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身上的戒備並沒放下,面無表情接過雲瑤手上的魂牒。
雲瑤溫婉解釋:“爲了方便您在人界也能使用,這個魂牒裡的是匹馬妖,名喚飛馳,外貌與普通馬匹相差不多,速度卻快許多,其用法與人類使用法魂器大同小異,只不過這個魂器是身外物,需要用主人鮮血喚醒。”
也就是說,把一個交通工具縮小在這小小的碟片裡,使用之時再將它叫出來。
這確實很方便,明月悄悄呼吸之後對雲瑤說:“多謝。”
“小主人無須客氣,這是雲瑤分內之事。”
“那我先走了。”
“主人不用魂牒?”
明月眉頭一緊:“我……不會騎馬。”
回頭一定要練習騎馬!
雲瑤微微一笑:“飛馳是一輛馬車,小主人放心使用。”
原來他們還這麼貼心啊,還給她準備了一輛馬車,明月再道謝,滴血激活魂牒,血液隱沒於通牒當中,通牒發出一陣紅光之後,趙明月召喚一聲“飛馳”。
一聲烈馬嘶鳴的聲音響起,接着在視線的前方出現一匹黑色的駿馬。
駿馬體型高大,非常彪悍好看,與人類普通的馬匹相比,這馬的馬鬃、眼睛、四蹄有熒光綠色。不過這光芒很快就消失,變得跟普通馬的外表相似。
馬匹身後還拖着一輛馬車,馬車內部設施一應俱全。
雲瑤說:“魂牒中的妖也比普通的馬更通人性,一旦成功召喚便會忠於自己的主人,主人改日若想騎術,也可召喚飛馳。”
“多謝。”
除了道謝也沒其他,明月登上馬車。
飛馳果然很有靈性,而且妖馬識途,明月說了一聲金陵晏王府,他變飛馳起來,速度快得像消失在黑暗之中。即便很快,但馬車內依平穩。
九曲城與人類互通有無,人類給他們販人類的各種商品,他們也會給人類一些黃泉界的製品。
魂牒就是其中一樣。
但能使用魂牒的人畢竟不多,魂器種在人體之中都有可能反噬主人,何況只是在魂牒當中的妖?所以要駕馭這樣的魂牒,人類必須擁有抗衡它的能力,才能讓他們被馴服。
大概十來分鐘就進入金陵城,飛馳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此時它看起來只如同普通的馬車。到了晏王府附近,明月將飛馳收入魂牒之中疾步朝王府跑。
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明月往路邊讓開了一些回頭看,確實楚子晏的馬車。
蒙律坐在馬車前駕車,車速平緩前進,經過她身邊蒙律只是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目不斜視望着前方。
蒙律這傢伙……該不是因爲她失**了所以對她這麼冷漠吧?趙明月不爽地雙手環胸,這時才發現自己依舊穿着方纔的女裝。那這麼暗的光線之下,蒙律看不出是她那就很正常。
只是都這麼晚了,他們這是剛從妙音坊回來?
這馬車回來的方向估計是那樣沒錯了,趙明月揉了揉額頭,她在瞎操心什麼?
鬼面那些花言巧語不過就是爲了報復她,又不是真的喜歡她。那又怎麼會因爲她說喜歡楚子晏不喜歡他而生氣?
既然他決定讓她借九曲城的名義進入黃泉界,以後必然還會差遣她,又怎麼會因爲這點小事真就把楚子晏給怎麼了對吧?
關心則亂,這就是寫照啊。
明月折身離開晏王府回了夜十那,家裡人大概都睡了,院子裡靜悄悄,明月鑽入自己房間,將身上的女裝換下。
這時候才發現衣領上有血跡,可脖子一點都不疼,摸了摸也沒有傷口,她走到鏡子前看了看。
脖子、臉跟耳朵都有血。
猛然記起鬼面用幾乎勒斷她的手勁抱她啃咬她,這血必然是她咬他舌頭那一口留下的……
早知道當時就該咬斷那**的舌頭!
目光落在自己的嘴脣上,鬼面的強吻很霸道,此刻雙脣依舊微微紅腫,麻木得有點疼的感覺再次鮮明起來,她狠狠閉眼,衝出屋子打了一盆冷水將嘴脣跟臉都洗幾遍,想把鬼面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清洗掉。
只是,記憶卻無法用水洗掉。
兩日之後的清晨,睡眠更差的明月感覺纔剛閉上眼睛,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拍門聲將她吵醒。
門外的叫喚持續傳來:“明月,趙明月快起來。”
蒙律?
明月立刻起身掀開被子下**,門纔打開蒙律已經衝進來對她說:“明月,晏王不好了,你趕緊跟我回去看看。”
“你說什麼?”明月心一抽,第一個反應難道是鬼面找上門來了?心頓時都提到了嗓子眼,“是因爲鬼面嗎?”
“什麼鬼面?不是,昨晚殿下去妙音坊給瓊枝姑娘捧場,跟段侍郎發生了一些不快,喝了一些酒,早上我還以爲殿下只是要多睡一會兒,可到了晌午也沒起,後來就怎麼也叫不醒。”
“白羽怎麼說?”
“白羽跟大司命都診斷過,身體沒有損傷可就是醒不過來!”蒙律說着已經從**頭拿了她的衣服塞給她,然後拖着她就往外跑。
站在院子裡的夜十把蒙律叫住:“蒙律,發生什麼了這麼火急火燎的?”
蒙律沒回答,繼續拖着明月走。
傅若水與季澤希也從屋裡走出來,傅若水問:“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我去看看。”夜十疾步追了上去,在馬車跑起來他跳上了車,蒙律見他也沒拒絕,抽打馬車疾馳回王府。
夜十進了馬車,趙明月正在穿衣服,他繞道一旁坐下來說道:“楚子晏出事了?”
明月點頭,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想,覺得自己真的忽略了什麼:“楚子晏最近就很嗜睡,我當時只以爲是因爲醉酒鬧的……”
或是故意避開她才總是呆在房間裡。
可現在居然是一睡不醒。
明月心裡有些懊悔,她應該早發現的,可之前就想着他冷落她,沒想過他身體有什麼不適。
夜十彎腰將她的腿擡起來,脫掉靴子在撩開褲腳看她腳上的替命鎖:“也難怪吳虛檢查不出來,你這替命鎖沒什麼反應。”
“所以不大可能是被邪祟侵蝕……”她其實也曾那麼想過,畢竟楚子晏的體質太過特殊,可檢查過替命鎖沒有變化她也就疏忽了這些。
愛情真的會衝昏頭腦。
“蒙律,你剛纔說晏王與段侍郎發生衝突是什麼?”
“呃……”蒙律有些爲難,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不能再瞞着明月,“最近殿下總說頭疼,還嗜睡,但還是經常去妙音坊給瓊枝捧場。”
“昨日去妙音坊時,殿下碰見瓊枝跟段宏抱在一起大怒,段宏爲請罪便與殿下喝了一些酒,今日見殿下昏迷不醒,我們還懷疑是段宏在酒裡動了手腳!”
“我們去妙音坊緝拿段宏,就看到段宏爲了維護瓊枝推倒了前去找她的侍郎夫人,結果侍郎夫人小產了。”
“什麼……”
前幾天她還看見柳如煙因爲懷孕那麼高興,今天孩子就沒了?而且還是段宏失手造成的?
“那段宏現在怎樣?”
“並沒發現殿下有中毒的跡象,段侍郎家又發生這樣的事,也就只是監視着,讓他在家中看護侍郎夫人。”
明月陷入沉思。
蒙律看着她說:“倒是明月你,都多久沒回王府了?你心裡還有沒殿下?”
明月之前都是覺得自己委屈,當日可是楚子晏冷落的她,現在被蒙律這麼說,她頓時覺得好像……她又犯錯誤了。
夜十嘲笑:“你們晏王府的人可真搞笑,沒出事的時候把人趕出來,出事了是不是想把責任往人身上推啊?”
蒙律頓時窘迫:“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明月,我們這些做屬下的怎麼還能跟主子計較?殿下只是讓你不經允許不進靜安殿,可沒讓你不進晏王府,你,你不該這麼負氣走掉。”
那她走掉的這些天也沒見楚子晏來找她,當日在妙音坊她轉身離去,他也沒挽留,可這些令她難過的事情在楚子晏的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明月沒說話。
夜十再道:“你們是屬下明月可不是,她沒有義務連晏王的安危都擔當下來。”
“……”蒙律又語結,梗着脖子好一會兒,“可是,福曌也有擔當主子安危的責任。”
“她都以命擔當了還想讓她怎樣?”
“……”蒙律粗着脖子回答不上來,因爲這是事實。
明月輕聲說:“夜十,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先去看楚子晏到底怎麼了。”
“人善被人欺……”夜十沒好氣說了這句,也沒再繼續挖苦。
楚子晏躺在**上呼吸平穩,脈象也平穩,而且沒有鬼脈衍生。
趙明月問白羽:“殿下最近總是嗜睡,說頭疼,沒檢查出他有哪兒不舒服?”
“開過一些藥,可沒什麼效果,殿下說不想你的話頭並不會疼,就是這幾日頭疼的情況很嚴重。”
白羽話裡有淡淡地嘲諷。
原來那天他說頭疼的話是真的,她還以爲他是對她不耐煩才那麼說?
不想她頭就不會疼,可最近他頭疼得很嚴重……意思就是最近他想她?
唉,人家說得對,喜歡一個人就是不管他怎麼惹你生氣,你總會輕易就原諒。
“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殿下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