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不知道吉澤轉的什麼念頭,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當流蘇號飛抵尖風城,引起一陣騷動。直到看到船首站着的唐天,尖風城才重新短暫地安靜下來,緊接着是更大的騷動。
流蘇號不是無名之船,相反,它非常著名。大船在罪域數量稀少,因爲材料短缺的緣故。罪域本身就是貧瘠之地,那些稀有材料絕大部分都數量稀少。船體龐大,所需材料衆多,耗費極大。故廂車大行其道,船卻非常罕見,只有那些大家族,纔有實力制船。
天空中行駛的大船,也成爲大族的標誌。
流蘇號在諸多大船中名聲極著,除了蘇家之外,讓它聲名遠播的是它極度的奢華。在罪域所有的大船之中,流蘇號是最奢華的三艘大船之一。
船體兩側的大洞,和瀰漫的血腥味,顯示經歷了一場戰鬥。
大人竟然奪下流蘇號!
扶正之等人被震驚得目瞪口呆。
但是更讓他們目瞪口呆地是,一名又一名衣着華麗的俘虜,垂頭喪氣卻又老老實實自發從船上下來。整個過程,沒有聲音,沒有喧譁,沒有人有任何反抗和小動作。
登船的扶正之,看到血泊中的屍體,直到頭顱找到,衆人才弄明白蘇慶被大人幹掉。
衆人面面相覷。
哪怕登船之前,扶正之心中就有猜測,此時見到蘇慶的屍體,還是不禁臉色大變。
幾天之前的夜戰,扶正之投降還心有幾分不甘,那麼這幾天親眼目睹鬼臉的蛻變,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心。鬼臉表現出來的恐怖潛力讓所有人都看到光明的未來,好吧,已經不僅僅是潛力了,哪怕現在鬼臉的實力,都足以震撼罪域。
眼前的流蘇號證明了這一點。
扶正之的目光掃過俘虜,蘇慶本身不是什麼高手,既然前來,那一定有所依仗纔是。當他看到一位年輕削瘦的男子,目光不由一凝。
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轉臉一瞥,便把注意力放在鬼臉大人身上。
然而就是那一瞥,卻讓扶正之臉色微變,心中凜然。如同刀鋒般的目光,透着異樣的狂放和陰冷,就像荒野夜行的獨狼,充滿危險的氣息。
此人絕非無名之輩!
扶正之剛想提醒大人要小心此人,便聽到近乎諂媚的請示。
“鬼臉大人,有什麼需要吉澤效勞?”
扶正之呆呆看着湊到鬼臉大人面前的年輕人,哪裡還看得到半點狂放陰冷?什麼荒野夜行的獨狼,儼然就是一條諂媚的看門狗!現在的年輕人,已經能夠這麼熟練地變臉了嗎?年輕人的血氣方剛呢?年輕人的衝動呢?這麼年輕就這麼老練,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怎麼混啊……
等等!
吉澤?剛纔那傢伙說自己叫吉澤?
扶正之驀地瞪圓雙眼,冷汗瞬間沁溼了後背。
吉澤!
妖刀吉澤!
十二甲兇大豪之一,位列第三、被譽爲十年後將統治整個兇人界的恐怖妖刀,吉澤!
扶正之臉上露出駭然之。
奧古曼在甲兇之中,排名第五,看不去兩人不過相差兩名,但是扶正之卻很清楚,兩人的實力,有着巨大的差別。十二甲兇大豪,前三名之間的差距甚微,可以算一個級別的強者。排名第三的吉澤和排名第四的索林,無論在聲望上,還是實力上,都有着極大的差距。第四名和第十二之間,相差反而不大。
前面三人,把後面諸人遠遠甩開。
不過二十五歲的吉澤,能夠躋甲凶身前三甲,亦是爲何他被視作十年後將問鼎甲兇第一的原因。前兩位的年齡都已經超過五十歲,開始走下坡路,而二十五歲的吉澤,甚至還遠未達到巔峰期。
除了未來甲兇第一人的名頭,哪怕在罪域的戰力榜,很多人都相信,十年後的吉澤,必然是戰力榜前三甲之一。
可想而知,當扶正之得之,這個看上去有些陰冷的少年,竟然是妖刀吉澤時,整個人受到巨大的衝擊。扶正之本人也是戰力榜強者,但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和吉澤在實力上巨大的差距。實力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每提高一點,都變得困難無比。
當然,鬼臉大人除外。
鬼臉大人這幾天的進步,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想到鬼臉大人,妖刀吉澤給他帶來的震撼頓時小了許多。再怎麼強,也沒有鬼臉大人強,再怎麼有潛質,也沒有大人有潛質。
這麼一想,扶正之頓時心平氣和下來。
唐天解除了覺醒武裝,視野逐漸恢復正常,心神也從奇異的狀態中脫離。體內天魔手結哭劍印上的不死劍泛開一層層振盪波紋,就像一隻無形之手,不斷按摩着他全身每一塊血肉,說不出的舒服。
沒想到不死劍竟然還能消除疲乏,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覺醒神裝的威力極其強大,但是它的消耗,也異常驚人。覺醒神裝其實是強迫進入臨界狀態無意得到的副產物,它幾乎榨乾了唐天九成五以上的力量。只有這樣,唐天才能進入臨界狀態,即所謂的覺醒狀態。
倘若不是覺醒狀態,唐天對力量的控制,達到極其變態的地步,加上覺醒神裝進一步增強他的控制力,讓他對法則的控制,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他根本無法支撐下來。
正是通過不知道提升多少倍的控制力,身負覺醒神裝的唐天,利用半成血肉之力,卻發揮出遠超過以前不知多少倍的戰鬥力。
一開始幾次,唐天甚至撐不到解除覺醒神裝。
但是如今,他已經能夠更好地控制每一絲力量,甚至他還摸索出一些利用法則來恢復自己力量的小技巧。正是依靠這些小技巧,和對法則不斷提升的領悟,唐天終於能夠讓自己完整地支撐到解除武裝。
面前的吉澤有種錯覺,解除鎧甲的大人,好似突然間從神衹變成凡人,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吉澤心中暗生疑竇。
他在發現鬼臉大人時,之所以那麼驚駭絕倫,正是因爲他擁有超乎尋常的敏銳感知。在別人還沒有發現鬼臉時,他察覺到鬼臉,並且敏銳地感知到那股極度危險、恐怖的氣息。
可是現在……
眼前的大人和平常人沒有半點區別,甚至他能夠聽到微微的喘氣聲,好像非常疲倦。
吉澤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神情沒有半點變化,依然是那麼恭謹溫順,只有狹長的眼睛才閃過陰冷狡詐的光芒。
故意示之以弱來試探我?
這麼簡單的伎倆我會上當嗎?天真!
我可是妖刀吉澤!
自己要像荒野上的獨狼一樣,狡詐而充滿耐心。只要自己有足夠的耐心,一定會找到鬼臉的弱點和破綻,到那時……
吉澤腦海中幻想出自己的妖刀插進鬼臉的胸膛,鬼臉滿臉的愕然和不能置信,他就覺得說不出的亢奮,亢奮得幾乎戰慄!
哈哈哈哈,只有像鬼臉這樣的強者,纔有資格成爲我妖刀吉澤的獵物!
爲了勝利,暫時的忍氣吞聲,只不過是麻痹對方的手段而已。
一點點麻痹吧混蛋!吉澤心中得意無比。
聽到吉澤的請示,唐天愣了一下,他轉過臉對扶正之道:“給他找點事做。”
說罷便轉身離去。
只留下吉澤若有所思的表情,試探,沒錯,這一定是試探!
隨着盧升象攜盧家軟細逃離之後,飛馬城便陷入一片混亂和恐慌。盧家一直是飛馬城各族的領頭羊,誰也沒有想到,盧家竟然會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他們無法想象,究竟什麼樣的人,會讓盧家如此畏懼。前所未有的恐慌,籠罩着飛馬城各族,甚至此時各族都沒有心情去瓜分盧家剩下的產業。各族瘋狂地打探着消息,當各路消息傳到他們面前,他們陷入更深的恐慌。
鬼臉和他的零部苦囚!
尤其當尖風城之戰,鬼臉那句“囚我部屬者死!”傳來,手上還留有零部苦囚的家族,更是戰戰兢兢。
所以當聶秋率領零部抵達飛馬城時,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擋,飛馬城各族恭恭敬敬地守在城外,迎接零部的入城。他們第一次見到兵團,立即被零部的森然氣象給嚇得魂不附體。
對聶秋來說,飛馬城之行就像一場行軍,沒有遇到半點麻煩。
飛馬城所有的零部隊員全都歸隊,各族用以陪罪的財物堆積如山。不過聶秋對這些東西不在意,把盧家設爲軍營的他,現在正在全身心地加強訓練。
隨着歸隊隊員不斷增多,零部的整體實力有所下降,新歸隊的隊員還需要時間適應新的戰法。
聶秋明白,這個問題將在很長的時間都會困擾着他。果不其然,兩天後,飛馬城相鄰的比澤城和上宜城,不斷有家族把他們手上的零部隊員恭恭敬敬送來。
尖風城之戰,盧升象落荒而逃,讓鬼臉聲名鵲起,也讓零部苦囚成爲燙手山芋。
比起零部苦囚的價值,家族的利益更重要,誰也不想成爲第二個盧家。
聶秋麾下的零部隊員數量,已經達到兩千。
中庭四城開始感受到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