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睡夢中的男人是被急促的電話鈴聲給吵醒的,聽到叫囂般的鈴聲,蕭夜謙猛地坐起身,垂眸看了一眼,蜷縮在他的懷裡的女人,抓起牀頭櫃上的手機,快速的衝出了房間。
“謙兒,你爺爺有事找你,你馬上回來一趟。”電話那頭,蕭御卓的暗啞的聲音透着擔憂。
“恩,我馬山回去!”
掛斷電話,蕭夜謙攥着手機沉吟了片刻。
折回房間,躡手躡腳的走到牀前,低頭,望着牀上孩童般睡顏的女人,淡淡的勾了勾脣。
或許是,昨晚,被她勾起的那股子火太旺盛了,以至於,他一時失控把她給折騰的狠了。
還好,手機鈴聲沒有吵醒她。
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上一溫柔的吻,輕輕的掖了掖薄被,蕭夜謙起身走進洗手間,洗漱完,便匆忙的離開了。
聽到輕微的關門聲,紫嫣緩緩的睜開眼,其實,剛纔的手機鈴聲一響,她就已經醒了。
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誰打給他的電話。
能把他從她的身邊迅速的招走的,除了老爺子,其他的人根本沒有這個本事,乍一想到這裡,紫嫣忍不住的勾脣笑了起來。
同樣的能把蕭夜謙從老爺子的身邊招回的,也只有他賦予了她這個特權。
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濫用這個特權的。
想想還真是有點可笑,人家都是婆媳大站搞的熱火朝天的,而他們居然是孫媳和老爺子對戰,面對強勢專橫的老爺子,她註定了就是失敗的一方。
昨晚,雖然被某人折騰了半夜,不過,還好,下半夜卻是睡的很沉,居然,沒做噩夢,要不是手機鈴聲響起,估計,她還能睡更長的時間。
睡不着,也不願意起牀,慵懶的翻個身,趴在他剛剛睡過的位置,鼻翼間,瀰漫着一股好聞的淡淡的草木香的氣息,這是屬於他身上的獨特的氣息。
伸展四肢,身體成一個大字型,趴在牀上。
一如每次翻身時都耍賴皮似得,把他當成人肉墊子,而偏偏某人還樂此不彼的甘願承受。
一想到,一向有潔癖的男人,每次黑着臉,望着胸前一片拜她所賜的口水,幾乎崩潰的表情,她的心尖瞬間覆滿異樣的溫情。
在他的面前,她有時甚至任性到令人髮指的程度,而他依然把她視如珍寶般的寵着。
其實,她能體會得到,在他的心裡她不是一個任性而又喜歡裝傻充愣的女人,他賦予了她最高貴的身份,一如貌美如花尊貴典雅的女皇一般,任誰也無法與她媲美。
也是這個身份尊貴的男人一直毫無底線的寵着她,賦予了她爲虎作倀的底氣。
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都捧到她的面前,遇到這樣一個強勢而深情的男人,她註定了無路可退。
思緒萬千,百轉千回,在這個盛夏的清晨,曾經的記憶突然在心裡氾濫成災,讓她回味無窮。
因爲幸福滿溢,紫嫣緊抿着脣,卻還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海天一色別墅。
疾馳而至的車子發出一聲低吼,一個急剎,停靠在別墅的樓下。
蕭夜謙的雙手緊攥着方向盤,偏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玻璃門,擡手,捏了捏緊蹙的眉心,深吸了一口氣,解下安全帶,推門下車。
一踏進玄關,就看到蕭御卓正忐忑不安的踱來踱去。
見到匆忙趕回來的身影,蕭御卓急忙的迎上前,湊到蕭夜謙的身前,附耳低語,“你喬伯伯從西雅圖趕來了,剛到。”
“喬伯伯怎麼突然的來a市了,有事?”聽到喬恆來a市的消息,蕭夜謙一下怔住了。
喬恆是老爺子的特助,又是老爺子的心腹,在公司的總部,他的發言就代表了老爺子的意思,因爲此人不論是行事做人一向謹慎,幾乎沒出過任何的差池和閃失。
所以,一般情況下,他極少露面,難不成,這次,是老爺子親自把他給招來的?
乍一想都有這種可能,蕭夜謙俊逸的臉頰倐地一沉。
“不好說,人剛到,我還沒來得及的問,他就直接的去了你爺爺的臥室,片刻,你爺爺就讓我給你撥去電話的。”
蕭御卓一頭霧水的望着兒子,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隨後,又連連的叮囑到:“你去了之後,無論你爺爺說什麼你都不要反抗,儘量的順着他的,千萬不要惹他發火。當年,我就是太意氣用事了,現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啊。”
“恩,知道。”
“那你趕緊的去吧,記住,千萬不要說什麼刺激他的話,先哄着他,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蕭御卓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
“恩。”蕭夜謙點了點頭,直奔二樓。
走到老爺子的房門口,聽到裡面傳出的朗朗的大笑聲,蕭夜謙擡起的手,僵在了空中。
從笑聲裡可以聽出,老爺子的心情不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蕭夜謙輕叩了幾下房門。
“進來。”
聽到老爺子的應允聲,蕭夜謙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原本相視而笑的倆人,看到走進來的蕭夜謙,頓時斂去了臉頰上的笑容,尤其,是老爺子一臉陰霾,冷眼盯着他。
四目相對,蕭夜謙垂眸,頓感迎面吹來一陣蝕骨的冷風,走到茶几前,微微的頷首,“爺爺,喬伯伯好。”
喬恆望着蕭夜謙急忙的站起身,含笑點了點頭,“蕭少好。”
“坐”老爺子擡起手裡的柺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他坐在他們的對面。
望着老爺子緊繃的臉頰,蕭夜謙乖乖的坐進了沙發裡,默不作聲的端起茶具,給二人面前的茶杯滿上水,然後,討好般的端起茶杯,捧到老爺子的眼前。
“爺爺喝茶。”當着喬恆的面,蕭夜謙表現的畢恭畢敬,儼然就像一個犯了錯正等着接受處罰的孩子。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撇給他一副‘算你還識趣’的眼神,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隨即,將杯子放回了蕭夜謙一直舉在空中的手裡。
“咳咳,那個,喬秘書,你把那份文件拿給他看一下。”
“是。”喬恆點點頭,從身旁的文件包裡取出一份文件,站起身,恭敬的遞給了蕭夜謙,“蕭少,請過目。”
蕭夜謙點點頭,疑惑不解的看了老爺子一眼,“爺爺,這是什麼?”
“看看你就知道了。”
從老爺子凝重的臉頰上收回視線,蕭夜謙翻開文件,一頁頁的翻看了下去,越看臉色越陰鬱,直到,合上文件夾,他暗暗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整個的臉頰頓時覆上一層冷冽的寒氣。
“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蕭夜謙緊抿着脣,點了點頭。
老爺子雙手交疊,按住柺杖的龍頭,一臉凝重的瞪視着蕭夜謙,沉吟了半天,擡眸,略帶渾濁的目光裡閃着勝券在握的光,“所以,下個月我的壽誕之後,你就和於嫚舉行大婚。”
“……我不愛她,如果……爺爺爲了家族的利益非得把與嫚硬塞進我的話,那隻能會毀了她。”
房門外,蕭御卓端着果盤,緊貼着房門,傾聽房間裡的動靜。
他深知老爺子和蕭夜謙的秉性,這爺倆什麼都好,可就是在婚姻問題上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個爲了維護家族的利益,極力的提倡商業聯姻,一個爲了一見傾心的女人,寧願棄家族的利益於不顧,甘願做個昏君。
蕭御卓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聽到蕭夜謙據理力爭的話後,險些從喉嚨裡蹦了出來。
千叮嚀萬囑咐的,怎麼一開口就又跑偏啦,這……這個祖宗儼然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啦。
蕭御卓緊張的站在門外,暗暗的替兒子捏了一把冷汗。
果不其然,蕭夜謙的話音剛落,房間裡便傳出了老爺子的驚天動地的咆哮聲。
下一秒,蕭御卓故作鎮靜的推開房門。
“你個臭小子,看了半天還是一點也沒看明白啊你,你信不信,我抽你!”原本,信心滿滿的老爺子沒料到蕭夜謙迎面潑來了一盆冷水,猛地站起身,掄起柺杖揮向了蕭夜謙。
彷彿就是爲了吃他一杖,讓他解氣的,蕭夜謙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其實,從小到大,也不知朝着他掄過多少回柺杖了,卻一次也沒舍的砸在他的身上。
而這次,眼見着柺杖就要落在蕭夜謙的身上了,見他不躲閃,老爺子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緊急時刻,蕭御卓舉着托盤擋住了老爺子的柺杖,“爸,你息怒,息怒。”
嘭!
柺杖砸在了托盤上,蕭御卓吃痛的一縮手,托盤連帶着裡面的水果,散落地上。
“你……我警告你,這個婚由不得你做主,除了嫚嫚,誰也休想踏進我們蕭家的大門,不信的話,你就拭目以待,我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的把嫚嫚娶進蕭家的大門的。”
“爺爺,事業是事業,婚姻是婚姻,兩者爲什麼非得擰在一起,如果,你非要強人所難,我寧願選擇前者,一輩子不娶。”
“好啊,你個臭小子,反了你了,不娶是吧?三年前你就膽大包天的揹着我和那個蘇紫嫣領了證,三年後,你居然大言不慚的說不娶,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只要馬上和蘇紫嫣離婚,我立馬的就成全你,取消你和於嫚的婚約,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