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遠攬着她的腰,居然好脾氣地沒和她生氣,笑道,“好了好了,別說這些捻酸吃醋的事兒了,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他把那柄摺扇拿了過來,眉飛色舞的笑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姚氏瞥了一眼,沒好氣的道,“不就是一把破扇子,有什麼好稀罕的?老爺大冬天的扇扇子,也是奇怪!”
顧清遠笑道,“說你是頭髮長見識短,你還不信,這可不是一般的扇子,這是珠兒今晚贏回來的獎品,這可是當代的雕刻大師雕的湘妃竹扇,就這麼一把,怕就賣上好幾千兩銀子呢!”
“什麼?好幾千兩?”姚氏一臉不信,一把搶過了那扇子,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麼一把破扇子怎麼就能值那麼多錢。
顧清遠忙道,“你輕一些,可別弄壞了。”又得意洋洋地笑道,“有什麼不可能,這可是珠兒從德勝樓裡贏出來的呢!已經有三年沒有過女子能登上三樓奪魁了,沒想到珠兒還有這樣的本事,怪不得今晚連聖上對她也是讚譽有加。”
姚氏一聽他誇獎顧錦珠就被戳到了痛處,沒好氣的道,“那算得了什麼?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的,一點兒都不矜持!”
顧清遠想起了什麼,興奮的道,“夫人,你可知道今天,連朱家都想過來求娶珠兒。”
姚氏一愣,“哪個朱家?”
“就是太常寺卿家,他家的那個小兒子朱謹,不光長得一表人才,而且已經任了御前二等侍衛,可說是年輕有爲,京裡不知道多少人家想和他們家聯姻,沒想到他們倒是主動看上我們家珠兒。”
顧清遠說着,一臉得意,姚氏卻是急了,瞬間脫口道,“老爺,那您答應了?”
“哪兒能呢!”顧清遠搖頭晃腦的道,“那能輕易的答應嗎?一家女百家求,況且咱們家珠兒有才有貌,這樣的女孩子打着燈籠都難找,就算是當皇子妃也不爲過,他小小一個朱家就想高攀,想得倒美!”
聽說他沒答應,姚氏才鬆了口氣,想起自己已經給周家遞了帖子,不敢露出端倪,只是叮囑道,“老爺啊,這姑娘家的婚事可不能草率,您可不能在外面隨意答應。”
顧清遠聽她這樣說,只當她也開了竅,真心爲家裡着想,一時喜道,“那是自然!”
他又叮囑她,“以後你也常帶着珠兒出去逛逛,讓她多見見世面,多往那些高門處的夫人跟前帶帶,別成天窩在家裡,學了什麼小家子氣的做派。”
姚氏腦中亂哄哄的,也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只是隨口應着。
顧清遠卻是誤會她想開了,肯爲顧錦珠真心着想,心裡倒是對姚氏刮目相看,當晚就留在了姚氏處。
第二天一大早,姚氏就忙忙去延福居請安,順便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末了,有些急切的道,“娘,這可怎麼辦?那丫頭在外面大出風頭,老爺現在把她當成了奇貨可居,竟還想讓她給皇子呢,那送去周家的那一份庚帖怎麼辦?”
甄氏昨晚睡的早,才聽說了這件事,心口也是一陣驚跳。
如果是別的孫女得到這樣的榮耀,她高興都來不及,偏偏是顧錦珠,卻讓她怎麼都不舒服。
對於這個不聽話的大孫女,她早已看成了眼中釘,恨不得趕緊把她打發的遠遠的,哪裡還允許她嫁進高門?
當下就道,“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周家那邊回話了嗎?”
姚氏道,“這兩天大年下的,也不好談這件事,我估摸着過兩天就應該派人來了。”
甄氏點點頭道,“哪有一家女許兩家的道理!既然我們之前已經答應了周家,那就萬萬不能更改的,你速速把這件事定下!”
姚氏忐忑道,“那老爺那邊……萬一老爺知道了,不答應可怎麼辦?”
甄氏想了想,眼底露出一絲寒光,“那你就讓他不得不答應!”
姚氏一怔,“娘,您的意思是……”
甄氏斥責道,“你不會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吧?你說那丫頭如果和周家的小子有了什麼首尾,這醜聞傳出去,你說,老爺還會不會答應?”
姚氏大喜,立刻道,“娘,我知道了,您放心,這件事兒媳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的!”
出了延福居,姚氏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有老太太這樣撐着,她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想起顧錦珠,她脣邊就溢出一絲冷笑,哼,得了那些虛名又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要跌到泥裡去?怕是現在有多風光,將來就跌得就有多慘,她倒是要看看,那野種這輩子怎麼翻身!
清薔院中此時笑聲一片,昨天被皇帝嘉獎的事宣揚開來,所有的丫頭都喜不自禁,圍着顧錦珠討賞錢。
主人有了喜事,給下人們分賞錢沾沾喜氣是歷來的慣例。
顧錦珠也十分大方,讓紫鳶取了一盤銅錢過來。
一人發一吊,這賞錢已經是十分豐厚了。
這些丫鬟婆子們,之前被分來此後顧錦珠的時候,百般不願意,有些是因在府中不受寵,或是礙於姚氏的威壓,才無可奈何被分了過來。
沒想到清薔院日子現在一天比一天好,顧錦珠手中不缺錢,對下人也十分寬厚體諒,更感念她們在初時一直陪着她,發賞錢也十分大方,現在清薔院已經成了顧府人人爭相想來的地方。
大家各領了一吊錢,笑逐顏開,只有楊柳走過來,卻只從盤中拿起了一枚,撓撓頭道,“奴婢只要一個就夠了。”
大家都驚訝的看過來,顧錦珠問道,“你爲什麼只拿一枚?”
楊柳撓撓頭,憨憨的笑道,“奴婢只要一個就行了,一個就夠沾沾大小姐身上的喜氣,反正拿多了也沒用。”
楊柳是從外面買回來的,無父無母,人又憨憨傻傻,她覺得自己拿了錢也沒處,索性就只拿一枚。
自她到了顧錦珠身邊,一直盡心盡力,雖說腦子不太好使,但卻忠心耿耿,更力大無窮,好多事兒都是她擋在前面,顧錦珠纔有了底氣去做,她心裡其實十分喜愛楊柳。
又想起燈節那天,如果不是她一直擋在前面,她們三個怕是連擠都擠不過去。
顧錦珠看她把那一枚銅錢向腰間別去,突然從自己身上摘下一個香囊遞給她道,“用這個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