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她虛弱地應,頭腦響得更亂,在混亂中仍然有一道聲音在穿透:“把孩子打掉吧,打掉了以後還有機會,不打掉,明天就真的完了。”
這句話無形中與電視中的話又疊在了一起。
“藍若言,這一次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要對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任!”蘇雨晴的吼聲蓋過了一切聲音。藍若言此時思緒慢慢清晰,理清了一件事:蘇雨晴已經知道了她拿走資料的事,而且不打算放過她。
她無力地搖頭,還想做最後的掙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做任何事!什麼都沒有做!”
“既然你那麼肯定,那我就把你交給ISO,讓他們的人去調查!”蘇雨晴鐵了心,拉着她朝樓下拖,“現在就走!”
“不,我不能走!”ISO的人有多大的能耐她不是不清楚,對於背叛者有多殘忍,她也知道。自己的事若真的被調查,如何能瞞過那些銳利的眼睛?遲早會把她和黑衣男人見面的事情查出來,她不要!
她伸手揪緊了樓梯扶手就是不肯鬆手,嘴裡吼道:“蘇雨晴,你是在冤枉我,你就是看不慣我懷了慕風哥的孩子所以嫉妒我!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的臉正對着電視畫面,那個狂吼的女人最終用力朝孕婦推了過去,孕婦一個不穩,栽下了樓,她的身下涌出汩汩的紅血。
她的頭腦一時靈光,涌出了一個陰險的計謀。她擰了擰牙,毫不猶豫地一鬆手……
蘇雨晴一心想把她拉下樓,不曾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她的手一鬆,加之自己用力一拽,慣性的作用下,藍若言的身體直接朝樓下栽。她想要將其拉住,藍若言落在她掌心的手一扭,硬是扭出了她的手,整個人就這樣滾了下去……
“你……”蘇雨晴的臉色慘白,她顧不得一切跳下去扶藍若言,兩人一齊滾下樓底。
“你沒事吧。”她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忙去扶藍若言。藍若言沒想到蘇雨晴的手腳這麼快,竟然會抱着自己。她狠狠地瞪一眼蘇雨晴,蘇雨晴的手仍落在她身上,她猛一借力,將肚子直接撞向了旁邊的桌角。
她的速度極快,完全出乎了蘇雨晴的意料,等到反應過來,藍若言已經痛得蹲在了地上。她捂着肚子,十分痛苦地縮在了一起,低頭間,一片血液慢慢沁透了她的褲腿。
“藍若言,你……”相同的畫面涌上來,蘇雨晴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叫出了聲。一股巨大的恐懼感涌了上來,她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正滿身鮮血地在機場的跑道上奔跑。那種絕望將她籠罩,她完全忘了要做什麼,呆呆地站着,臉色煞白一片。
“啊!怎麼會這樣!”保姆進來,看到這一幕,發出了一聲尖叫。她急跑過來,將蘇雨晴推開,忙去扶藍若言。
藍若言疼得滿身是汗,臉幾乎扭在了一起,擡頭沉痛地看向蘇雨晴:“你怎麼……可以這樣……我的孩子……”
“
是你把小姐推下來的?”保姆的臉更白,帶了怒氣射向蘇雨晴。蘇雨晴充耳不聞,所有的思緒都留在恐怖的記憶裡。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保姆不平地叫着,急急拿手機打藍夫人的電話。
……
醫院內,蘇雨晴站在手術室門口,臉色依然煞白,沒有半點精神。剛剛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藍若言就滾下了樓,並且撞到了肚子。
她,不會有事吧。
無力地抱着自己的身體,她的眼裡沉甸出來的是無助和擔憂。
站在門口直轉圈的藍夫人狠咬了牙,保姆正戰戰兢兢地訴說着事情的經過。猛然,藍夫人轉回了身體,幾步衝到了蘇雨晴面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將她重重地推在牆壁上。
“蘇雨晴,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竟然推若言下樓,你的心是肉長的嗎?如果若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的聲音無法壓抑,充斥在整個室內。蘇雨晴的背重重地撞在牆上,生痛生痛的。她吃痛地擰了一下眉,沒有回手也沒有回嘴,整個人虛弱地貼在牆上一動不動。
蒼白的臉上滾動着汗水,因爲經歷過相似的事情,所以不希望藍若言發生不幸。
過道里,匆匆跑來了劉雅。她來不及喘氣就上前擁住了藍夫人的臂:“若言她現在怎麼樣?怎麼會摔倒?”
藍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蘇雨晴沒有回答。劉雅慢慢轉身,目光也跟着落在了她身上:“蘇雨晴,你怎麼在這裡?”
蘇雨晴沒有回答,她蒼白的表情和不安的樣子向劉雅傳遞了某種信息,她一時會意過來:“若言受傷跟你有關?”
不知道如何回答,蘇雨晴依然不語。保姆慢騰騰地走了過來,輕聲道:“若言小姐說……說是她把她推下了樓……”
劉雅的臉猛然一繃,緊到了極致,臉上寫滿了怒火:“蘇雨晴,你這是在幹什麼!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她的聲音不低,震盪在整條走廊間。
“我……沒有……”她輕聲道,聲音有氣無力。雖然沒有推她,但她受傷自己怎麼也脫不了干係。
“還狡辯什麼!我就說了,野人就是野人,一輩子都改變不了野蠻的習性!”劉雅口不擇言地罵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罵她,但蘇雨晴知道,這話早就藏在她心裡許久。
她的臉越發地白,因爲劉雅對她的態度。就算過了這麼多年,她仍然不認可自己。
劉雅不再理睬蘇雨晴,而是和藍夫人站在一起,焦急地朝裡張望,並撥通了席慕風的電話:“若言出事了,你來醫院一趟吧。”
半個小時後,藍若言被推了出來。藍夫人和劉雅一起迎了上去,醫生拉開口罩,搖了搖頭:“大人已經脫離危險,孩子沒有保住。”
“沒有保住?”反應最大的是劉雅,睜大了一雙眼在鏡片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
。藍夫人捏了捏指反而鬆了一口氣,快步衝到了藍若言的面前呼她的名字。
推牀從蘇雨晴的眼前滑過,她看到了藍若言蒼白無色的臉,心揪了揪。藍夫人不再多看她一眼,就像她根本不存在。劉雅卻一轉身,再次盯緊她,眼裡盛滿了怒火,幾乎要把她一口氣吞下去。
“滿意了吧,現在滿意了吧!你這是在害怕嗎?害怕若言的孩子就是慕風的,你就沒有機會留在這個家了嗎?蘇雨晴,我告訴你,就衝你今天的所爲,若言她哪怕一輩子不能生孩子,我也不可能接收你進門!”
說完,她扭身氣呼呼地走遠,轉個彎進了藍若言的病房。
病房裡,藍夫人爲藍若言掖好被子,伸手握住了婦科醫生的手:“真是謝謝您能幫我這個忙。”
婦科醫生拉了拉口罩,看一眼藍若言道:“以醫院的技術,這個孩子還是可以保住的。”
藍夫人的臉變了變,迅速恢復了正色:“我們希望生出完全正常的孩子來,胎兒都三個月了受到這樣的重創,誰都不能保證他有沒有後遺症,從長遠來看,還是不要的好。”
婦科醫生點了點頭,退出去。藍夫人跟着送她出來,剛好在門口看到了劉雅。她的臉一時繃住,轉身走向病牀,看着牀上的藍若言十分刻薄地開了口:“張教授,現在你們解放了。若言的孩子沒有了,是誰的種無從驗證,你們說什麼都可以。看來,我們親家的緣紛怕是要盡了。”
劉雅的臉色很不好看,雖然對於藍夫人的話有些不喜歡,但在這個時候她也不好說別的,只道:“您放心,我早就認可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就算孩子沒有了,她還是我們席家的媳婦,怎麼說都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舉行婚禮的,不是嗎?”
“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藍夫心壓在胸口的一口氣慢慢泄出,她鬆勁的不是劉雅的態度,而是藍若言終於願意聽她的話,把肚子裡的麻煩解決掉了。
“孩子掉了我也很難過,不過,她還年輕,以後還能生。”劉雅走近,坐在病牀前,握上了藍若言的手。藍夫人本是一個有理就會揪住不放的人,此時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她也沒有心情潑辣下去,竟不再吭聲。
蘇雨晴慢慢地走向藍若言的病房,她不斷地試圖回憶當時的情景,卻因爲當時腦子的干擾太多,怎麼也無法想清楚。
走廊裡,又響起了腳步聲。席慕風和霍鷹帶着兩個手下快步朝這裡走來。看到蘇雨晴,他們停在了她面前。
“到底是怎麼回事?”席慕風開口問,語氣很不好。蘇雨晴無力地搖頭:“我也沒有搞清楚。”
“藍若言呢?現在怎麼樣?”霍鷹上前一步,問。蘇雨晴的頭搖得緩而沉重:“孩子……沒了。”說完這句,眼淚就叭叭地滾了下來。曾經失去過孩子,此刻的她不知道是爲了藍若言傷心,還是爲離去的一對雙胞胎難過。
都只有三個來月,孩子纔剛剛成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