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貌本就清冷無鑄,走動間渲染的紗裙層層疊疊,在燭火下泛起絲絲流光,跪坐在席上,面容端肅,整個人就如同一尊玉雕般,精緻美麗到了極點。
下面大部分人都是衝着顧翊卿來的,都是第一次見到顧家這個大小姐,以前只聽說過顧二小姐容貌傾國,沒想到這大小姐一點都不遜色,氣質上更比顧二小姐出衆了不知多少,和明月郡主在一起,氣質涇渭分明,就如豔傾天下的牡丹和雪山上清麗的白蓮,雙雙絕色讓人移不開眼睛。
納蘭明月拿起梳子,在她頭上象徵性的梳了兩下,然後將梳子放於席子南邊,轉身退下,神情平淡。
若不是看在顧翊卿的面子,誰能勞動她當贊者,但願她一片苦心他能領情。
她想到這裡,情不自禁向顧翊卿看去。
卻見他只注視着臺中間的少女,眼神柔和到極點,她心口狠狠一抽,認識他這麼久,還沒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誰,果然,這個女孩兒對他是不一樣的!
這念頭剛一涌起,她心底就涌起一陣慌亂。
不,不可能!他們是世俗上的叔侄,怎麼可能產生不一樣的感情?也許,他只是拿她當子侄看!
她努力這樣說服自己,然而一顆心就像被投入了石子,怎麼也靜不下來。
而顧錦珠絲毫不知道這一切,她微微垂着頭,聽着周遭的議論,心已經整個平靜了下來。
東階有人站起來,是今天冠禮的正賓,穿着一襲紫色的衣裙,雍容華貴,正衝着顧錦珠笑着看來。
顧錦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長寧候夫人柳煙。
她早前離開京都,回到了長寧候封地,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擔任了她冠禮的正賓。
顧錦珠有些激動,柳煙慢慢走過來,衝她眨眨眼,於東階下盥洗手,拭乾。
顧錦珠起身,與她相互行禮揖讓後,她轉面向東正坐,第一位有司奉上托盤,托盤最上面放着一塊青色幅巾。
柳煙走到顧錦珠面前,高聲吟頌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然後跪坐下爲她梳頭加冠,顧錦珠垂下頭,一頭黑髮從肩頭柔順的散下,她眼眶隱隱發熱,今日是自己成年的日子,原以爲要冷冷清清的渡過,沒想到三叔爲自己舉辦了這麼盛大的及笄禮,甚至還請來了納蘭郡主爲她當贊者。
長寧候夫人替她加冠,這份殊榮,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母親在天有靈,看到有這麼多人眷顧女兒,該放心了吧。
柳煙替她加上幅巾後,她起身回到原位,納蘭郡主又上前來,拿梳子在她頭上虛梳兩下象徵性地正冠。
顧錦珠起身,賓客向她作揖祝賀。她回東房,芸香素菊從有司托盤中取過衣服,尾隨她而去。
她們要去房中替她更換與頭上幅巾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剛一進房間,芸香就一臉激動的道,“小姐,真是太好了,有納蘭郡主替你正冠,京裡的那些貴女們能有誰比小姐更風光!”
素菊皺皺鼻,也俏皮的笑道,“可不是,小姐,今日過後,看還有誰再敢瞧不起我們!”
顧錦珠深吸了一口氣,卻已從之前激動的狀態中平息下來。
她微微抿了抿脣,沒有說話,只是微翹的脣角卻怎麼也壓不住。
芸香替她更衣換裙擦汗,手腳利索,素菊忙端來一碗溫涼得正好的茶水,湊到她嘴邊道,“小姐,快喝一口。”
顧錦珠微微抿了一口吞下,外面已經有小丫環催,說夫人讓她們快些出去。
而此時的園內,顧碧彤恨恨的揪着帕子,連面前的擺放的一盤瓜果幾乎都被她戳爛了。
嫉妒如毒蛇般反覆噬咬着她的心,她萬萬沒想到顧錦珠能如此風光,原以爲不過是母親隨便找幾個人走走過場,沒想到不光納蘭明月當她的贊者,連長寧候夫人都爲她正冠,這種排場,就是被京城第一才女的朱蘭都沒有過!
姚氏早看出了女兒的臉色,生怕她在賓客面前失態,忙拉住了她的小,小聲勸阻道,“我的兒啊,這種場合你鬧什麼脾氣,要是被別人看到,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姚氏實在是恨鐵不成鋼,顧錦珠如此風光,她心頭也嫉恨的厲害,卻決不會表露在臉上,更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顧碧彤氣得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發狠道,“娘,你看她,都得意成什麼樣子了,不就是一個宴會嘛,她憑什麼這麼風光?而我卻要呆在這裡,眼睜睜看着她出盡風頭!”
她一向憑藉美貌備受矚目,走到哪裡都是人們目光的焦點,可今日,所有的人都看着臺上的顧錦珠,對她讚不絕口,根本沒有人看她一眼,這種心理落差,讓她實在受不了!
“小點聲!”姚氏立刻拉了她一把,把那盤不堪入目的水果吩咐丫頭快些倒掉,纔開始低聲安慰起她來,“你傻不傻,她也就今天能出盡風頭了,過了這段日子,我看她把運氣都完了,哪裡還來這麼多好事!”
“可是,”顧碧彤咬牙道:“讓她高興一天我都覺得不舒服,你瞧她那個樣子,我看了就覺得討厭!”
“好孩子,聽娘一句勸,以後的日子有她好受的,顧翊卿能照顧的了她一時,還能照顧她一輩子?”姚氏耐心勸着。
“娘!您總是這麼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顧碧彤眼中一片陰霾。
“彤兒,你不要鬧了,這裡這麼多人,你想讓大家看你的笑話嗎?”
姚氏的臉色沉下來,難看至極,顯然,對於女兒的不懂事也有些不耐煩。
這個女兒就是被她寵壞了,一點都沉不住氣,平時在自己的屋裡鬧鬧也就算了,在這種大場合,她還敢做出一副善妒的樣子,這要是被別人看到,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女兒空有一副美貌,卻沒有半點心機,性子又魯莽,實在是讓她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