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秋風殺!
唐天眼前一亮。這招秋分殺,方寸之間氣息的變化如此豐富細膩,堪稱驚豔。在他眼中,秋殺院內的能量,渾然一體,瀰漫着凋零蕭索之氣。
如薄霧般凋零蕭索的氣息,好似能夠滲透進人的心裡,唐天彷彿置身在秋風之中,萬樹凋零,枯葉紛飛,淡淡的寒意從風中沁入骨頭內,讓人不禁一顫。
唐天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攻擊,還是兵團殺招。但是不知爲何,他有隱約感到一絲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見過,如此驚豔的兵團殺招,他要見過,絕對不會忘記。
黃金級兵團殺招,而且是非常另類的黃金級兵團殺招。比起唐天曾經經歷過的【光劍哀鳴曲】,【秋風殺】更加強大。
忽然瞳孔一縮,法則!
沒錯,這是法則的味道!
唐天此時才恍然大悟,難怪自己會有一種隱約的熟悉感。法則,覺醒神裝下唐天對法則異常敏感,此時雖然不是完全狀態的覺醒神裝,但是依然敏銳嗅出法則的氣息。
蘊含法則的兵團殺招,唐天第一次見到。在能量充沛的聖域,法則被掩埋在能量之下,領悟法則的難度之高,遠超過罪域和天路。這也是爲什麼唐天在聖域沒有見過有人領悟法則。
原來如此……
唐天的眼睛閃亮微微光芒,聖域之所以沒有人領悟法則,除了難度高之外,另一個原因聖域的戰鬥方式是兵團制霸。他們領悟法則的方式和自己的理解有偏差,聖域的武將雖然無法獨自領悟法則,卻能夠用他們獨有的方式達到這一點。
共鳴!
【光劍哀鳴曲】的共鳴是能量的共鳴,【秋風殺】則要更進一步,通過能量的共鳴,而引起法則線的波動,使之加入到共鳴之中。能量就像海水,法則線則像海底的水草。一般而言,海面的波浪洶涌,深海海底也往往一片寧靜。
【光劍哀鳴曲】表示如此,看似波濤洶涌,卻只浮於表面。
【秋風殺】的共鳴看上去遠沒有【光劍哀鳴曲】那般聲勢驚人,卻把波動傳遞到海底,讓猶如水草的法則線與之一起擺動。
真是意外之喜啊。
能夠遇到如此厲害的兵團殺招,唐天本來就高昂的戰意,變得更加熾熱。他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好奇怪的感覺,和完全狀態的覺醒神裝截然不同。唐天覺得自己的身體像一團火,但是他的腦袋卻是一塊冰。
腦袋中無數念頭轉過,唐天手上的動作沒有半點停歇。
他不徐不疾向秋殺院走去,如玉一般的右掌,不斷連斬,斬擊的速度越老越快。
天空飛舞的枯葉沒有半點減少的跡象,掌芒一靠近秋殺院,就會被無聲飄來的枯葉纏上,煙消雲散。
秋天擎的心終於放下不少,【秋風殺】一如既往的令人放心。
他自嘲一笑,看來剛纔自己是真的被對方震懾,竟然潛意識地認爲【秋風殺】都無法對敵人造成威脅。
對方的實力非常強悍,是秋天擎見過個人實力最強的強者。但是對方太大意,竟然想一個人叫板整個秋殺兵團。
秋天擎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進入戰鬥狀態的他,所有的雜念拋之腦後,他的眼神變得冷酷起來。
有秋風怎麼可以沒有秋雨?
秋天擎拋下所有的心思,拋開所有的陰謀,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他現在只是一名純粹的武將,他眼中只有眼前的戰鬥。
這是他迄今爲止遭遇的最強者!
對方在個人實力上,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那些以個人實力而聞名的強者,甚至連傳說中南盟的那位老大,也絕對沒有眼前此人厲害。
就像唐天見到秋天擎的【秋風殺】,不由見獵心喜,秋天擎同樣如此。前所未有的對手,激起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戰意。
“秋風秋雨愁煞人。”秋天擎的厲喝響徹秋殺院。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唐天的腳步沒有停,每一滴雨點,都蘊含着被壓縮過的能量,看上去速度不快,可是威力極大。
以唐天變態的身體,雨點打在身上,也不由一陣刺痛。每一滴雨點蘊含的秋殺之意,悄然滲入唐天的體內。
唐天微微動容,這番變化可謂出人意料。一般人往往會把雨點內的能量引爆,用來直接攻擊。但是秋天擎沒有這麼做,而是把秋殺之意隱藏在能量之中,在雨點能量對敵人的防禦造成衝擊的時候,悄然滲入敵人的身體內。
秋殺之意滲入體內,唐天立即察覺到自己的心神運轉有些滯澀,心中不由一凜。琉璃心境光芒大盛,同時體內的不死劍驀地嗡鳴,恍如虎獅般的怒吼,讓滲入唐天體內的秋殺之意,立即煙消雲散。
秋殺之意竟然還可以這樣用!
唐天的眼前再次一亮。若非唐天的戰鬥方式和聖域強者完全不同,直覺又敏銳無雙,這招【秋風秋雨愁煞人】還真有可能不知不覺陰他一把。
感受到體內的不死劍蠢蠢欲動,唐天毫不猶豫喚出不死劍。
一把佈滿裂紋的青銅劍出現在唐天的手中,他的眼睛陡然變成青銅色,隱隱可見十字印記。
慷慨悲壯之氣沖天而起,周圍空氣泛起層層漣漪。
雨點打在唐天身上,他混若未覺。秋風秋雨成爲他最好的背*景,更增添幾分悲壯。
那是什麼!
秋天擎的眼睛驀地圓睜,死死盯着唐天手中的青銅劍。
妖異的玉手,古樸破碎的青銅劍,造成視覺上極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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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感到心悸神搖的是那股悲壯之氣,他彷彿看到,無數身影義無反顧撲向敵人,不求殺敵,只求俱焚!
兵團,這是一把帶着兵團烙印的兵器!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兵器?什麼樣的兵團,願意用他們的死亡,去鑄造出這樣可怕的兵器?
一把擁有兵團烙印的兵器,出現在一個單打獨鬥的武者手上,真是浪費啊。
驚駭、不能置信,還有一絲神往,很多的惋惜,但是最多的,卻是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當對面的那個傢伙緩緩揚起手中的青銅劍,秋天擎渾身汗毛直豎,就像被一隻兇猛野獸盯上。他知道這種感覺,這說明他接下來危險,極度的危險。
“秋!秋!秋!”
秋天擎青筋畢露,撕心裂肺怒吼。
他身邊的士兵同樣瘋狂,齊聲怒吼:“殺!殺!殺!”
籠罩唐天的雨點忽然消失,彷彿有一隻無形之手,把這些雨點收攏,雨點彙集成洪流,轟然灌入秋殺院。飛舞的枯葉速度不快,就像洪水裡悠閒地魚羣,但是它們正在悄然枯萎。
遠處旁觀的中年人臉色大變,他知道,秋天擎要拼命了。
商船上,阿信呆呆地看這唐天手的那把佈滿裂紋的青銅劍,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一旁的小蠻察立即問:“你怎麼了?”
她早就察覺到不對勁,阿信從唐天喚出這把劍就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她知道阿信雖然平時無厘頭的很,還有點口花花,但是內心絕對的冷靜,自信而冷靜,心裡素質比她好得多。
阿信臉色蒼白,他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他的腿在抖,手指在抖,嘴皮在哆嗦,唯獨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把青銅劍,他就像沒有聽到小蠻在說話。
戰友的氣息,死亡的氣息,安息之海的氣息,他大致猜到這把劍的來歷,可是……
爲什麼這麼不甘?
爲什麼這麼悲憤?
爲什麼自己會想哭?
安息之海發生了什麼?前輩們,兄弟們,你們爲什麼不安息?爲什麼?
阿信的身體在哆嗦,是的,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哆嗦顫抖,哪怕最後那一戰,他從戰壕裡跳出去衝向敵人,他也沒有這樣哆嗦,沒有這樣顫抖。
那是安息之海啊,那是給所有戰友胞澤安息的地方,無論戰鬥多麼激烈,那都是他們心中最後一塊樂土,魂歸安息之海,便能永遠安息。那是他們心中最後的牽掛之地,爲之戰鬥的最後一隅,他們可以死,但是他們的戰友,卻能安息永存。
爲什麼要去驚擾他們?
爲什麼!
阿信的拳頭捏得發白,他不知不覺低下頭,面目猙獰,全身抖得更厲害。
爲什麼要去驚擾他們!爲什麼!
因爲需要人去戰鬥嗎?我去戰鬥!要有人送死?我去死!爲什麼要去驚擾他們?爲什麼連死人都不放過?
陡然亮起的青銅色光芒,透過從舷窗,映在阿信猙獰的臉上,痛楚是如此清晰,清晰得讓小蠻心中痛。
劍身的嗡鳴低沉,如同漲起的潮水,聲音越來越大。
這聲音……
阿信一怔,他下意識擡起頭。
高高舉起的青銅劍,就像高高飄揚的南十字兵團戰旗。
低沉的劍鳴,彷彿百萬人齊聲怒吼,他們是如此憤怒、如此不甘,如此慷慨悲壯。
唐天有如魔怔,低沉的劍鳴,讓他全身不自主的顫慄,他的腦海中浮現在安息之海,他所見到的終身難忘的那一幕。
那一波波從安息之海沖天而起撞向天幕粉身碎骨散落大海的身影。
那一眼望不到頭渾身佈滿裂紋,彷彿摔碎又重新粘合滿臉的瓷人。
那百年沉睡換來的一戰,在萬年裡不斷重複,同時重複的還有那句“一百年後,吾等在並肩!”
唐天的身體顫慄,耳畔迴盪着安息之海上咆哮的怒吼,眼前閃過瓷人破碎絕望不甘臉上,轟然戰意就像滾燙的岩漿,從他身體的每個部位碾壓而過。
身影衝入逆光之中,漫天的劍鳴伴隨唐天嘶聲怒轟。
“兵團生死未知,吾輩豈可安息!”
光從舷窗投進船艙內,阿信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