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澤的妖刀很奇特。
刀身狹長,一抹緋紅血色沿着冰冷的刀鋒緩緩流淌,難言的妖異混雜着冰冷,彷彿黑暗中無聲蟄伏的血目殷紅之蛇。
果然不愧有妖刀之名。
唐天有些驚訝,這把刀並沒有魂,卻有着類似生靈的氣息。類似的氣息,他只在秘寶上感受到。罪域是沒有生魂的,同樣是寶物,綠首劍就沒有類似的氣息。
有點意思。
唐天的興趣大增,他開啓覺醒神裝,仔細地觀察妖刀。
開啓覺醒神裝,面前的妖刀,就像換了模樣,狹長刀身淡化,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泓妖異的鮮血。不,確切地說,是無數鮮紅色的法則線,它們交錯編織,緩緩流淌蠕動,看上去宛若有生命。
法則,血之法則。
這是唐天第一次見到血之法則,他仔細地觀察着這些密密麻麻的法則線。血之法則,是生之法則的一個分支。鮮血存在大量的生命體內,是這些生命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和神奇的作用。
對血液的認知並不僅僅在罪域,在天路,同樣有許多武技可以激發血液的力量。
妖刀的血之法則,非常強悍,只要沾染上敵人的一滴鮮血,它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和影響敵人體內的鮮血。這也意味着,只要被它劃破一個口子,你便會失去體內鮮血的控制權。它還能夠吸食敵人的血液,並且把吸食的血液轉化爲精純生機,滋養使用者,這同樣是一個實用而令人恐懼的屬性。
沒有人會願意面對這樣一件武器。
妖異的氣息,正是由這些殷紅的法則線蠕動所產生。這是爲何?
唐天有些不明白。綠首劍的法則線是毒,同樣也是生之法則的一個分支,它們像水草一樣擺動,產生毒素,卻沒有產生任何類似魂的氣息。
覺醒神裝開啓狀態下,他對法則的理解少有晦澀,但是此時他卻難以悟透這其中的玄機。從這一點上看,妖刀的排名比綠首劍高就是有道理的。
很奇特的現象,唐天沉浸在其中。
“聽說大人也組建了一支兵團。”許燁笑道,他如今境界突破,整個人的氣勢也變得愈發沉靜,目光深邃:“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阿莫里愣了一下,嘟囔了兩句:“神經唐組建兵團?這傢伙肯定又抽風了。”
其他人有些羨慕,神經唐這三個字可不是隨便人都可以叫的,當年的友情總是難以取代。其他人或許覺得自己對大人更有價值,但卻難得到這樣的親近。
“他不抽才奇怪。”韓冰凝淡淡道。
熟知唐天的人,都知道這個傢伙的人格情緒是何等的不穩定,各種奇葩、超乎想象的事情,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聶秋笑了笑,沒有作評價。他畢竟是獅子座出身,按照一般評判標準,他可不是什麼嫡系。當然,落在其他人眼中可不是這麼回事。能夠執掌零部,足以說明大人對其信任程度。
深知人間冷暖的聶秋,當然明白這份信任的不易和珍貴。士爲知己者死,這不是什麼爲難的事情,早就在心裡奉唐天爲明主的聶秋,連語言上的壞話也不願意講。
至於在心裡,對大人組建兵團,他只是一笑而過。
大人的實力和勇氣,他心中極是敬佩,但武將那是另一個體系,沒有多年的學習和訓練,連門都難以摸到。
大人想必是一時興起,就像是孩童突然對某件事情感興趣,免不了折騰一下。大人赤子之心,還有幾分天真,一點都不奇怪。
“肯定是眼紅我們的戰績!”阿莫里得意洋洋,那股子炫耀勁沿着滿臉橫肉溢出來:“神經唐我太瞭解了!肯定就是這樣!哈哈,這次他要在我們屁股後面吃灰了!”
越想阿莫里越是興趣,自兩人認識,他就被神經唐壓得死死,一切可以嘲笑神經唐的機會,他都絕對不會放過。
其他人自然不能像阿莫里那麼大大咧咧,對於大人,還是要心懷敬意嘛,但是!
這頭蠻牛說得一點都沒錯啊!
零部最近的戰績,確實可以稱得上輝煌。他們所向披靡,倘若說與那些小家族的戰鬥還不足以令人信服,那麼與四位戰力榜強者之戰,則讓他們轟動罪域。四名戰力榜強者,這樣的戰鬥力,放在罪域,足以毀城滅鎮。
不少人都認爲,零部雖然未必能夠抵抗中庭四城,但是中庭四城想要對付他們,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這種觀點如今在罪域相當流行,零部苦囚的行情再度上漲。只不過,這次沒有人敢再把零部苦囚來幹苦力。
雖然絕大多數勢力,都堅信零部不是中庭四城的對手,而選擇按兵不動,作壁上觀。但是也有一些小勢力,把手上的零部苦囚,送到飛馬城。
很多人都以爲零部會趁勝追擊,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飛馬城按兵不動。
零部內部也有趁勝追擊的聲音,但是被聶秋壓了下來。一方面是沒有收到唐天的命令,另一方面,聶秋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現在零部的實力,水平拉得很開,最先獲救的隊員,經歷的戰鬥最多,實力進步也最快,對戰術的理解也最深刻,但是後來陸續迴歸的隊員,卻還需要時間。
換句話說,現在並非開戰的好時機,他們還需要積蓄力量。
不過,中庭四城並沒有放棄對付零部。
杜克並不贊同對付零部,但是同樣也不反對。在中庭內部,對於扼殺零部的呼聲極高,他不打算強壓下來。而且他也對兵團這種戰鬥模式也充滿興趣,想看看零部的極限在哪裡。
越多的戰鬥,越大的壓力,零部就要被迫拿出更多的真本事,這纔是他真正感興趣的地方。
至於誰輸誰贏,他完全不在意,反正最後都是他贏。
正在是杜克的默許下,最近飛馬城遭受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各路來的山賊,就像瘋了一般,不斷地進攻飛馬城。但是聶秋統率的零部,很快展現出驚人的實力,他們一次又一次擊敗敵人。
在別人眼中,危如累卵的零部,聶秋卻甘之如飴。在他看來,這些山賊的攻擊強度,還比不上四位戰力榜強者。
頻繁、低強度的戰鬥,不正是磨鍊兵團的最好方式嗎?
有的時候,他甚至會故意放水,擺出一副精疲力盡、遭受重創的模樣,以免把這些山賊嚇跑。但即便如此,他們最近的戰績之輝煌,委實把許多在暗中窺伺的傢伙嚇得半死。
被零部消滅的,可不是無名之輩,許多兇名赫赫的大股盜匪,全都殞落在飛馬城下。
飛馬絞肉場,很好地詮釋了大家對這連日來戰鬥的感觀。
人都是逼出來的。
以前的時候,罪域缺乏前進的動力,因爲罪域的結構太穩定,穩定到已經缺乏生機的地步。但是橫空出世的唐天,帶着他的零部,把這座已經開始有些腐朽的大樓,徹底推垮。
兵團原來如此強大!
戰鬥原來還可以這樣打!
飛馬絞肉場對整個罪域的影響極其深遠,每一場戰鬥,都有無數人在圍觀。幾乎每個勢力,都派出了自己的人前來觀戰。
“早啊,兄弟這風雨無阻的!”
“是啊,錯過了就可惜了!”
“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哎,這些盜匪也真是的,也不加把勁,對得起起早貪黑的咱們麼?”
“反正都只能等唄,來來來,嚐嚐我帶來的茶,慢慢喝,慢慢等。”
“還是兄臺準備充分啊……”
類似的交流,每天都在進行。甚至飛馬城對面的山巔,視野好的位置,都有僕人守着。那些有頭腦的小商小販更是見縫插針,跑到這裡賣些吃食,居然生意不錯。
當然財大氣粗的家族,是直接坐着船,在高空俯瞰全場。
盜匪之中亦不缺能人,連續目睹同伴慘敗,他們也開始主動地改變。他們開始模仿零部的一些配合戰術、技巧,雖然遠不能和零部比,但是氣象也爲之一新。就連對抗零部時的場面,也變得好看不少。
沒有什麼比這更有說服力。
倘若說,之前還有許多人將信將疑,那麼,盜匪的進步,更是讓大夥明白,罪域要進入兵團時代了。
一些自以爲弄明白的傢伙,更是興沖沖回去。這段時間,新成立的兵團就像雨後春筍,不斷地冒了出來。哪個勢力不弄出個兵團,出門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
至於兵團該怎麼辦,飛馬城成爲唯一取經之地。
飛馬城周圍竟然愈發熱鬧。
與圍觀者的激動和零部的有條不紊比起來,從四處彙集而來的盜匪,氣氛就要糟糕得多。
連續的戰敗,飛馬城就像一個無底洞般,不知道填了多少性命,依然給人見不到頭的地步。雖然大夥模仿零部,戰鬥力有所提升,但是依然無法擊敗零部。更要命的是,他們根本無法撤退。他們是中庭四城花大價錢招來,如果這麼撤退,那就把中庭四城徹底得罪死了。
而打了這麼多天,和零部的仇恨也化解不了。
這麼一撤,就等於把罪域最大的兩個勢力都得罪了,那以後別想有活路。大夥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只有硬着頭皮上。
不過這些刀頭舔血的傢伙,個個奸猾似鬼。
打不過,逃不了,那就拖!
每天派一小隊,假模假樣打一場,一看苗頭不對,撒腿就跑。過一會,再換一夥人如法炮製。
如此一來,局勢倒是穩住,大夥心中大定。
飛馬城竟然呈現出罕見的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