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他帶着邱紹傑找好旅館後也沒有歇着,倆人在化工廠附近開始溜達。
站在黃浦江邊上,中英海底吳涇碼頭尚未開建,只有三三兩兩的木頭堆立在岸邊。
他看着邱紹傑抽菸,唏噓的胡茬子,迎着江風,異常瀟灑,他忍住了自己抽菸的衝動。
他告訴自己,這是心理作用,他現在還沒有煙癮。
所以,不碰煙就是對的。
曾吃過這世間的苦,見識過生活的本真。他是成熟的人了,能分辨的清對與錯。
“我們去哪裡啊?”邱紹傑問。
“等着吧。”黃浦江的不遠處是吳涇化工廠的大門。
中國國產化第一套30萬噸合成氨和尿素裝置曾經在這裡投產,是中國十大化工企業之一,整個吳涇鎮都是圍繞着工廠服務。
這也是他來這裡的原因。
一直到九點鐘,凌二也沒有遇到自己想找的人。
他和邱少傑一人抱着一瓶啤酒,坐在附近的排擋,吃完夜宵,就準備回旅店睡覺。
可是道邊兩夥人的衝突,引起了他的注意,左手邊的三個人,喇叭褲、牛仔褲,穿的不一,但是上身都是化工廠的工裝,右手邊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年輕人,山身和下身雖然都是工裝。
但是眼毒如凌二,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年輕人腳底下的黑色皮鞋,即使是在不甚明亮的燈光底下,又是油光蹭亮。
只聽見領頭的穿着喇叭褲的年輕人指着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道,“樑成濤,給你臉不要臉是吧?讓你離着肖悅遠一點,你沒聽見啊。”
被稱作樑成濤的年輕人道,“金鐘,我想和誰走在一起用不着你來干涉吧!講道理不講道理了。”
“我不講道理怎麼了?”金鐘走上前直接推了一把樑成濤。
樑成濤被推的趔趄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你再這樣,我將向保衛科舉報你的不恥行爲。”
他顯得非常的氣憤。
“是男人不是男人?”金鐘臉色一變,隨即揶揄道,“跟小學生打架輸了報告老師一個樣。”
“金鐘,如果你是男人,就應該和我公平公正的決鬥。”樑成濤掃了一眼站在金鐘身旁的兩個人。
“想削弱我的優勢兵力?玩計謀?”金鐘得意的道,“我今天不上你的當,告訴你,今天你必須同意我的要求,不然我真揍你。”
樑成濤道,“你敢!”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他還是很緊張的。
雙方你退我讓,劍拔弩張。
凌二朝着邱邵傑道,“走,是時候展現我們真正的實力了!”
手裡的汗衫往身後一甩,光着膀子走上前。
五大三粗的邱邵傑跟在身後壯聲勢。
“忙呢?”凌二笑呵呵的走上前。
“你好。”看到有人過來,樑成濤是鬆了一口氣。
“你誰啊?”金鐘斜着眼睛問。
凌二早就習慣了因爲面相小而被輕視,從口袋掏出來一沓厚厚的鈔票不自覺的哼唱道,“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唱得聲嘶力竭,如醉如癡。?
“會唱《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你就是齊秦啊?”金鐘忍不住笑意道,“你哪來的啊?”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爲什麼流浪,爲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爲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爲了寬闊的草原....”凌二忍不住繼續唱道。
“不是,你跟齊家是親戚啊,唱完齊秦唱齊豫?”金鐘忍不住笑意道,“不是,我說哥們,咱別鬧,你啥事情啊,你該哪哪去,別在這湊熱鬧啊。”
“我往哪裡去?”凌二豎起大拇指道,“瞧不出來啊,哥們,哲學家啊,終極三問,拷問到我的靈魂了,這可不是早飯吃什麼,午飯吃什麼,晚飯吃什麼這種簡單問題,我也不知道啊。”
“什麼三問,五問的,我問你話呢。”
金鐘的眼睛一直盯着凌二手上越來月厚實的鈔票。
“你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是哲學是終極問題。”樑成濤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人生總歸是會遇到這個問題的....”
“閉嘴。”金鐘終於沒了耐心,“知道你是大學生,瞎顯擺個什麼勁。”
樑成濤昂着頭,不再說話。
凌二咳了一聲,笑着道,“鍾哥是吧,你覺得人活一世,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錢啊。”金鐘有理由相信凌二是故意的,他估摸着對方的手裡起碼有一千多了。
“這話回答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只要有錢,我們就可以在紅塵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享人世繁華。”凌二晃了晃手裡的鈔票,又差點唱出來,笑着道,“可是吧,你倆這好像跑偏了,大好年華,居然浪費在兒女情長上面,太不應該,作爲合格社會主義四有青年,應該努力工作,爲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做出應有的貢獻。
當然,在努力的同時,實現個人價值,多賺錢。”
“實在有愧。”樑成濤一下子低下頭,紅着臉道,“太不像話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沒有努力工作,還是因爲沒掙到錢。
金鐘不以爲意的道,“我努力找對象,爲社會主義創造一個合格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有什麼問題嗎?”
凌二笑着道,“你要是有錢吧,你創造的就是建設者,你要是沒錢吧,創造的就是建設者,俗稱搬磚工。
“看不出來啊,你年紀不大,嘴巴毒啊。”金鐘沒好氣的道,“我談個戀愛容易嗎,你們都瞎鼓搗。”
“金鐘同志,我鄭重的向你道歉,”樑成濤突然認真的道,“我承認肖悅同志是給我打過飯,縫過衣服但是我向你保證,我跟肖悅同志是清白的。”
金鐘突然被樑成濤的態度弄得措手不及,愣了愣神後道,“你對他沒動心?”
“我決定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他拍着胸脯道。
金鐘道,“那肖悅要是對你有意思呢?”
“啊....我”一時間,樑成濤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
凌二笑着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談錢,至於談戀愛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