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望着他目光閃動,這個時候什麼鬼面都統統拋在腦後,********全都是楚子晏。
她也算活了兩回,頭一次嚐到愛情的滋味。暗爽過,吃醋過,悲催過,矯情過,胡思亂想也多愁善感過,但總的來說這滋味是喜滋滋的。
總是有股想抱他的衝動,想跟他親近,想再湊過去親他,就算不能親嘴臉蛋也可以,不過這些她都沒好意思做,大姑娘上架頭一回,多少還是有些害羞,所以就只能偷着傻樂。
她想過,要是妖化之後還能回來她就不忍了,明明白白地問他,願意接受她嗎?他說她要什麼他都給,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跟他討要了?
她想要他。
“楚子晏,上次……”
“殿下,已經辦妥了。”蒙律一口大腔粉碎了趙明月堆疊的粉紅意境。
她猛然回過神,感覺自己也沒多害臊啊,可臉就燙得不行了,並且在楚子晏溫軟的目光之中,一發不可收拾,心跳也都快飛出去。
楚子晏微微一笑,似懂非懂的樣子,轉頭回了蒙律:“啓程吧。”
馬車徐徐前行。
楚子晏又看向明月:“上次什麼?”
剛纔她一點也不緊張,可這會兒再讓她說,愣是手腳都發涼,口齒也不大利索起來:“上次,上次在金陵吃的大肘子特別好吃,回去殿下帶我再去吃吧。”
說完瞬間想給自己跪了,這時候提什麼肘子!趙明月你有病沒病?慫不慫?
楚子晏忍着笑,淡定自若地點頭:“好,回去帶你去吃大肘子。”
他居然還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笑,這個時候只有三個字能表達趙明月的心情,嚶嚶嚶。
楚子晏特意晚了一天回金陵。原因是等着樑昭君與樑啓懷的事情先傳到聖上的耳朵裡,這件事情就不用由他再轉述一遍。
果然他回到金陵就直接被傳召進宮,原因必然是他與長平公主的婚事。
樑昭君與樑啓懷現在情況如何不詳,但不用說,也必然是一萬點的傷害。
首先,兄妹之間發生這樣……苟且的事情,這打擊已經挺致命。
其次這件事丟的還不僅是他們兄妹二人的臉,整個西樑皇室都已蒙羞,簡直就是直接打他西皇陛下的臉。
再有,兩人還不能解釋,他們原本是想用西樑宮廷秘製的情藥,通過“趙明月”餵給楚子晏吃,可沒想最後喝了此藥的是他們兄妹二人,西樑宮廷的秘方,連辯駁都辯駁不了。
再再有……這個,有沒有都已經不重要,光上邊那幾點已經夠夠的了。
楚皇帝最終想給西樑一個面子,不說理由直接退婚。所以將楚子晏急召進宮就是要問他意下如何?當然也只是問問,讓楚子晏心裡好受些。楚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要這樣的王妃。
楚子晏面聖時,言行十分得體,說一切都聽父皇安排,一切以楚國榮耀爲先,父皇怎麼決定,子晏就怎麼接受。他還能猜不出來父皇是無論如何都要退了這親事的?
這場聯姻的結局,西樑過那邊自然只能灰頭土臉的結束。
最後樑昭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在回程投河自盡,至今連個屍體都沒找到。
樑啓懷是繼續回國,但面臨的結局具體無從知曉,但……還能好嗎?
楚子晏這一招完全是持續性傷害,讓受創的人傷口絕對難以癒合。
趙明月一點也不介懷,她這人心眼不壞,而且還能算挺好,但也不是好到能給人欺負的地步,自己人也就罷了,這些滿腹陰暗對她狠下殺手的,四個字,死不足惜。
即便楚子晏不在晏王府,但管家對明月也是好得不得了。府上的人都知道是明月用九色蓮換了殿下的命,讓殿下免受病痛之苦。管家周全沒想到當年他領進府裡的小叫花子,是殿下的天命福曌,想不疼他都難。
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好菜。
最後一道管家親自端了上來:“明月,殿下吩咐說,你想吃福來樓的大肘子,我特意請福來樓的大廚爲你做的,嚐嚐看是否還是當年的味道。”
趙明月一看盤子裡的大肘子,頓時哭笑不得。
“管家有心了,謝謝!”
其實是晏王殿下,您是真有心呢,還是故意損我呢?她就是在路上提到了大肘子圓場他還真就給她弄來。
不過,這福來樓的大肘子,是真好吃。
只是楚子晏一回來就被召去面聖,到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明月問:“管家,都這麼晚了,殿下怎麼還沒回來?”
“陛下爲了安撫晏王,特意讓大司命尋了幾個命格好的官家小姐,此時晏王妃沒法選,就先給晏王挑選側妃。”
啥?
明月口中的大肘子肉差點沒噴出去。
這下可算明白了,楚子晏身邊沒個女人就不行是吧?這準王妃剛出事了,又先湊數來個側妃?
可以呀,楚子晏身體好了,棒棒的了是吧?
明月無限怨念在晏王府轉了一圈,三年過去,這大宅總體沒什麼改變,不過擺設多少都發生了改變,與以往已有些不同。
書院倒還是老樣子。
她依舊住在這兒。
管家差人換上了新的褥子,室內的炭火燒得通紅,金屋就能感受到一股暖氣。室內還安放上一盞夜光珠很是亮堂。
下人擡着熱水進來給她沐浴。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此刻脫衣服時才又想起這一身都是鬼面所賜。
明月很少穿黑色的衣服,這一身黑白乾淨對比,倒也顯得簡約利落,好看。
她對衣服不挑,討厭僅僅是因爲衣服的主子!
只是衣服能脫掉,但身上的痕跡、觸覺卻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消磨掉。
當熱水漫過她嬌嫩的身子,淹沒她細膩的胸前,明月忍不住微微抽了一口氣。
心臟像驟然被咬住一般……
銀色的面具埋在她身前,面具的冰涼,與他嘴脣的灼熱潮兩種極端在她身上侵蝕,他一點也不溫柔,甚至到現在明月仍舊能清晰地記得那種陌生的疼痛。
原本以爲已經忘卻,如今被熱水覆蓋又重新隱隱作痛起來。
視覺還在,觸覺也還在,他抓過握過按過壓過的每一個力道都還在……
這種晦澀的記憶如同苔蘚,在她陰暗記憶的角落裡生長起來,見不得光,卻在幽綠的長着。
她討厭他,也討厭自己把這些記得那麼清晰,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感覺,她沉下身子將自己淹沒在水中。
她好像也沒什麼資格埋怨楚子晏去見別的女子吧?
該死的鬼面,等她變強,她一定抽他無數個耳光!!
夜漸濃,楚子晏還是沒有回來,估計今晚是不回來了吧?明月翻了個身,努力睡下。
管家有些意外,見主子這麼晚還從宮裡趕回來:“殿下今晚不是留宿康寧苑?”
楚子晏不答,反問:“明月呢?”
“應該已經睡下。”
楚子晏脫斗篷的手一頓,也是,都這個時辰也應該睡了。
下人端來了熱水伺候主子擦手。
楚子晏擦完將毛巾放回托盤之上:“你們不用跟着,都休息去吧。”
下人們退下,楚子晏往墊着軟墊的椅子坐下,管家奉上一杯參茶,跟個老媽子笑容可掬問:“殿下,今日選側妃的事情可還順利?”
楚子晏喝着茶,本對管家的話不大在意,不過忽而想到了什麼看向管家:“明月也知道此事?”
“明月問起,老奴就如實跟他說了。”
楚子晏看着管家好一會兒,隨即將茶盞放下起身:“管家也早些休息。”
說完起身回靜安殿,卻並沒進靜安殿而是進了對門的書院。
書院院內燈籠亮着,室內的窗戶漆黑一片,看來趙明月是真的已經睡下。
楚子晏在她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不覺又笑了起來。
父皇留宿他推脫連夜趕回,回來第一句就問明月在何處,此刻還着急着來解釋側妃的事情……
呵,他似乎越發按耐不住了,到底在急着些什麼?
真像個毛頭小子。
楚子晏仰頭看着天上一輪玄月,又看了眼在牆頭走着貓步的小雪球,攻人先攻心,楚子晏切勿操之過急,他舉步離開書院進了對面的靜安殿。
一覺醒來,明月都有些忘了楚子晏昨天選側妃的事,她心裡有些篤定,楚子晏不是能輕易接受其他人的主兒,而且,楚子晏對她分明是不同的。
此時,卻聽見靜安殿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明月伸懶腰打哈欠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嘖,難道她又想錯了?這晏王昨天才選側妃,今天就有女人住進了靜安殿?
也太神速了點吧?
不能不能,楚子晏不是那樣的人。
趙明月筆直往對面的靜安殿走。
靜安殿院門敞開,站外頭就能見到楚子晏與一名紅衣女子坐在大廳。
女子長髮披垂,雙鬢髮絲編成數根小辮兒,齊整整的劉海落在眉毛上,額頭佩戴紅寶石護額,頭上的紅色頭巾隨長髮披在身後。身上穿的是繡着圖騰的服裝,看起來並不像中州人,甚至不像楚國人。
明月遠遠打量她時,她也側過身看過來。
深邃的眼眸光彩逼人,女子果然有種異域風情的美豔,趙明月看了也覺得眼前一亮,大步走了過去。
那女子見明月大步來,轉頭問:“子晏哥哥,他是誰?”
楚子晏目光從明月進門時就落在她身上,低聲道:“我朋友,趙明月。”
趙明月給他請了一個安,然後往座位旁坐下,也問:“殿下,這位美麗的姑娘又是何人?也給明月介紹介紹。”
楚子晏表情清淡:“我一位摯友的胞妹,樓煙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