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剛纔自稱是獨立團的人,是因爲獨立團一直駐紮在西山,離天津比較近,雖然隸屬於首都師,但是卻不是首都師的人,就算小軍官知道襲擊自己的是首都師的人,也不容易引起誤。
但是實際上夜間的那場戰鬥進行得相當短促,第一師警衛連根本就不知道被誰打了。王翔的擔心反倒成了多餘。
面前的這個小軍官可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吳畏至少是個將軍,獨立團裡有個將軍是幹什麼的?總不能是少將團長的幹活吧?
吳畏既然已經猜到了這支部隊的來歷,也就不再隱瞞,通報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問道:“你們的長官呢?”
小軍官聽說面前的是位中將,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們營長和連長帶人去追師長了,還沒回來。”
吳畏已經知道方展空戰死的消息,卻還不知道當時爲什麼程斌四人會離開大隊,這時聽說這裡的營連長都不在,也就沒有興趣再和他們廢話,揮手說道:“我要去天津,回頭再說。”
說完他正要催馬,突然聽到有人叫道:“吳司令?”
吳畏一愣,擡頭順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就認出那個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竟然是公子爵。
他離開日本的時候,曾經專程去看望過李醫生和公子爵兩個人的生化實驗室,當是公子爵說過青黴素的提煉已經成功了,不過還在確定藥效和使用劑量。沒想到他居然會跟隨程斌回來。
看到公子爵,吳畏頓時大喜,這傢伙雖然一向醉心於實驗,卻是實打實的醫科畢業,在東京大學附屬醫院裡只能給醫生打下手,但是放在國內缺醫少藥的地方,那就是妥妥滴高端人才。
他翻身跳下馬來,向公子爵叫道:“快來幫我看看這個人。”
吳畏激戰經夜,身上的軍裝也就勉強可以看出顏色來,臉上更是黑一道黃一道,不熟悉的人想認出他來很需要一些想像力。公子爵剛纔只是覺得眼熟,這才試探着叫了一聲,沒想到真是吳畏,倒是個意外之喜。
這時看到吳畏叫他,連忙趕過去,就着吳畏的懷裡看了看葉黛,皺眉說道:“她怎麼了?”
公子爵的實驗室雖然就在駐日佔領軍總醫院裡,離駐日使團駐地不遠,卻沒機會見到葉黛,自然認不出這個重傷垂死的女孩曾經是本州島上權力最大的人之一。
吳畏四下看了一眼,抱着葉黛走到身邊一輛馬車旁邊,伸手拉開馬車的車門。
夜裡的戰鬥雖然因爲程斌的馬車突圍而倉促結束,但是混亂中仍然有幾輛馬車傾翻,本來乘坐在那些馬車中的人都擠到了其他的車輛裡面。
此時正值冬季,雖然太陽已經升了起來,但是氣溫仍然很低。第一師警衛連的士兵們沒有找到方展空,自然不會先行移動。這些人又凍又嚇,正擠在車裡抱怨,突然看到有人拉開車門,冷風立刻灌了進來。
坐在門口的人破口罵道:“要死了,開門幹什麼?”
吳畏也不廢話,退開一步,向王翔說道:“把他們都拉出來。”
王翔毫不遲疑的上前一步,伸手揪住那個人的衣服,就把他扯了下來。
那人措不及防,被王翔從車裡揪下來,一跤摔在雪地上,大叫道:“臭當兵的你不要命了,知道我是誰?”
吳畏哪有工夫和他磨嘴皮子,擡腳踢在這人頭上,這人頓時昏死過去。
王翔這時已經把第二個人揪了出來,那人本來還在掙扎,看到同伴的下場,頓時被嚇住了,喃喃說道:“你們怎麼敢這樣?我要見你們師長。”
揪下兩個人後,馬車車廂門前的位置就空了出來,王翔乾脆抽出手槍,向裡面的人揮舞道:“都下車。”
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車廂裡的幾個人還真不敢賭王翔不敢開槍,連忙推開另一側的車門,連滾帶爬的從車裡出來。
吳畏抱着葉黛鑽了進去,把她平放在車裡的座位上,然後才轉身去看公子爵。
公子爵剛剛一溜小跑着回去取了自己的藥箱,連忙跟了進去。
吳畏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避嫌了,用軍刀劃開葉黛傷口上的紗布,立刻就有血涌了出來。
公子爵看着傷口和出血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回頭到自己的藥箱裡去取聽診器,同時向王翔吩咐道:“把門關上,想辦法燒點熱水。”
王翔連忙關上車廂門,自己轉身去想辦法,公子爵把聽診器按到葉黛的胸口,聽了一下,皺眉道:“傷了肺葉,肺動脈上可能有損傷,不過好在是開放傷,需要立刻動手術。”
“她不咳嗽。”吳畏懷疑的說道。
“你覺得她還有力氣咳嗽嗎?”公子爵不滿的說道:“你想送她去天津醫院?我恐怕她撐不到地方。”
“那就立刻給她做手術。”吳畏鐵青着臉說道:“別告訴我你不行。”
公子爵遲疑了一下,他倒的確帶着手術用品,但是在馬車上進行手術顯然和在醫院的手術檯上完全不同,手術失敗的風險也要大得多。
如果換成一般的醫生,就算不知道葉黛的身份,只看吳畏對葉黛如此關心,多半就會拒絕手術,以免手術失敗被吳畏遷怒,但是公子爵這人情商一向不高,李醫生就夠逗的了,他在某些時刻比李醫生也還要逗,所以看着吳畏的臉色,居然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不但這樣,他還給自己加碼,建議吳畏找人駕駛馬車迴天津,這樣當他作完手術後,馬車也快到天津了,也好減少路途上耽誤的時間。
吳畏這個時候算是從善如流,親自下車去找留守的軍官,要求他派人駕駛馬車送自己迴天津。
留在這裡守衛車隊的只是兩個班的士兵,算上傷員也就十幾個人,當然不肯再分派兵力給吳畏。
正爭持之間,一個文員打扮的年青人看着吳畏,突然叫道:“你是吳司令?”他大叫道:“司令,我們程副總理跑散了,請你快去救他。”
吳畏看了他一眼,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搖頭說道:“程斌沒事,剛纔受傷的是葉副團長。”
那人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傷心,脫口叫道:“葉副團長?大總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