不知道有人侵入。她早已警覺地豎直了每根汗毛,尋找侵入者的身影,當轉臉睜眼,看到門口的孫浩成時,臉一繃,繃出了一面的冰冷,脣輕薄無波地綻開:“你來幹什麼。”
眼底,略略拂過一抹不滿,孫浩成沒有表現得太明顯,頎長的身子微動,邁開腳步索性踏了進來。聽蘇雨晴問,斯文的臉上化開一抹笑,故做柔和地回答:“我來看看你。”
蘇雨晴擰眉,縮眸,看向他。此時的孫浩成,依然一副細邊眼鏡罩臉,鏡片周圍折射出淡淡的光澤,加之他麪皮細薄,整個人顯得斯文而高雅。下巴微擡,露出乾淨的脖子,長而有型。
他穿一身黑色西裝,純手工製作,合體地貼在身上,他的整個身體更顯修長。腳上穿一雙黑亮的皮鞋,隻手隨意插兜,若不是頂着“兀”集團重要人物“金絲雀”的身份,蘇雨晴真的要相信,他就是個養尊處優的翩翩少爺。
孫浩成的外表無疑是優質的,無可挑剔的,但在蘇雨晴的眼裡,已再也得不到半絲好感。此時看着他,她只覺得他陰柔得過於明顯,又覺得他做作得十分噁心,臉扭了扭,轉了回去,再不想多看一眼。
脣,無情地吐語:“我不想看到你。”
孫浩成陰柔的眸子痛苦地縮了一下,不情願的聲音已呼了出來:“雨晴……”
他看着蘇雨晴扭了臉,額上緩緩暴出兩根青筋,那是極力在隱忍着某種情緒的表現。許久,他才慢慢出聲:“我們需要談談。”
蘇雨晴沒有吭聲,直接將他忽視。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孫浩成強壓着心頭的不快,儘可能地表現得委曲求全。他本人並不似表面這般柔婉,否則,也不可能成爲“兀”集團的核心人物。陰毒狠辣,狡詐多詭,在這些方面,他並不輸給孤獨兀。
除了蘇雨晴,他還從來沒有如此對人說過話。
蘇雨晴身上始終有一種魔力吸引着他,讓他不斷地對她着迷,甚至在知道她已經獻身給席慕風后,還願意接受她。他在她面前,極致委婉,早沒有了平日的果斷狠猛。
爲了挽回蘇雨晴的心,他用了不少心思,收穫卻幾乎爲零。
此刻,他抱着最後的決心想要說服蘇雨晴。
蘇雨晴懶洋洋地坐了起來,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所有的表情流露出來的真實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忽視,對他赤果果的忽視。
孫浩誠心裡極不舒服,卻還強力忍着。其實
往日,他完全可以憑着兩人體力的差距強行得到她,不過因爲帶着任務,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對她以始終以禮相待,而現在,蘇雨晴已經證實是孤獨兀的女兒,他自然不能對她不敬。
但,要得到她的那份心,從來沒有變過。
蘇雨晴漂亮卻不妖野,嫵媚又不低俗,不似普通女孩子那麼柔婉,帶着幾份個性,幾份恣意,幾份豪情,幾份野性,幾份不羈,是他的世界裡所沒有的。
在他身邊的女人,要麼過於柔軟做作,要麼過於冷血狠辣,絕對沒有蘇雨晴這般擁有着矛盾的特質,卻能調和得如此完美。
這樣的女孩,最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尚未有所表示,蘇雨晴已經邁步,毫無感情地出聲:“你不走,我走。”她扭着腰身,依然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走向門口,在經過孫浩誠時,眼皮都沒有撩一下,把他完全當成了隱形人。
孫浩誠一直保持着的完美形象在這一刻徹底摧毀,他一伸手,用猛力將蘇雨晴的臂緊緊拽住,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臂折斷。蘇雨晴不防他這一招,被他拽得打了一個踉蹌,下一刻,孫浩誠手一提,身子一壓,蘇雨晴略顯纖細的身子就被他貼在了牆面上,她的手,被他狠狠舉高。
“你想要幹什麼?”蘇雨晴閉閉眼,沒有將痛楚表露出來,故作冷淡地問,還是一副眼裡沒有他的表情。孫浩誠一張臉早已繃到極致的緊,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冷靜。
能成爲“兀”集團的核心人物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尤其像孫浩誠這樣的年輕人,沒有幾份本事,又如何鎮得住一干高智商的手下。他的冷靜自持,向來都是極強的,卻沒想到在蘇雨晴面前一再地瓦解。
看着蘇雨晴這副不將他看在眼裡的樣子,心頭滾起了濃濃的火焰,騰上了陰柔的面孔,有如一隻來自地獄的魔鬼,要將眼前的人吞噬完盡!他擰脣,咬上了牙,壓抑地吼了起來:“我有什麼不好?爲什麼永遠都入不了你的眼?你難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隊等着上我的牀!”
蘇雨晴的身體被他緊緊地貼着,壓得她幾乎吐不出氣來。她倔強地狠瞪着他的臉,咬牙,不屈服地出聲:“孫浩誠,你就是入不了我的眼,這樣的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更別說讓我喜歡。既然有那麼多女人等着你上、牀,那你就去找她們吧。”
呯!
重重地一拳砸了下來,落在蘇雨晴的臉側,木板發出巨大的響聲,震得耳膜發脹發痛。孫浩誠額側的青筋早已高高繃起,凸起得十分明顯,裡面突突跳躍着,涌動出更強勁的怒火。
蘇雨晴還是第一次看到孫浩誠這樣幾乎自虐式的發火。她並沒有被他的拳頭所嚇到,只是甩了甩頭,挑釁般與他對視。這又是蘇雨晴與別人的不同之處,如若別的女人,看到男人發這麼大的火,早就嚇得尖叫連連,甚至暈倒,她卻能做到面無表情,坦然受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