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看着面前的維克多,眼中閃過一絲驚容:“你受傷了?”
三十多歲的蘇,端莊而嫺靜,透着成熟女人的韻味。
維克多面容苦澀,舉起面前酒盞一飲而盡:“是啊,家裡的那幫蠢貨,把苦囚都賣給了秦家。我和秦朕打了一架,能全身而退就不容易了。”
蘇沉默下來,她明白這意味着什麼。秦家手上的零部苦囚數目,已經超過五百之數,對於紫鵑其他家族來說,這是一場災難。原本其他幾家聯合,還能夠抗衡秦家,等秦家把五百苦囚消化,便再也無人能夠制衡。到了那時,其他家族,除了成爲秦家附庸,別無他途。以秦朕強硬的個性,不降則死。
“你想說什麼?”蘇的目光,落在維克多臉上,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感。
“把零部苦囚送給鬼臉。”維克多放下酒盞,也不躲避蘇的目光,沉聲道:“我們不能讓秦家完成整合,否則的話,我們絕對沒有活路。”
“送給鬼臉?”蘇靜靜地看着維克多:“然後羅蘭家族就要承受秦家的怒火麼?”
維克多嘿然,蒼白如紙的臉龐,閃過一絲紅暈:“誰能說我們送?我們只要把情報,告訴鬼臉,鬼臉偷襲羅蘭家族,羅蘭家族也是受害者,秦家能說什麼?”
“秦家表面確實不能說什麼,但是事後清算少不了。”蘇的表情平靜。
維克多也不生氣,只是平靜道:“羅蘭家族能夠成爲別人的附庸嗎?”
蘇沉默不語。
“我的家族,已經失去了血性。他們想的,是如何苟延殘喘。在那幫老傢伙們看來,能夠活下去,就足夠了。跟誰有什麼關係呢?秦家丟出一根骨頭,他們就興高采烈地追上去。”維克多語氣失落,他擡起頭,看着蘇:“可是,羅蘭家族會嗎?”
“不會。”蘇吐出兩個字,語氣平靜,卻斬釘截鐵。
維克多笑了,羅蘭家族外柔內剛,就像蘇一樣,是絕對無法接受成爲其他家族的附庸。他端詳着面前的女人,熟悉的臉龐,當年的記憶,在心中掠過。
他定了定心神,目光卻柔和下來:“薛府買了一個男僕,也是苦囚,應該就是鬼臉。鬼臉用的遁術,是空間法則,有個叫平小山的傢伙,便精通此術。平小山出手過不少金剛絲,雖然做得很隱秘,但還是留下蛛絲馬跡,這傢伙盜絲老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鬼臉的遁術,就是跟平小山學的。”
蘇有些意外:“鬼臉在薛府?”
薛府最近到處求人,也求到羅蘭家族來。
“事情就是這麼有趣。”維克多臉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盧凌南被薛明珠拒絕,從薛府出來,之後不久,他身邊的鐵蠍就再也沒有出現。薛明珠性格剛烈,倒是和你有點像。如果我沒猜錯,鐵蠍只怕已經被鬼臉做了。”
“秦家也會找到鬼臉。”蘇提醒維克多。
“他們確實可以找到。”維克多嘿然:“不過,薛府的男僕,可是花錢買的。薛府一直對秦家十分恭敬,這次秦家不聲不響把薛府賣了,已經理虧,如果再找上門索要鬼臉,那就是欺人太甚。以薛家老太太的脾氣,說不定直接玉石俱焚。沒有薛府,盧家又豈會把兩百苦囚交給他們?”
“所以?”蘇接了一句。
“所以他們會來陰的。”維克多解釋道:“盧家折了鐵蠍,也定然不服氣。盧家的實力,比秦家更強,高手如雲,豈會如此善罷甘休?對於秦家來說,他們只需要鬼臉死,盧家做刀,皆大歡喜。”
“你賭鬼臉不會死?”蘇問。
“沒錯。”維克多臉上的漫不經心消失不見,神情變得嚴肅:“鬼臉兩戰,我都有親眼目睹。這次鬼臉戰勝本森,很多人以爲鬼臉上次隱藏實力。但是我看出來,他不是隱藏實力,而是他的實力進步。”
“實力進步?”蘇的神情終於無法保持平靜,露出驚訝之色。
她對維克多極爲了解,他的目光極其刁鑽老辣,洞察力極強,腦子靈活機變。兩次他都在場,他得出這樣的結論,那一定是有所發現。可是,兩戰之間的間隔時間極短,這麼短的時間內,鬼臉的進步如此驚人,那……也太可怕了……
維克多笑了,在蘇臉上看到這般生動的表情,他心情頓時愉悅起來:“沒錯。他第一次的時候,只不過仗着對法則線的親和力,打本森一個措手不及。他對法則的理解很淺,但是這次,他的武技,卻達到另一個境界。”
“另一個境界?”
“我一開始以爲他之所以能戰勝本森,是點燃源火。但是回去一想,點燃源火,也不可能擊敗【大風】。”維克多肅然道:“源力雖然從質和量來說,都比血肉之力更勝許多。可是本森已經領悟了法則面,否則也用不了【大風】。他的【大風】用的是天地之力,源源不斷,源力再強,也無法與之抗衡。而且,他們戰鬥的時候,我在本森的大風中,察覺到一股很古怪的氣息。”
蘇聽得入神,不由問道:“什麼古怪的氣息?”
她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維克多浪蕩不羈,但是見識極爲廣博,連他都說古怪的氣息,那一定不同尋常。
“說不出來。”維克多面色凝重,沉聲道:“我覺得那纔是他能夠摧毀大風的關鍵,但是那縷氣息,實在太古怪,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類似的氣息。我想弄個明白,我就偷偷去了穆爾府。”
蘇睜大眼睛,訝然道:“你去找本森了?”
維克多點點頭:“大風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本森才知道。大風是如何被摧毀的,也只有本森故道。我想知道答案,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本森。本森沒有隱瞞,他說,鬼臉用的是拳法,他的拳法非常古怪,能夠抽空周圍空間的法則線。”
“什麼?”蘇臉失聲驚呼,她臉上露出不能置信之色。
維克多的神情愈發凝重:“鬼臉的拳法來來去去只有一招。但是那一招,卻蘊含無數變化,本森在懷疑,鬼臉是不是把所有的變化都濃縮在一拳之中。當他拉開拳勢的時候,周圍空間的法則線,就像磁鐵一樣被吸引,被抽空法則線的空間,就會完全凍結。這片凍結的空間非常穩定,他的大風想鑿開,都極其不易。本森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拳法。這種拳法對血肉之力的要求非常高,開始的時候,本森的【大風】還牢牢壓制它。沒想到鬼臉在關鍵時候,點燃源火,【大風】瞬間被摧毀。”
溫潤的紅脣微微張開,蘇滿臉震撼。
“我要走的時候,本森突然喊住我。”維克多語氣低沉:“他讓我千萬不與鬼臉爲敵。”
“爲什麼?因爲那種拳法嗎?”蘇忍不住問。
“本森看到鬼臉是怎麼點燃源火的。”維克多語氣之中,多了一股難言的意味:“古怪的拳法已經耗盡鬼臉的體力,鬼臉依然揮拳,體內血液沸騰,從毛孔滲出噴涌,但是他沒有停,瘋狂若猛虎,血霧不斷噴灑,把最後一絲血力榨乾方點燃源火。”
蘇怔怔聽着,說不出話來。
“本森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渴望勝利,這麼不顧一切的人。”維克多神情複雜難明:“本森還說,最後鬼臉是可以把他殺死。但是鬼臉沒有那麼做,他只看了本森一眼,便離開了。本森懷疑,鬼臉的本意,就是爲了挑戰他,爲了突破自己,那是個瘋子。”
蘇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所以你把賭注放在他身上?”
“是啊,我們被流放太久,大家已經開始習慣彎着腰弓着背生活了。”維克多淡淡道:“多少年沒人再去闖死亡歸途了?歸途上先輩們的屍骨,一定很寂寞吧。駐守罪門的光明洲聖者們,刀劍都閒得生鏽了吧。我們已經失去了勇氣血性,只要活着,沒有陽光也無所謂。秦朕是個不需要陽光的人,我不是,但我又怕疼,哎呀,所以偷懶點,交給勇敢的人吧。”
蘇再次沉默良久,方艱難道:“沒有人能闖過堅途罪門。”
剛剛被流放的歲月,無數家族無數人,不甘心被囚禁,他們瘋狂衝擊着罪門,希望能夠回到聖域。光明洲的強者們,扼守罪門,沿途狙殺。那條路上,屍骨累累,被稱爲死亡歸途。
從來沒有人成功,光明洲是太強大。
漸漸,各族越來越融入罪域,生存逐漸安定,去闖歸途罪門的人越來越少,近幾十年,再也沒有人走上那條屍骨堆成的不歸之途。
“也許。”維克多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蒼白俊美的臉龐卻泛着一抹神采:“不過,值得一賭對吧。說起來,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哩。這麼好的賭局,可遇不可求喲。”
“知道了。”蘇點點頭,也不表態,起身便欲離開。
“雖然沒能阻止秦朕把苦囚帶走,不過,我還是趁機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給秦朕找點小麻煩。”
蘇停下腳步:“麻煩?”
“哦,我只是告訴那些苦囚,鬼臉還活着。”維克多笑得很得意,眸子裡泛起耀眼的光芒:“哦哦,我還專門打聽了一下薛府那個男僕的名字告訴他們。”
“聽說,他叫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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