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這是第幾層地獄了。”老藏問我。
我掐指算了算,對他說:“加上這次傘降訓練,應該到十五層了。”
老藏狂笑着說:“哈哈,還有三層了,對了大頭哥,不覺得我們越來越輕鬆了嗎?”
我感到一陣不祥的預感,趕緊對他說:“兄弟,你忘了嗎,暴風雨到來之前,都是很平靜的嗎。”
老藏趕緊閉嘴,不過已經晚了。
小賤在班務會上,開始了我的不祥預言。
小賤笑着說:“兄弟們!祝福你們,你們已經通過了十七層地獄,快要暫時解放了!”
十七層!沒聽錯吧,怎麼算也只有十五層啊。
紅妮翻開他的筆記本,對小賤說:“報告班長,你不用騙我們,我做了詳細的記錄,現在是第十五層地獄。”
紅妮真是細心,這都記着。
小賤笑了笑,對紅妮說:“是嗎?那你給大家念念。”
紅妮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報告。
“地獄第一層,shè擊訓練;第二層,野外生存;第三層,格鬥訓練;第四層,武裝泅渡;第五層,戰術訓練;第六層,偵察技能;第七層,軍事地形;第八層,夜戰;第九層,巷戰;第十層,裝備訓練;第十一層,心理承受;第十二層,極限訓練;第十三層,突襲訓練;第十四層,特種戰法學習;第十五層,空降戰鬥。只有這十五層,絕對沒有十七層!”紅妮肯定的說完。
我們都對紅妮投向敬佩的目光,沒想到這個初中沒讀完的兄弟還這麼仔細。
小賤帶頭鼓掌,我們也鼓掌。
不過小賤接着說:“兄弟們,訓練這麼長時間,你們不覺得其實還進行了其他的科目?”
我想了想,說:“難道身體素質也算一個?”
看看我們這一身的疙瘩肉,比來之前要鼓囊的多了。
“對!這是第十六層。”小賤笑着說。
紅妮趕緊記下。
狼毛着急的問:“班長,你就別繞彎子了,第十七層是什麼。”
小賤笑了笑,神秘的說:“忍耐!”
靠,什麼十八層地獄,都是哄小孩的,這也算。
“不要小看,試想,你們從狗屁不懂的新兵,經過這麼殘酷的訓練,一層一層的折磨,都沒有退縮,爲什麼?”
小賤頓了頓,笑着看着我們。
“因爲小靜!”老藏大叫。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
小賤接着說:“是,小靜功不可沒,但這也是大家咬緊牙關堅持下來的結果,要知道,一個極品的特種兵是可以忍受一切苦痛的,這種忍耐的jīng神十分重要,而你們,做到了!”
是啊!我們挺了過來,我突然覺得自己還真的很偉大,沒有丟面子。
“但是還有第十八層呢?”紅妮問。
小賤不笑了。
他環視了我們一圈,嚴肅的對我們說:“兄弟們,到了你們闖十八層地獄的時候了,這將是你們面臨的最殘酷的地獄,因爲,你們將面臨淘汰。”
我們驚住了。
如果不是小賤提醒,我們都忘了還有一個被淘汰的規則在後邊等着我們,還都以爲我們已經是一名金鷹,至少也是一名銀鷹了。
我有點憤怒了,爲什麼不一開始就淘汰,而是在大家都吃了苦,受了累,開始有點對這個地方產生好感的時候呢?
地獄終於露出地獄的真是面目,魔鬼終於開始展開殺戮!
小賤說:“其實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作爲老金鷹都很難過,因爲感情,但沒有辦法,金鷹永遠都是優中選優,jīng中選jīng,誰都要過這一關。”
“怎麼個淘汰法?”我憤憤的問。
小賤顯得無可奈何的說:“我也不知道,最後的考覈科目是上層定的,不到那一天,誰都不知道。”
“要淘汰幾個?”我緊着問。
“這個也不知道,名額不是固定,最重要的是通過考覈,看你適不適合待在這裡。”
什麼都不知道你在這說什麼。
我們都有點沮喪,或者說是有點悲傷,因爲可能由於這次考覈而失去同甘共苦的兄弟,誰的心裡都不好受。
想一想我們幾個一起度過的時間,不能說是光輝歲月,也得算是友情歲月,我們因爲不同的目標來到這,卻因爲相同的意念支撐到這個時候,小靜,小靜,百鍊成鷹!
小賤見大家的情緒不好,趕緊堆這笑臉說:“不過你們也不必太悲觀,只要大家同心,一起留下還是很有希望的,比如我那年,也是四個人,按道理都通過了考覈,都可以留下來。”
“按道理?”老藏很疑惑。
“是因爲那個兄弟受了傷,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龐華!
“他叫龐華,很優秀的好兄弟,可惜,在最後的考覈中被鋼筋戳斷了腿,沒辦法再訓練了。”
我知道這點事,但我又問:“班長,龐華的外號叫什麼?”
“大眼!”
果然被我猜的仈jiǔ不離十。
小賤看出了什麼,笑着對我說:“大頭,我知道你是大眼帶的兵,他沒給你說這些嗎?”
我正在努力的回想龐華,沒有聽清小賤說什麼,只是“啊”了一聲。
小賤沒有打斷我的思路,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直到老藏把我打斷。
“大頭哥,有你在,我們一定會重演活捉魚頭的好戲!”老藏亢奮的說。
小賤迷惑了。
這事我們都沒說,因爲到手的鴨子又飛了,說出來丟人,誰知老藏這傢伙嘴這麼不把門。
小賤問:“什麼!你們抓了魚頭?什麼時候。”
狼毛早就忍不住了,興奮的說:“班長,這不是吹牛,我們真的抓住過頭,就是那回在野外訓練,襲擊指揮所那次,我告訴你,都是大頭指揮的好,抄了魚頭的老窩,可惜,我們都睡着了,才讓那個瞎。。。。。。”
我立即打斷了狼毛,說:“抓是抓到了,可惜當時黑燈瞎火的又被魚頭整了個翻身仗,把我們給抓了。”
狼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趕緊閉嘴。
我接着說:“班長,那我們至少應該知道對手是誰吧。”
小賤笑了笑,神秘的說:“不管對手是誰,其實只有一個。”
“魔鬼!”老藏說話從來不藏着掖着。
狼毛笑了起來,對老藏說:“我說民族兄弟,你是在老家聽故事聽多了吧,我告訴你,你們藏族有信仰我知道,但魔鬼這個東西的確沒有。”
小賤卻正sè的說:“老藏沒說錯,就是魔鬼,而且是你心中的魔鬼。”
又是從哪學來的那麼哲學的話。
小賤卻不在意,接着說:“其實,不管你的對手有多強大,那都是客觀的,而你戰勝不了你的內心,都是失敗的,哪怕你被淘汰了,被打趴下了,只要還能站起來,你都是勝利的!”
聽起來多麼的有道理啊。
“班長,這是跟誰學的?”我好奇的問。
小賤笑了笑,說:“沒有任何人教我,是我自己編的。”
看來廚師都會研究心理學了,太恐怖了。
“我像你們的那個時候,也很害怕,怕訓練上不去,怕被別人看不起,怕被淘汰了丟人,於是跟你們一樣每天憋着勁的拼命,訓練倒是上來了,但心裡卻越來越害怕。”
小賤跟原來一樣,講到動情處,總會摸出一包煙來。
大家都抽了一支。
小賤說:“到了最後一關,我真的很恐懼,在野地裡發抖,懷疑林子裡到處是敵人,突然蹦出來把我給抓了,說實話,第一天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在一個洞子裡窩了一天,我命令的,因爲是我帶隊。”
小賤猛抽了一口煙,說:“但直到最後一天,我親眼看見大眼的腿扎進鋼筋裡,那個時候,大眼對我們說,兄弟們,不要管我,快走,快走,再有一百米我們就勝利了!真的,那一分鐘,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不顧兄弟的xìng命繼續前進換取勝利,還是扛着兄弟接受失敗,我都不敢做主。”
小賤的眼裡留露出一絲悲傷,明顯陷進去了。
我們也聽的很認真,不敢打斷。
“但當我想到我們一起度過的rì子時,我什麼都不想了,扛起大眼往前衝,結果我們這一組晚了兩分鐘到達終點。”
“那你怎麼沒有被淘汰!”老藏大膽的問。
小賤抽了口煙,笑着說:“因爲牢頭也是個重兄弟感情的人。”
牢頭,這個消失的魔鬼,在整個訓練期間都很少露面,不過聽小賤這麼簡紹,感覺比魚頭要好一點吧。
“所以,我們這一組都留下了,只是大眼的傷勢過重,不能再參加訓練了,他自己提出離開纔沒有留下來。”
這個龐華,憑什麼呀,怎麼地也是吃了苦的人,好死不如賴活着,留下來幹炊事班也行啊,傻!
我們還想着小賤再給我們說點什麼,結果小賤發出一聲賤笑,起身說:“好了,兄弟們,努力吧!記住,兄弟感情也是我們金鷹的傳統,是訓練科目,任何時候都不能丟下兄弟不管,尤其是在戰場上。”
聽了真的很感動,相信每一個經歷金鷹的兄弟都會有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