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448米 我不喜歡你現在做的事情
酒紅色的木板鋪成的地面,無憂踩着平底鞋,她環顧了一下壞境,嗯,裝潢很有情調,擺放的鮮花也都是剛剛採摘下來的尚在滴水,空氣裡流淌的音樂緩慢悠揚。
“小姐,請問您幾位?”
無憂揚起笑容,“我一個人。”她想了想補充道,“我比較稀罕安靜,麻煩你給我一個僻靜點的位置。”
她在嫁人之前沒有特別的愛好,除去念書之外,就喜歡美食和拍照,所以常常會一個翻美食雜誌或者網站去吃東西。
“那您這邊請。”服務生微笑着替她引路。
她跟着往窗口最僻靜的地方走去,原本帶着觀賞的心情看着窗外的風景,回過神來時正準備開口,一眼就看到倒數第二排坐着的女人。
因爲那女人正在看着她,也因爲她的確奪目的外形和氣勢。
第二眼,她就跟着看到了坐在女人對面的男人,無憂愉悅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五官甚至一度跟着呆滯了。
杜明珠眨着眼睛笑,明豔的五官十分生動,她半開玩笑半調侃的道,“顧總,你這位小嬌/妻看你可看得真是緊啊,嘖嘖,你說她是買通了你秘書室的秘書,還是請了專門的私家偵探查你的行蹤?”
服務生領着無憂在他們後面一桌的位置上坐下,顧睿自然也看到了穿着大衣的女子。
顧睿眯着眼睛,英俊的臉龐陰沉如水,任誰都看出了他的不悅,杜明珠和朝他看過來的無憂。
“小姐,請問您需要吃什麼?”
無憂收回自己的視線,又緊跟着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才仰頭對等待的服務生道,“一份紅酒煎鵝肝,一份慕斯蛋糕。”
“好的小姐,請您稍等一會兒,馬上給您上。”
“對了,麻煩先給我一杯溫水。”
窗外的事景很好,靠着一片高檔的居民區,從這裡看過去能看到茵茵的草地陽光下平靜的湖泊。
她的手握着溫熱的玻璃杯,始終側臉看着窗外。
杜明珠笑盈盈的開口,卻壓低了聲音沒有讓無憂聽到,“顧總,要不我們過去和顧太太一起吃好了?也順道給她解釋一下我們的關係,不然她可能會生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嗯,年紀小的女孩子注意力大都在自己男朋友身上,你也犯不着生這麼大的氣。”
顧睿擡眸越過杜明珠就能看到小女人撐着下巴看着窗外發呆的模樣,悶悶的眉目輕易的可以看出她的委屈和不開心。
“不用了,吃完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好啊,那就麻煩小顧公子了。”杜明珠絲毫不扭捏,笑盈盈的就應了下來。
她擡手喝了一杯的紅酒,脣色漂亮,“顧總,合作談完了,能不能也順便談談我哥的事情?”
杜明珠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男人的表情,只是顧睿始終面容沉靜內斂,她無法從面容上看出什麼,“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哥過分了,加上又得罪了你太太,不過這個圈子的事情……你也應該清楚,我哥也是玩慣了所以一時間沒有輕重,我願意代表杜家親自向那對小情侶道歉,醫藥費和所有的損失我們家也全權負責,能不能請顧太太高擡貴手,本來是小事一樁,鬧得太難看的話對大家都不好。”
顧睿眉目不動,淡淡然的笑,“你剛纔你說,我太太年紀小,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看不開,”他帶着腕錶的手搖晃着高腳杯裡的紅色液體,漫不經心的語調深不可測,“你來找我應該也是因爲,她不僅是顧家的媳婦,也是戰家的女兒,這事兒……我還真的插不了什麼手。”
無憂還沒怎麼驚動戰墨謙,基本是委託了步家的父子在解決,不然以他了解的他家岳父疼女兒的地步,估摸着杜家連到處走關係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杜明珠笑開,紅脣誘/惑,“我聽說無憂小姐仰慕了小顧公子很多年,好不容易纔如願的嫁給了你,我想如果顧總真的願意幫忙的話……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他這樣在商場上滾打了好幾年的男人,和戰無憂那樣養在深閨單純無害的少女,段數不在一個級別。
顧睿淺淺的嘗着紅酒的味道,並不答話,脣畔的弧度亦是深沉得無法揣測。
杜明珠繼續笑,“再過段時間西灣那邊的地要招標,我猜測顧氏的興趣應該不小,我也知道顧總應該對你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方家有什麼打算感興趣……”
她沒有把話說得明白露骨,但是言外之意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顧睿捏着杯子,緩緩地笑,“那麼一塊地,抵得上杜家的大少?”
“顧總又誤會了,我可沒這麼說過,”杜明珠嫣然的笑,精緻的妝容一絲不苟,嫵媚幹練,“我只是覺得,今天這餐飯吃得很高興,如果顧總感興趣的話,可以再請我吃一次飯。”
無憂低頭吃東西,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也沒有再擡頭看他們,只是握在手中的刀叉動作很緩慢,時不時的要喝上一口水。
直到頭頂的聲音忽然想起,“沒有胃口還要強迫自己吃,戰無憂,懷孕的女人要注意飲食,吃的少不好,吃得太多同樣不好,在你做這些無聊的事情的時候,先考慮一下你肚子裡的孩子。”
無憂愣住,緩了幾十秒才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開始的時候不怎麼明白,顧睿爲什麼有時候對她很好,有時候又顯得很冷淡疏離。
現在她忽然就懂了,那是因爲他在盡一個合格的丈夫的義務,但是又下意識的排斥她踩進他的世界。
他有一條線,涇渭分明的將她革除在外,一旦她觸界,他就會變得冷漠。
她沒有擡頭,只是動了動脣,發出一句話的聲音,“我過來吃飯。”
手指仍舊在慢慢的切着盤子裡的鵝肝,因爲如果她不這麼做她也不知道能怎麼說怎麼做。
她清秀的面容有幾分蒼白,靜靜的生出一股單薄纖瘦的錯覺。
明明是他先食言,明明是他在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現在尷尬的難堪的卻好像變成了她。
所以這就叫做卑微。
她閉了閉自己的眼睛,慢慢的道,“你回公司吧,我吃完就回去了。”
顧睿淡淡的睨着她,“我讓陳叔過來。”
說完這句話他就直接的轉了身,無憂握緊手裡的刀叉,忽然就急急的開口了,“顧睿,她是誰?”
她終於擡頭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裡還能看得到忐忑,“你答應過我的,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他答應過,這段婚姻即便不給她愛情也會給她尊重和忠誠。
那個女人像她表姐,可是她不是真的唐小諾。
“她叫杜明珠,代替她哥哥跟我談生意,”顧睿眯長的眼睛很淡然,“顧太太,你現在滿意了嗎?”
無憂還沒能消化杜明珠三個字,就聽到男人溫和冷淡的嗓音不緊不慢的響起,“無憂,我不喜歡你現在做的事情,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笑了,“顧睿,我只是在這裡吃飯而已。”她放下餐刀,只是捏着銀色的叉,看着他的臉很不明所以的問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不能在你和客戶談生意的時候湊巧出現,還是我不能問跟你一起吃飯的漂亮的女人是誰?”
無憂曾經十分的不喜或者說不屑爲了不愛自己的男人委曲求全的女人,有些事那麼清晰明瞭人家就是不愛你你非要犯賤的湊上去,也難怪人家會看不起你。
她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那原本還是適宜的溫度也變得冰涼了,在男人冷漠甚至是嘲弄的眼神裡,無憂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放在哪裡。
她的手指越來越緊,最後牙齒用力的咬着自己的脣,“我只是……在你的辦公室等你的時候在一本美食雜誌上看到這家店纔過來……”
“那些雜誌都是唐小諾之前留下來的,戰無憂,你不要告訴我她喜歡的你剛好也喜歡。”
嘲弄,是的,就是嘲弄,他甚至提到了他不願意提起的唐小諾,她的血液上涌,一下就脫口而出,“就有這麼湊巧不行嗎?她喜歡你我也喜歡,我剛好在這裡吃飯你就覺得我在算計你,顧睿,到底是我不能在這裡吃飯還是你跟那個女人一起吃飯被我看到所以心虛所以才這麼說我?”
她的脣都被自己咬得發白,一雙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光線掠過時可以看見閃爍的淚花,可是她始終沒有讓眼淚掉下來,甚至是發笑一般的問道,“還有,到底是我做得不好還是你不喜歡我所以才處處苛刻?”
她知道他還沒愛上他,可是這段時間她很主動了。
他大部分時間溫和的態度,甚至偶爾會親吻她,臉頰,額頭,眼睛,發……沒有吻過她。
她總以爲他們會慢慢的變好,變得和其他的情侶其他的夫妻一樣。
可是她在男人淡漠無聲的視線裡,第一次覺得絕望得幾乎要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