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時已六月，晨曦都帶着一絲熱意。
葉之然醒來，側過臉見念悅蜷縮着身子，酣睡得像只貓咪，想到昨晚趁着酒意，接連碰了兩次“頭”，愛憐地在“貓咪”的臉上吻一個，然後鑽出被子。
等他刷牙洗漱完畢，準備出門去剡溪邊晨練，張念悅在牀上慵懶地喊他：“這麼早，你去哪裡？”
“我去溪邊晨練。”
“不要，再睡一會嘛！”
葉之然過來，隔着薄被壓到她身上，說道：“葉老和才叔都起得早，要是我們兩人都睡懶覺，被老人家笑話呢。你再睡一會，我去跑步。”
張念悅小腿一曲，用膝蓋頂他下去，嗔道：“下去，壓得小便快出來了。”
葉之然“哈哈”一笑，掀開薄被，道：“我抱你去吧。”
張念悅嗔道：“去去！你去晨練吧，誰要你瞎起勁。”
她穿着短褲、小衣，在葉之然面前展現凝脂玉膚，腳步“踢踢踏踏”地去衛生間，留下一個美妙動人的背影。
葉之然以前在常嘉工作的時候，每天雷打不動地進行晨練。出門之後，他向溪邊跑去，看到眼前熟悉的景物，不由地感嘆時間的流逝。
一轉眼，他離開常嘉到水門縣工作已經兩年。
慢跑到溪邊，遇到幾個以前經常一起晨練的老人，他們驚喜地和他打招呼：“小葉。你調回常嘉工作了？”
葉之然在常嘉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很好，常嘉百姓已在心裡將他當做了本地人。
“老李、老張，你們好啊，很久沒見了。我還在水門工作，就要走的。”
老人們嘆口氣，道：“小葉，你要常來看看大家啊。”
“一定！一定！”
葉之然微笑着和他們打過招呼。順着溪邊的綠化帶長跑。
吃過早餐，葉之然對念悅說道：“念悅，我帶唐紅去縣委招待所。中午不回來吃了。”
張念悅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上午和唐市長、傅縣長他們見面，估計還要吃飯；下午還要和馬石鎮的幾個領導坐一坐，估計最快也要三、四點鐘。”
張念悅道：“就這樣把老婆一個人扔在家裡？”
葉之然笑道：“還有爺爺跟才叔啊！念悅你好好陪陪他們吧。現在來常嘉的時間可不多。”
攜唐紅出門，葉之然道：“唐紅，我們步行去縣委招待所吧。”
張大彬的妻子已懷孕六個多月，昨晚送葉之然到葉老家後，葉之然就讓他回去休息，陪陪家人，說好下午四點再過來接他。
“好的。”唐紅點點頭，道：“很久沒在這條路上逛街了。”
“頭還疼嗎？”
小妮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有點。”
“以後別再這樣子喝酒，知道嗎？”
“嗯。”唐紅點點頭。問：“那個男生怎樣處理的？”
“拘留了。等會我問問情況，讓派出所把他的所作所爲轉到j大。”
“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學籍？”
葉之然道：“你就不用擔心這事了，他是成年人了，做了壞事就要承擔後果。不過，他的事不算大。不至於影響到學業。”
唐紅問道：“葉哥，你說我畢業後做什麼工作？”
“你自己喜歡什麼？”
唐紅毫不猶豫地：“我想做女老闆。”
葉之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可出乎我的意料了，你讀大學選的是數學專業，如果說將來做金融、科研、教師，我都不會覺得奇怪。想做企業家卻讓我感覺很驚奇。”
“我是女孩子啊，從政沒啥意思，做學問我耐不住性子，只有到企業裡發展，將來自己做個大老闆，說不定還能幫上你的忙呢。”
葉之然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小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唐紅說道：“這幾年社會上經商熱潮很高，我感覺自己也可以。如果做了大老闆，手底下管幾百號人，出門前呼後擁的，很神氣。”
葉之然笑道：“你腦袋瓜子裡就想着這事？依照你這樣的思想，真的把一個大企業交到你手裡，也非得給你敗光了爲止。”
唐紅惱道：“你這是門縫裡看人，把我看扁了。我哪有這樣不堪的？不會可以學嘛！”
葉之然見她噘着嘴，嘴脣可以掛上醬油瓶了，笑道：“唐紅，做企業非常辛苦的。我不是說你不行，而是覺得你不需要這樣去拼。”
唐紅老氣橫生地說道：“怎麼不需要？我賺了大錢，可以資助你啊！你當官又沒幾個錢，如果去搞錢就犯錯誤。我看你念悅姐姐的樣子，也不像是可以賺大錢的。”
葉之然被她逗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道：“小丫頭，我真的不需要錢的，如果要錢的話，早辭職下海了。你將來的道路怎麼走，自己要考慮周詳，多聽聽爸爸媽媽的意見。”
“媽媽說，讓我畢業後去銀行工作，說銀行穩當。”
葉之然道：“你媽媽的考慮很正常啊，銀行職員是白領階層，確實適合女孩子。”
“整天和錢打交道的工作，是最無聊最枯燥的工作，我纔不去。”
“銀行也有不直接和錢打交道的職位。”
“總之不去。”
“那和你爸爸談談，可以去大型國企工作，要自己當老闆，先要有工作經驗，否則怎麼管得好企業？”
“葉哥，水門縣有大型國企嗎？”
“沒有。”
唐紅不稱心地說道：“那我到你們那個什麼稀土礦業工作吧。”
葉之然道：“那是個外資企業，不是國企。”
“外企好啊，可以鍛鍊人。”
葉之然被她的牛皮糖精神打敗，說道：“你自己和唐市長說，我不參與。”
兩人說着話，不知不覺中穿過東林街，到了縣委招待所。
楓寒軒因爲有事，一大早已經帶了秘書和劉童華返回嘉南。
葉之然走進小別墅時，傅斌、何城中、王靜語都已經在客廳陪着唐國強說話。
一進門，葉之然拱拱手笑着說道：“各位老領導，我來得晚了。”
葉之然身份今非昔比，傅斌、何城中、王靜語都換了一種態度對待，站起身招呼道：“小葉書~記，來這邊坐。”
葉之然笑眯眯地坐下，問道：“唐市長昨晚休息得好？”
唐國強道：“很好，麻煩常嘉的同志了。”
傅斌說道：“唐市長是我們大家的老領導，您來常嘉，我們總要盡一盡地主之誼，中午還是去望山酒樓吧？我們都給唐市長敬一杯酒。”
唐國強道：“我們自己人就不要搞形式主義了，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坐，喝喝茶。”
王靜語道：“那還是去大竹棚吧，那裡安靜。”
大竹棚是秦大明手裡搞出來的休閒場所。
到了馬石鎮秀洲村的大竹棚，唐國強感慨道：“秦大明可惜了。”
秦大明被市紀委控制後，挖出許多重大問題，僅受賄金額就高達二百多萬元，又查出當初馬石鄉財政所失火案件與他有關，估計下半輩子就在監獄中度過了。
在座的各人都和秦大明共過事，曾經還是很親密的同僚。傅斌嘆口氣，說道：“教訓很深刻呀。現在回過頭，可以解釋唐市長離開常嘉後，秦大明的舉止爲什麼會如此反常了。身上有了嚴重問題，他考慮事情的角度完全不同，先想到的是如何搞好與一把手的關係，防止有人去查他的底細。”
唐國強道：“要說能力，秦大明還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小葉，傅縣，還有城中，靜語縣長，我們都要吸取教訓，爲官清廉問題不僅關係到黨和政府的形象，也關係到個人的前途，要慎之又慎。”
葉之然點頭道：“唐市長提醒得非常重要，我相信，我們四個都不會越過這條底線。”
唐國強道：“你們四個人，現在小葉發展的態勢最好，但傅斌、城中、靜語縣長都沒有到頭，相信市委不會埋沒人才的。”
何城中笑道：“老領導要多多關心我們幾個，我倒是不指望還有大進步，能夠回到嘉南市區，在您手下工作就滿足了。”
唐國強道：“你的工作侷限性比較大，要等機會，我記在心上了。”
傅斌道：“最近一段時間，小葉書~記在水門縣動靜很大，政治改革、經濟改革都走在嘉南市其他區縣的前面，水門縣的幹部上升空間都打開了，未來有一段時間是水門縣出領導幹部的黃金時期。”
葉之然搖搖手道：“和常嘉想比，水門縣的差距非常明顯，傅縣長的機會很多。”
唐國強讚賞道：“小葉搞出來的幹部選拔公示制度是非常好的創新之舉，意義重大。發在《長江理論動態》上的文章已經轉發到了中央黨校刊物上，引起了高層的高度重視。後生可畏啊！”
王靜語笑道：“小葉發達後，可別忘記我們這些共過事的朋友，該拉的時候還要伸手拉我們一把。我們幾個不會給你丟臉的。”
“靜語縣長說笑了，你是我的老領導，我一直盼望着有機會再一起共事呢。”
王靜語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有這個願望，我就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