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還有比我更差的
裡克·尼西塔簽下了弗朗西斯·科波拉。
這個消息一下子在CAA和經紀人圈子裡引起了轟動。他是意大利裔不假，但是科波拉並不是靠着同族裔就能簽下的那種導演。
尼西塔之所以能打敗利馬託等競爭對手，簽下科波拉，還是在於他幫助科波拉促成了新片“世外頑童”和華納兄弟的發行合約。
一位剛剛上位，迫切需要樹立自己專業權威的華納總裁。一位迫切需要拍出一部大賣電影，拯救自己的名譽和財務狀況的大導演。
成功的經紀人，就是能掌握雙方真正的需求，並且能夠有關係在正確的人那裡溝通雙方的需要。尼西塔憑此簽約，成功的把自己在CAA權力排行榜上提升到了前五。
“科波拉以執拗地堅持己見，不顧製片方的意見，經常超預算，超期而聞名。但是往往在頂着巨大財務壓力的情況下，反而能拍出票房和評價大爆的鉅作。
上次‘舊愛新歡’，就是財務壓力還不夠大，所以弗朗西斯才任性地按照自己想法玩了一把，這次他再不好好拍，就面臨失去房子和葡萄園。他的夫人不會放過他的，意大利男人都聽媽媽和老婆的。”
尼西塔在辦公室裡，和湯姆·克魯斯的經紀人葆拉·瓦格納開會。
“湯姆給我列了一個名單，上面有他想合作的導演。科波拉是名單上的第一位。”葆拉小心地把尼西塔的領帶結扶正，然後親了一下他，坐回了旁邊自己的座位上。
一個著名導演的電影項目，就能塞進去很多演員刷新履歷，而這次的“世外頑童”正好又是羣戲。
尼西塔很開心，一下子成了所有CAA同事都要討好的對象。
“我會讓湯姆快速進入試鏡，但科波拉畢竟是科波拉。”
能拍出“教父”的導演，在藝術上非常有權威，尼西塔也不能保證自己的人可以如願地拿到想要的角色，一切要看科波拉的意思。
“要是有科波拉在藝術上信任的人，能夠幫湯姆就好了。”葆拉自己清楚，湯姆雖然非常努力，但是他的受教育程度不高，閱讀理解能力堪憂，不一定能準確地理解角色。
科波拉又是一個對待選角特別執着的人，當年爲了教父選擇馬龍·白蘭度，和艾爾·帕西諾，寧願冒着自己被裁的危險也要堅持他倆出演。
“所以等會羅納德來的時候，你對他好點。我推薦他給科波拉當見習生，如果科波拉同意，他會參加所有的選角過程。”
“哦，是嗎？”
“噹噹”，敲門聲過後，一個戴着墨鏡滿臉絡腮鬍子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羅納德，好久不見，紅茶還是咖啡？”葆拉·瓦格納上前和他擁抱。
“紅茶，謝謝。”羅納德摘下墨鏡，走到了桌子旁邊。
“你怎麼了？沒睡好？”尼西塔注意到羅納德眼睛紅紅的，裡面很多血絲。
“是啊，我又看了一次拷貝，裡面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想得太多。”羅納德扶住桌子，慢慢地坐下來，呲牙咧嘴了一番。
“睡不着起來鍛鍊，結果肌肉痠痛。”他主動解釋了一下。
“注意節制，這裡還有你一份工作。”尼西塔看了看羅納德大腿內側不適的位置，心中暗暗搖頭。
“哎，好。”羅納德調整了一下坐姿，避開了痠痛的部位，“是什麼工作？”
“上次你對‘神奇的污漬樂隊’的評價，傳到了派拉蒙高層的耳朵裡。他們和導演盧·阿德勒協商後，同意和你見一面，一起看看他的初剪，看看有沒有辦法補救，把結尾剪出來。”
“這是劇本”，尼西塔把一本裝訂好的劇本放在桌子上，然後滑了過去。
羅納德一手接住，“好，我會看得，什麼時候和導演見面？”
“越快越好，我幫你給科波拉打了招呼。他忙完新片融資的事情，下週就要面試你和其他幾位候選人，選一個見習生，全程跟組學習，從試鏡開始。”
“那我現在就看，你幫我聯繫盧·阿德勒導演吧。”羅納德拿上劇本讀了起來。
轉天羅納德就和“女士們，先生們，神奇的污漬樂隊”的導演，盧·阿德勒見面了。盧·阿德勒其實和羅納德有些淵源，“名揚四海”拍攝中，羅納德想出來加進去那段“洛奇恐怖秀”就是他當年監製的。
他們在派拉蒙的放映室裡看了導演剪輯的版本。
電影講的是一個超市售貨員女孩逆襲變成朋克樂隊主唱的故事。
小鎮女孩科琳娜由戴安·蓮恩主演。科琳娜的母親不幸去世，她一個人打工養活自己和妹妹。在超市接受了記者採訪，抱怨了波斯能源危機下經濟不景氣，結果被超市老闆開除。
走投無路的科琳娜，意外地發現自己接受採訪的言論被當地電視臺播出，引起了民衆的關注。於是她和妹妹，表妹（勞拉·鄧恩）三人組成了一個車庫朋克樂隊“神奇的污漬”，想靠演出掙錢。
因爲科琳娜有了媒體曝光度，樂隊被當地音樂會主辦人看中，爲一個過氣的搖滾樂隊的演唱會開場熱身。
沒想到他們三人的音樂水準極差，妹妹和表妹都不太會演奏樂器，科琳娜自己唱歌跑調。
主辦人想更換她們，科琳娜眼看不妙，讓三個姐妹都染上臭鼬的髮型，然後繼續對着媒體發表自己對經濟和局勢的看法。希望繼續吸引媒體注意。
她的言論和打扮引起了全國性媒體的注意，在電視臺播出以後，變成了全國知名的叛逆代言人，吸引了幾千和她一樣對現實不滿的底層女孩來看演出。
“神奇的污漬”樂隊得以繼續在其他樂隊的全國巡演上暖場。最後賺到了足夠多的錢，養活自己和妹妹一家人。
電影沒有結尾，也沒有加上結束字幕。羅納德看了看導演，差點笑出聲。
這個導演拍片預算比自己多多了，但是拍的比自己也差多了。
全片充斥着亂糟糟的情節和調度。有些鏡頭明顯看出布光都不一致，穿幫的地方甚多，演員的表演也根本沒有一致性。
要是讓羅傑·科爾曼來拍，最多也就三十到五十萬美元，而且拍的還比他好。
羅納德終於放下了長時間的焦慮，長出了一口氣。
有時候自己沒必要老和頂尖導演比較，看看其他“正常水平”的導演作品，自己拍的也沒有這麼差嘛。
“盧，我不明白，你拍的不錯啊，爲什麼沒有結尾？”
“啊，羅納德。你支持我的拍攝理念嗎？”
“我……還是支持的。”羅納德不知道導演的理念是什麼，不過這樣吵吵鬧鬧的剝削片，正符合自己拍片的原則，除了拍的比較浪費錢。
“我很苦惱，我的編劇不願意在電影裡署名，要把她的名字改成化名。”
“爲什麼？”羅納德心想，難道是拍的太爛了？
“她認爲電影需要一個‘正常’的結尾，神奇的污漬樂隊水平很差，主唱跑調，樂手不會彈超過六個和絃，這樣的音樂不足以引發流行，這個樂隊不可能成功。”
“所以最後結尾是她們回到小鎮上，迴歸生活啊？你只需要拍幾個鏡頭，交代每個角色的結局就行了。”羅納德自己也這麼拍。
“可是我沒有拍那些鏡頭。”導演有點猶豫地說。
“沒關係，你只要來一張靜止畫面，然後用字幕交代就行了。”
“派拉蒙的總裁艾斯納先生，讓我看過你參與的電影‘搖滾高中’，和‘名揚四海’，羅納德。”導演拿下眼鏡，用手帕擦了擦，“你拍的很好，我想你應該支持我。”
“我當然支持你。”羅納德不太清楚導演的意思。
“最後神奇的污漬樂隊應該登上排行榜。”導演轉頭盯着羅納德，想看他的第一反應。
“這……這可能嗎？”跑調的樂隊登上排行榜，這有點誇張了吧。
“音樂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搖滾高中裡的雷蒙斯（Ramones）樂隊，現在非常火爆，他們唱歌也跑調。”
“你是老闆，又熟悉音樂界。仔細想象，也不是不行啊。”羅納德想了想，確實雷蒙斯的技巧不怎麼樣，但是人家就是火了。
“我就說你會理解我的，羅納德。”導演用力摟了摟他的肩膀。
“但是我們現在有個問題，當時拍攝的時候，我沒有想通這一點，剪輯的時候我纔想到要給她們一個一舉成名的結尾。”
“如果你沒有拍攝素材的話，我們可以把戴安和勞拉她們叫回來補拍吧。”
羅納德覺得導演吞吞吐吐的，好像有啥事不好意思說。
“是的，是的，你能夠幫我想一個結尾嗎？”導演真誠地看着羅納德，“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戴安和勞拉她們幾個，都發育長高了很多，要是補拍的話，明顯的會和之前的畫面不匹配。”
“噗……”羅納德忍不住噴了出來。
“抱歉，我喝茶嗆到了。咳咳……”
沒想到問題的根源在這裡，拍攝這部電影已經是一年多前了，戴安已經明顯比拍攝的時候長高了不少，勞拉·鄧恩更是竄了十幾釐米。觀衆肯定能看出來不同。
怪不得這個導演盧·阿德勒老是完不成剪輯，可能他也不太好意思說自己的低級失誤，又不想遵從編劇的意思，就此結尾。
再加上他是唱片公司老闆，事情多，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
“要不這樣，我們把結尾的故事推遲兩年，讓她們三人女子樂隊成名大賣，拍了MV音樂電視，上了MTV電視臺，然後用這個MV做結尾，是不是就自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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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納德還是給導演想了個辦法，這麼多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努力，如果因爲導演的失誤，不能上映就太可惜了。
“這倒是個辦法……”
羅納德趁熱打鐵，“如果你還擔心她們的身高問題，我們可以主要用仰拍，本來仰拍就會顯得演員高大，這樣就比較不容易分辨了。
然後讓勞拉和另一個女孩坐下彈貝司，只留戴安站着邊彈吉他邊唱，這樣身高就和原來的畫面更一致了。
我們再來一點她們的專輯，領獎之類的鏡頭，穿插剪輯到MTV裡變成蒙太奇，觀衆的注意力被分散，就不會注意到演員身高的突然改變了。”
導演盧·阿德勒不停的點頭，不愧是被艾斯納看中的天才，“一事不煩二主，不如羅納德你來編劇和導演這個結尾鏡頭吧。”這次的導演工作讓他耗盡了對電影的熱情，還是回唱片業吧。
“我最近有其他的事情……”
“我自己出錢聘請你補拍，只要一天，五萬美元。然後你幫我剪輯出這個結尾。”導演恢復了唱片公司老闆的派頭，直接拿錢砸羅納德。
“我真的有其他事情，阿德勒先生。”
“六萬。”
“我還得準備科波拉導演的面試……”
“六萬，加上我欠你一個人情。”
“好吧，就當爲了搶救這部電影。”
“很好，我就去和你的經紀人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