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弦瑟妙曼起落,琴音隨弦瑟輕輕撥動,隨意的附和卻恰好錦上添花,琴瑟淙淙,相輔相成。
長平公主柔聲唸到:“白雪逐車輦,琴瑟相應和。寒山春欲放,齊待鸞鳳唱。”
此時兩人的琴聲如同空山鳥語,百花待放迎春。
琴瑟之聲好似天作之合,還真有琴瑟和鳴的意思。
趙明月心裡加了一句,秀恩愛死的快!
然後一陣怨念。
蒙律那大塊頭卻搖頭晃腦好似真能聽懂似的說道:“哎呀,真是琴瑟和諧,天作之合啊!”
趙明月惡狠狠轉過頭看向蒙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你懂啥?
隨手撈起手邊的狐狸抱在懷裡,狐狸掙扎不願意,趙明月擡手就狠k它腦袋一下:“你個魂器也想造反?”
狐狸齜牙想反抗,明月按着他腦袋一陣蹂躪。
狐狸打不過炸毛,轉頭就咬趙明月的手。
蒙律看這情景說:“人類的魂器通常只能以兵器狀態現世,這野狐狸怎麼能隨便出來走動?”
狐狸嘴裡還銜着趙明月的手,回頭瞪蒙律,很兇的樣子。
腦袋自然又被明月揍了一頓。
車內傳來楚子晏的聲音:“明月覺得這曲子可還好聽?”
趙明月身體一僵,翻了一個白眼:“好聽極了,晏王跟公主真是琴瑟和諧,鸞鳳同鳴,天上一對,地上一雙。”
“讓你評價琴聲可沒讓你評價我與長平公主。”楚子晏聲音裡有一絲笑意。
前方引路的玄黃策馬回頭說道:“主子,前方發生道路坍塌官道被封,需繞道走關山道。”
蒙律說:“關山道我走過一趟,官道開通之前從銀川去金陵都是走關山道,後來官道建成關山道才嫌少有人通行,不過道路也能通車馬。”
楚子晏便說:“那就走關山道。”
關山的道路渾然天成,像是兩排山峰之間的河流乾枯之後形成了一條大道,路邊被填得平整。不過想要跟官道一樣能安逸彈琴就比較難一些。
道上的雪被其他車馬行人踩出兩條露土的長道,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峽谷。
峽谷內飄着茫茫雪霧,四周異常幽靜。大路兩旁的高山白雪覆蓋,分不清山與雪霧的輪廓,只是看起來情況不大對。
“蒙律停車!”趙明月喊了一聲。
“怎麼了?”
此時玄黃騎着馬掉了頭回來說道:“不能再前進了,這山谷有蹊蹺。”
蒙律這時候也恍然大悟說:“這,這前方車軲轆的痕跡不見了!”
對,那些車馬痕跡消失了。
倪往回頭說道:“不僅前方的軌跡消失,後邊的也消失了。”
回頭一看,後邊也是一道下着白毛大雪的峽谷,地面上的印記也憑空消失。他們被困在了峽谷之內。
倪往抽出一張黃符往前打去,前方卻似空無一物讓黃符暢通無阻,他們往前走了許久卻又走不出峽谷。
地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明月低頭看,地上那白茫茫的不是雪,而是……頭髮!?
怪不得車輪留下的痕跡都消失,這些雪白的髮絲覆蓋了地表,並順着馬車車輪向上蔓延,目標是車內的人。趙明月凌空一道符斬擊向地面,髮絲斷裂成了雪,又再次迅速再生。
此時山谷裡傳來一個女子低低的笑聲:“哼哼哼……這味道至陰至純,着實罕見,車上的人兒不如就留下來陪陪奴家如何……哼哼哼,哼哼哼……”
笑聲裡帶着空靈淒厲在山間迴盪不絕,分不清是從哪個方向來。
但順着髮絲生長的方向尋根,這些頭髮似乎是從關山主峰蔓延下來的,前前後後封鎖了幾裡山地。
那頭髮如同白浪攻擊,一旦被明月等人擊碎就化成雪又迅速再生。
馬車與馬匹所有着地的物體都被層層纏住,寸步難行。
倪往說道:“我開道,蒙律你儘量將車子駕出去。”
倪往的誅茫綠藤打在地面激起一層層雪花,但那些頭髮再生的速度非常快,馬車行駛的速度依舊很慢。
狐狸趴在車前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不屑地哼了哼:“你們這樣只會消耗自己的力量,這滿山谷都是雪女的頭髮跟積雪,你們無疑等同於在水中作戰,抽刀斷水水更流的道理不懂嗎?愚蠢的陰陽師。”
趙明月額頭猛爆了一個十字,後邊那句他能不能省了?
再有!
看倪往的魂器誅茫那所向披靡鞠躬盡瘁的戰鬥力,再看空音雪……唉,都是魂器怎麼相差那麼大?雪鹿山神給她的不是魂器是個小祖宗!
倪往的綠藤瞬間被一縷銀髮撲捉纏繞在一起,再猛然一抽。她的戰馬四條腿被定住無法動彈,倪往硬生生被拽下馬背,但她眼疾手快落地之前打出一道黃符。
黃符****光芒,頭髮如同遇到火一般迅速後退,倪往並沒被髮絲纏住。
而倪往的戰馬則沒有這樣幸運,被頭髮連根拔起般拉入山壁,發出幾聲哀鳴就沒入了巖壁之中。雪白的山壁上留下的一道刺眼的血紅,但也很快就被吞沒消失了。
明月喊了一聲:“倪往,用八卦布罩住馬車。”
敵人無處不在,那就只能用法器防禦自己。就如同黃符如果不夠用來降妖,就只能貼自己額頭一個道理。
倪往覺得有道理喊了一聲:“縛茫!”
魂器八卦布在車頂之上張開,一個法陣將馬車鎖住,那些髮絲如潮水一般褪去,但又迅速拱着白雪衝向馬車。
雪本身不是邪祟之物並不懼怕八卦陣法,雪女哈哈哈大笑說:“沒用的,你們已經是奴家的囊中之物……”
“囊中之物?”明月冷冷一笑,“那我們就只能破開你的囊!”
趙明月站在車頭,凌空寫字符,一個個金色的字符完成後,環繞在她身側形成了一層屏障,然後她一躍下了馬車。
小狐狸哼了一句:“趙明月,這可是兩千年道行的雪女,你這是去找死?”
趙明月充耳不聞在雪地上飛奔,髮絲如浪衝擊在她的防禦罩上,破碎又再生。
見此法無用,雪女的髮絲捲起數個冰凌,尖銳的冰凌如箭朝着趙明月飛射。
明月並不攻擊,閃身躲避,雪女似乎玩得很開心大笑着說:“你跑呀,快跑呀,我看你能跑多快。”
冰凌齊刷刷射下!
蒙律揮斷了髮絲回頭說道:“明月在瞎跑什麼?”
倪往甩了兩鞭,看了一眼趙明月的腳步,她並不是亂跑,而是……
“蒙律,做好準備衝出去。”
“什麼?!”
蒙律還沒反應過來,趙明月一個後空翻躲避了冰凌利刃單膝跪地,雙手壓在地面上說了一句:“魁鬥七星,起!”
雪地之上七個點連成巨大的北斗七星法陣,光芒沖天形成金色的屏障,屏障之後的髮絲全都震碎成雪,楚子晏的馬車周圍的束縛也瞬間垮塌。
蒙律趁機駕着馬車朝着七星法陣的方向奔騰。
趙明月此時已經再次往前開路。
她一邊跑一邊畫符,在楚子晏的車馬來到七星屏障之後,一道符篆打向前邊的山峰沒入其中。
四周安靜了一會兒,那雪女忽而哈哈哈哈大笑:“你這小小陰陽師,居然相用一個符篆來降我……”
四周迴音不絕。
悉悉索索的聲音密密麻麻響起,如同千萬只蟲子在奔騰,兩側幾座山峰同時噴發****。
蒙律大喊:“糟糕!”
這簡直如同四面開閘放水沖刷他們!
倪往也是滿臉肅然,知道情況非常危急,轉眼看向明月。
明月雙手並起手決變化,口中大喝:“散!”
原本只是打入一座山峰的符篆,從其他山壁上也長出來,符篆光輝盈盈。
明月目光銳利喊了一聲:“碎!”
符篆光芒大盛。
這時終於傳來了雪女的慘叫之聲。
“啊——”如同是山貓叫喊之後,前方的山峰聳動,雪女大喊,“休想從奴家手下逃走,把車上的人留下來……”
倪往也飛出一道黃符:“開道!”
但在山谷前方頓時出現一個雪白的女人頭顱,頭顱從雪山之中伸出,面容蒼白似雪,不見身體其他部位,脖子卻如同蛇一般伸出來,頭髮也如觸角扒在山壁上不斷抽絲拉長。
蒙律駕着馬車從另一側繞行,但另外一側也凸出同樣的頭顱,接着無數個頭顱如同長在頭髮上的果實,又如巨蟒張開血盆大口攻擊馬車。
三匹拉車的馬再訓練有素,如今也是驚得前蹄翻騰,蒙律也有些看管不住這些牲口,三匹馬癲狂奔馳起來。
玄黃飛身上了馬車,對着那些頭顱不斷斬殺,也虧得他手中是把能斬妖的玄黃劍,才能橫刀立馬砍下一個個頭顱。
頭顱被砍掉在地上就成了一個面目猙獰的死人頭,血肉模糊的模樣看起來並沒死多久,應該是被雪女拉入山體之內的人類。
除了頭顱山壁之上又出現了無數的手臂,招搖着要抓住路過的任何生命體。
長平公主的丫鬟蓮香也是陰陽師,道行雖不及倪往卻也還算不錯,不過此時雙腳被抓住,她用劍斬斷那些手,她的脖子又瞬間被髮絲纏住,猛然拉向山壁。
趙明月一道黃符打在她身後的巖壁,那些手發出淒厲的叫聲又縮回巖壁之中。
趙明月將蓮香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