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的。”
羅納德用了一些沒有剪輯在正片中的鏡頭,剪輯成不同版本的預告片。這一版的開頭,阿甘在巴士站對面的長椅上,拿出了一盒巧克力,請兩位同行的乘客品嚐。
“你和其他所有人一樣……”阿甘的媽媽對兒子語重心長的說道,然後鏡頭一轉,到了本地學校的校長,“你的孩子,和別人不一樣……”
這是一個在南方諸州播放的預告片,所以裡面發生在阿甘家鄉的故事佔據了更多的篇幅,而之前送去在東海岸播放的預告片,則加重了在華盛頓紀念碑那裡情節的篇幅。
總之,這次在全國各地電視臺播放的預告片,都是按照地域來播放不同版本,期待能夠在獅子王的大規模飢餓營銷的預熱下,能夠保持一定的曝光度。
羅納德還想學習獅子王,和一些餐廳合作推出阿甘—巴布蝦套餐,但是也遭遇了可恥的失敗。和負有盛名一定會吸引很多小孩子全家出動的迪士尼動畫片相比,阿甘正傳的電影,絲毫引不起那些連鎖餐廳的興趣,連羅納德關係很不錯的麥當勞,和漢堡王,都表示要等電影上映以後才考慮這件事情。
只有耐克對植入的Cortez款經典跑步鞋感到滿意,表示一旦電影火爆,他們會馬上重新發售阿甘那款1972經典款的復刻,然後再給阿甘正傳的項目一些獎勵,弄得羅納德哭笑不得。
這也讓羅納德意識到了,現在的民衆,還是對阿甘這部電影沒有任何的概念,需要的是上映的時候第一批觀衆的良好口碑來作爲營銷的主力,以後在營銷方面的預算分配,需要以此爲基準來進行。
……
這天,羅納德又來到了洛杉磯剛剛完工,還沒有通車的世紀高速(I-105)高架橋上,來“生死時速”劇組,今天是這部電影關機前的最後一個鏡頭。
導演揚·德·邦特也不知道是水平高超,還是巧合,正好今天這個鏡頭拍完,劇組的所有預算也都花完,一個硬幣也沒有多留。
羅納德先上了巴士查看,在好萊塢,還沒有人做過大巴士飛躍的特技鏡頭。故事板裡面,桑德拉·布洛克扮演的大巴司機開着車跳躍了一段還沒有合攏的高架橋,這個特技過於危險,導演揚·德·邦特提出來以後,就被二十世紀福克斯和羅納德看好,但是沒人知道怎麼真的把一個大巴士飛躍空隙。
羅納德有阿甘正傳的拍攝經驗,最後就提出了在平地飛躍,把中間一部分路面用電腦特技消去的做法,所以今天的飛躍,實際上是通過一段木質的斜坡,飛躍出一段距離,然後落地的一個長鏡頭。
大巴士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做特技跳躍的車型,爲此,特效組的大姐頭,羅納德從業第一部電影就開摩托車做特技演員的黛比·埃文斯,把她十幾年的經驗都拿來了出來。
先是減重,把所有後部的座椅都拆了,然後給大巴士裝上了特別的減震,再加上一系列改裝賽車的手段用上去,現場的兩輛大巴士,都可以開到七十英里每小時(大約11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
另外,爲了駕駛員的安全,還在把駕駛座往後移動了約15英尺,靠中間的位置。這樣一方面可以讓特技駕駛員,在車輛的中間觀察那個爲飛躍搭建的斜坡,保證方向不出錯,另一方面,萬一出了什麼事故,駕駛員離前面的擋風玻璃和鋼鐵框架之間,也有了足夠的緩衝,不至於釀成特別重大的事故。
而這個真正的駕駛座(原來巴士的駕駛座還是保留,上面還放了個假人來方便拍攝的時候不穿幫),還不是焊在地板上的,而是用了一個懸掛系統,四點式的安全帶幫助司機,最後被懸掛在了空中,就像印地五百賽事的那些汽車改裝一樣。
“這是我特別要求的,雖然貴,但是保障了特技駕駛員的安全,我小時候就看我父親做電影特技,不知道看過多少做汽車飛躍造成脊柱受傷,壓縮性骨折的例子。”
黛比·埃文斯作爲特效的負責人,給羅納德講解了一番,還邀請他坐上去體驗了一下。
“這兩部大巴,都是這樣改裝的嗎?如果有什麼還需要加強的地方要,你儘管說,錢不夠我還可以追加,既要保證飛躍的效果,也要保證安全,安全是第一位的。”羅納德財大氣粗,這些小錢他覺得還是要付的,即使二十世紀福克斯對預算不滿,也要保證最後一場撞車戲的安全和精彩。
“我們已經在經驗範圍內做到最好,不過,羅納德,特效戲在拍攝的時候什麼都可能發生……”
“有風險?”羅納德轉頭問。
“特效人沒有,但是你的導演有風險,撞車戲向來是難以控制的,有可能兩輛大巴士還不夠,而你的導演又沒錢了……我們一般來說,第一輛會做一些測試,但是預算限制的話……”
“這不是問題,安全第一……”羅納德不在乎的點點頭,這電影的高潮就是這場飛車戲,好萊塢從沒人做過的大巴車飛躍,不光讓觀衆看了個新鮮,還能在業內震一下那些同行。
“這是我按照以前的經驗做的斜坡,下面是工字鋼紙做的基座,有八十噸重,所以可以承受巴士起飛的反作用力,在後輪離開斜坡之前保持穩定,把巴士起飛的角度設定好……
那邊是救護車,起飛後巴士通過了那個橙色的標記以後,纔可以停下,萬一有事,救護車就在身邊……”
黛比·埃文斯把現場的要素都講了一遍,羅納德邊點頭邊往攝影組那邊走,那裡準備了好多架攝影機同時開拍,期待能夠拍到足夠多的素材來後期剪輯。
“我們這裡一共有九架攝影機,所有人聽好,如果一切順利,那麼我就不說話,如果出了問題,巴士失去控制,往你們這裡開來,我就會用喇叭大叫三聲,跑,跑,跑……每架攝影機後面都有隔離牆,你們跑到隔離的矮牆,翻過去就安全了……我們這裡還有急救車和急救人員,就算你們運氣差也不會死的。”
黛比·埃文斯這段話聽得那些攝影組的人都有點害怕,特效大姐頭有點不理解那些攝影人員聽到這種事情的反應,當他們是特效工會那幫玩命的人了。
羅納德也出來安慰,“沒關係,我和你們會在一起,黛比·埃文斯是好萊塢最棒的特技人員,她會保證我們一點事沒有,而且還能夠拍到震驚好萊塢所有人的畫面……”
終於大家的士氣也高了一些,羅納德身邊的保鏢丹尼爾則有點不滿了,上來對羅納德說,“我們最好還是到救護車的後面去,那裡就算出事也不會波及的……”
“你現在身上揹負了很多爲你工作的人,和他們的家庭,還有你的妻子和孩子……”丹尼爾現在的工資上漲了不少,手下也管了一個保鏢小組,對羅納德的安全問題絕不讓步。
“好啦好啦,我聽你的,我們躲到導演後面去,他長得這麼瘦,跑不過我們,還能幫我擋一波……”
羅納德開着玩笑,跑去和導演揚·德·邦特聊,丹尼爾也覺得那個位置離開現場較遠,比救護車後面還要保險,也就沒有再多說話。
“怎麼樣?創造歷史的心情如何?”羅納德過去,看着呆呆的揚·德·邦特問道。
“我有點不知所措,所有的錢都花完了,要是出問題的話……”揚·德·邦特孤注一擲,今天這兩輛大巴摔掉了沒拍好,那這部電影就完了。
“你擔心什麼,摔壞了我給你錢,接着拍。只要保證安全,就可以積累經驗,一直到拍出你想要的結果爲止……”
“哎?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我在這裡鋪了軌道,攝影機跟着巴士拍攝……”
羅納德給揚·德·邦特注射了一支強心劑,讓荷蘭人馬上心態有了轉變,站起來給羅納德介紹他的九個機位……
最重要的一個機位,在大巴士的對面,用遠景鏡頭開大焦距,就拍那個巴士朝着銀幕飛過來的角度,可以說是最驚心動魄的鏡頭了。
“這裡是不是不夠啊?”
羅納德親自蹲在了攝影機後面,在取景框裡看了看。因爲焦距的原因,這個鏡頭能取到的,是一個空間比較狹窄的影像範圍。就像一個觀衆用望遠鏡看歌劇的時候,他能看到臺上演員的動作和表情,但是不像肉眼看的時候,可以把周圍的佈景和其他的演員也納入視線的範圍,必須移動望遠鏡才能看到和他對戲的那個演員。
這種攝影機鏡頭也是這樣,只是對準了那個起跳的斜坡上方的一段距離,如果大巴士沒有飛起足夠的高度,或者飛得太高了一點,就會跑出攝影機的範圍,那麼這個鏡頭也就拍廢了。
這麼大的場面,這麼貴的一次性巴士,還有諸多特技演員的賣命演出,抓不到可就太可惜了。
“可惜我只有九部攝影機……”導演揚·德·邦特撓撓頭,預算剛剛用完,他自己清楚可不是自己精打細算,就是因爲男主角的抑鬱拖得時間太長,自己也是勉勉強強才能維持住。
羅納德向保鏢丹尼爾伸出手,丹尼爾馬上把移動電話放到他的手上,“我需要兩部攝影機,型號和鏡頭你記一下……送到世紀高速來……”
羅納德示意導演稍安勿躁,馬上從白日夢調了兩部同型號的攝影機來救場。
……
等了一小時以後,兩架攝影機把原來缺的視角也都補上了,羅納德也在起點,和那位勇敢的特技人聊上幾句。
“布朗先生,感覺如何?”
“我不想任何其他的事情,現在腦子裡一片平靜……”
這個喬弗裡·布朗,是黑人在好萊塢做特技演員的先驅,他的父親和兄弟,都是最早一批在好萊塢當特技演員的人。喬弗裡·布朗自己因爲父親喜歡棒球,曾經入選了波士頓紅襪隊,不過後來出場機會不多,退役後就來到了好萊塢還吃這碗祖傳的飯。
“兩分鐘準備!”導演宣佈了準備……
……
“Action!”
銀色的巴士,開始從很遠的地方開始加速,然後朝着起飛的斜坡衝來……
“Shxt!”
導演揚·德·邦特罵了一句。大巴士看起來加速的非常緩慢,似乎在開上斜坡之前,不可能加速到預定的65英里每小時以上的速度了。
“大巴士看起來要比實際的慢……”羅納德也很緊張,他用望遠鏡看着飛馳過來的大巴士,後面塵土飛揚,不過速度上似乎真的沒有達到預期,他放下望遠鏡,看了看周圍的助理,後者手裡有測速的儀器,上面的數字只有61英里每小時。
“嗚……”
大巴士的車頭高高擡起,從斜坡上飛了出來。羅納德似乎感覺到一股風,在耳邊刮響。很奇怪,他只是從望遠鏡裡看到的景象,按說風聲吹不到這裡,但是這股風好像就穿越了時間和空間一樣,讓羅納德感覺非常真實,他似乎還和大巴里的特技駕駛員喬弗裡·布朗對視了一眼。
緊接着,一切都好像在放慢動作,大巴車的後輪離開了斜坡,這時候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大巴的車頭繼續上揚,這個飛起來的角度,遠遠的超出了預期。飛離斜坡的高度也比預期的要高不少,一下子衝出了原來導演設定的取景範圍,要不是後來補位的兩家攝影機的話,這個鏡頭就出框了。
砰……
一聲巨響,大巴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後劇烈的震動了兩下,前輪被戳破,金屬輪轂飛了出來,然後前門也被甩的掉了下來。
車尾部的另一隻輪子也飛了出去,油路被擠破,一陣黑煙冒了出來。但是整個大巴還是按照預訂的路線繼續向前,一直離開了羅納德所在的終點標記物……
“嘩嘩譁……”現場的人開始鼓掌,大家蜂擁上去,用滅火器對着冒煙的橡膠輪胎一陣亂噴。
“一切都好嗎?”
黛比·埃文斯衝到了駕駛座那裡,對着司機喬弗裡·布朗大叫一聲。後者戴着安全帽,對她比了兩個手指。
……
“要不是羅納德臨時調來的兩架攝影機,最後就只能用這個鏡頭了……”
一天以後,坐在二十世紀福克斯的放映廳裡,導演揚·德·邦特對福克斯的行政制片人介紹了最後一天拍攝的樣片情況。
“太壯觀了……”那個行政制片人,也非常的激動,或者是裝着激動,畢竟是大老闆羅納德·李認可的拍攝……
“儘快剪出來一個粗剪,我們找觀衆來試映一下,這個電影說不定能真的變成大巴士上的虎膽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