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幼微去到醫院一檢查,發現還挺嚴重。
醫生初步檢查後覺得有必要照x光。結果照了半天后發現右腿小腿骨上有一小段骨裂。嚴幼微無奈地看看任婷婷:“今天真是禍不單行。”
任婷婷只能安慰她:“知足吧,要不是江承宗路過,你這會兒還在坑底睡覺呢。”
“我又不傻,不會打你電話嗎?搞不好你路過那裡也跟我一道兒摔坑裡,這纔好玩呢。”
任婷婷一臉無奈地望着她:“你這麼蠢萌的一面,幸好江承宗沒看到。”
醫生還在那裡給她開藥。嚴幼微最關心的是打石膏的問題。老醫生捏着x光片看了半天,推推眼鏡道:“你今天還是有個好消息的,情況不嚴重,不用打石膏。”
走出看診室的時候任婷婷還在那裡跟嚴幼微咬耳朵:“這年頭,老大夫也賣萌啊。”
“誰說不是呢。對了,剛纔有個事情忘了問你。你不是說江承宗改當主播了嗎,怎麼是他來拿採訪通行證?”
任婷婷翻個白眼嘆口氣:“所以說你這人不識貨啊。你知不知道放跑了一條什麼樣的大魚啊。赫拉號首航,臺裡把當家主播都祭出來了。人家可是跑過前線,在槍林彈雨裡搶新聞的。這次派他上陣,你也該知道曾家的份量有多少了。放棄曾子牧,真是你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微啊,你們當年到底是誰提的離婚,是他嗎?”
“不用你管。”
任婷婷撇撇嘴做了個鬼臉,然後扶着她去病房休息。雖然不用打石膏,但醫生還是建議留院觀察一晚。畢竟嚴幼微摔坑裡時撞到了身體很多部位,醫生也怕有突發情況。
嚴幼微往病牀上一靠,就支使任婷婷去給她買生活用品和吃的,順便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怕父母擔心她沒說住院的事情,只說在報社趕稿子不能回去了。
掛斷電話後病房裡就剩她一個人了。她有些無聊地翻着手機上的小遊戲,冷不丁手機又響了起來。她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孫晉揚的聲音。對方相當熱情,據他說已經到醫院了,還問她在哪裡。
嚴幼微跟曾子牧的這個表弟從前關係還可以,不說青梅竹馬至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她把病房號告訴了對方,掛了手機後又等了幾分鐘,就見孫晉揚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大束紅玫瑰,另一隻手還拎了個果籃,完全是探病的架式。
嚴幼微無語:“這是誰的主意,你哥知道你來嗎?”
“他知道。飛機一落地我就跟他說了。”
“所以是他叫你來的?這花也是他讓你買的?”
孫晉揚的笑容有些討好的意味:“探病是他的主意,花我是做主買的。女人不都喜歡這個嘛。”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態度這麼友善,嚴幼微也不好翻臉,只能假裝看果籃裡的水果,琢磨着吃點什麼,以此來打破病房裡細微的尷尬。
孫晉揚倒不客氣,坐下後就開始自己找水喝。他拿着一次性杯子轉身,開口道:“嫂子,你別怪我哥。他這個人外冷內熱。討好女人的事情他不大會做,可他心裡確實是惦記你的。”
嚴幼微白他一眼:“我比你瞭解他。”
“是是是,你們穿一條開檔褲長大,在一口鍋裡吃了這麼多年飯,又在一張牀上睡了這麼久,你肯定比我瞭解他。”
“孫晉揚!”
“行行,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來嫂子,吃水果。”孫晉揚邊說邊從果籃裡拿出個蘋果遞過來。
“以後別叫我嫂子。”嚴幼微擡眼掃了他兩眼,猶豫着接了蘋果。
就在這時任婷婷拎了兩大袋子進來了。她一見孫晉揚愣了下,他們兩個並不認識。嚴幼微趕緊介紹。一聽說這是曾子牧的表弟,任婷婷那在社交場合打滾賣乖的本事立刻就顯現了出來,拉着人家熱絡地套近乎,把嚴幼微這個病人完全忘到了後腦勺。
孫晉揚對她的熱情有點招架不住,藉口還有事情,趕緊腳底抹油走人。任婷婷望着他的背影發表了一通有錢人真好的感嘆,然後拍拍嚴幼微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記得聯絡一下曾子牧,看能不能抽空補個採訪。”
“那個賊怎麼辦,要不要報案?”
“當然要。明天你出院我陪你去警局,要真抓着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嚴幼微目送咬牙切齒的任婷婷出院,打了個呵欠正準備歪一會兒,手機居然又響了。她有些疲倦地接起來一聽,居然聽到了曾子牧低沉的聲音。
“晉揚說你的腿沒事兒?”
明明是關心的話,說得這麼彆扭。嚴幼微也沒好氣回了一句:“我住院着呢,你說有事沒事?”
“所以說讓司機送你進門多好。”
“報社門前在修路,你那大傢伙開不進去。算了,現在沒空扯這個。我的採訪怎麼辦?錄音筆在包裡,沒有錄音我寫不了稿子。”
曾子牧頓了頓道:“我可以再接受一次,下不爲例。”
煩燥了一晚上的嚴幼微終於露出笑容來:“太好了。不如就現在吧,就把之前的那些問題你再說一遍就好,我開手機錄音。”
“我沒空。”曾子牧拒絕得很乾脆,“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所以打個電話給你。馬上我就要去忙了。”
“那你明天……”
“明天一整天我都會很忙。赫拉號首航意義重大,你應該知道。” www☢тtkan☢C〇
嚴幼微當然知道。站在曾子牧的立場考慮,當然是花重金打造的世界級豪華巨輪首航高於一切。但對她一個小記者來說,採訪稿纔是最關鍵的。
她沒說話,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這聲音透過電話清楚地傳進了曾子牧的耳朵裡。他立馬覺得心頭像被人用兩根鼓棒輕輕敲了一下,那感覺真是說不上來。
於是他提議:“這樣吧,後天首航你也上船來,我抽空再見你一面。”
“我也上船?我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你們集團不是派了記者來做採訪嗎?應該會來不少人吧,你就跟他們一起。大家都是同事,你也有個照應。”
這個提議聽起來還不錯,但嚴幼微心裡總是犯嘀咕。她猶豫了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是爲我考慮嗎?”
“你覺得我在算計你嗎?”
嚴幼微沒說話,心裡大大點頭說了個“是”。
“嚴幼微!”曾子牧的聲音透着股冷笑,“你有什麼值得我算計的?你有錢嗎,還是有權?你連身材都不如別的女人好,沒胸沒屁股的,我有必要算計你嗎?”
щшш● ttκǎ n● c o
說完這番尖利的言論後,曾子牧依舊瀟灑地一掛電話。嚴幼微一個人坐在病牀上氣得頭頂冒煙,心裡恨恨地想。當初他頭一回打飛機時的傻帽樣兒,她怎麼就沒拿相機拍下來呢?
嚴幼微窩着一肚子火在醫院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任婷婷就來醫院接她,着急上火地催促道:“趕緊回家收拾東西,還得去警局呢。你這腳能走路嗎?要不讓曾子牧派車接你到碼頭。這次機會難得,你可要把握住。”
嚴幼微擡眼看她一眼,總覺得她這最後一句是話裡有話。但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到了敲門聲。
任婷婷過去開門,看到來人時不由愣了一下,隨即轉頭衝嚴幼微道:“伯父來了。”
她嘴裡說的伯父是柯建中的父親。嚴幼微也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爸,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找你,去報社你不在,正好碰上婷婷,她說你住院了。”
任婷婷揹着柯父衝嚴幼微吐吐舌頭,完全沒料到他居然真會找到醫院來。看他們有話要說的樣子,她識相地關門走人。
“我去辦出院手續,你們慢慢聊。”
任婷婷走後病房裡有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柯父打破了沉默:“你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
“沒事兒爸,醫生說不嚴重,就是一些擦傷。”
“那就好。”柯父拉了張椅子坐下,解釋道,“我來得匆忙也沒買東西。”
“沒關係的,您不用客氣。”
“你對我也很客氣啊。”
嚴幼微暗暗吐舌頭,她剛纔說“您”這個字的時候,確實有點刻意保持距離。
柯父並不介意她的疏離,主動開口道歉:“上次的事情你媽做得太過分了,我回去已經說過她了。她以後不會再這麼做了。”
嚴幼微心裡明白,柯母哪裡是那種輕易會放棄的人。從前她就是個說一不二我行我素的人。這幾年受了刺激腦子不太清楚,就更加不聽勸了。柯父這麼說不過是場面話,真正的情況可能是他把老伴兒關家裡不許她出來了。
想到這裡她又有些心軟,柯建中年紀輕輕就沒了,對兩位老人的打擊可想而知。失獨老人的日子都很不好過啊。
“小嚴啊,陽陽這孩子雖說出生後我們二老就沒怎麼照顧過他。可在你媽的心裡一直把他當親孫子疼着的。她不知道那檔子事情。建中沒了後陽陽就成了她唯一的寄託了,所以我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話,能不能讓她時不時見見陽陽。我保證她不會做出過激的舉動。”
對方如此懇求,嚴幼微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而且說實話,一直以來她對柯父沒什麼意見,老人也很大度,知道陽陽不是自己的親孫子也沒怎麼樣。現在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她說不出一個“不”字。
於是她點頭同意了。柯父見狀一直淡然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他又關心了嚴幼微幾句,就提出要告辭。
嚴幼微想要送他出門,他去已經站起來自己去開門了。走出大門的時候,差點跟門口的一個人撞到。嚴幼微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孫晉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