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的壽命很長,有的能活幾百年有的能活幾千年,身爲王者或許壽命更長,但並非不死之身。
蛇王莽拓的人身已經到了垂老的年紀,一頭花白的頭髮,鬆弛的皮囊,看上去已經是老態龍鍾的模樣。
但那皮囊之下,卻藏着一雙銳利的眼睛,看着被送入他寢宮的春禮。
寒冬過去大地回春百花綻放,這個季節,是該享用一下齡女子的滋味。
春禮上送來的美人是勾蛇家族的明姬,他倒是見過那個孩子一次,當時她還是個稚嫩的小娃娃,如今這躺在他臥房內一張只能容一人大小的花**上躺着的,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女子躺在花叢中,玲瓏有致的身體只有一張薄紗覆蓋。
老蛇王蒼老的手隔着薄紗輕撫女子的身體,隨即在女子的手腕、腳踝爬出了幾條褐色的蛇,蛇纏繞着將她的手腳固定在了花**上。
“雖然你沒有你姐姐長得那麼驚豔動人,不過,我喜歡稚嫩的身體,因爲這樣的心臟更年輕,更美味。”
**上的人在被送入蛇王的寢室之內,已經被灌下藥,以至於不能對蛇王做出任何反抗。
老蛇王走到花**頭看到面紗下的容貌時,下垂的眼皮猛然瞪開,露出兩雙發亮的眼睛。
“你居然是勾滅不是明姬?”
服下藥的勾滅此刻虛軟無力,雙眼無神已經認命:“勾蛇家已經向你獻了春禮,不許再動明姬。”
老蛇王意外之餘大笑起來:“哼哼哼,沒想到今年還是意外的收穫呢,比起明姬雖然年輕,但天生髮育不全,如果是你勾滅的話,估計我得回春多少年呢。”
老蛇王貪婪地看着勾滅。
如果不是勾滅在蛇族的地位,不是因爲她是勾蛇家的嫡女,他早就想要把她抓緊宮裡來。
“我喜歡強壯的心臟,喜歡熱血澎湃的心臟,越是跳動得快的心臟對我來說越滋補,勾滅丫頭,整個蛇族我最想吃的就是你的心臟……”
勾滅看着貪婪醜陋的蛇王,嘴角忽而揚起自嘲的笑意。
或許這就是報應。
趙明月說得對,蛇王的春禮已經開始有兩百六十年,而她發現蛇王吃年輕女子的內丹已經有一百七十六年,但她一直假裝不知道,直到莽拓的手終於伸向了勾滅家族。
如今被綁在春禮臺上她想了很多,趙明月說得對,她跟蛇王沒有區別,助紂爲虐者,冷眼旁觀者,其實都是罪大惡極。
什麼時候她變成了這樣?
即便看着同族死去也完全沒有感覺,若這次不是因爲明姬,她依舊繼續裝聾作啞,讓這個老蛇王繼續禍害同類。
其實這次,她還是裝聾作啞的……
趙明月問她,是否繼續執迷不悟?
她很憎惡那樣直戳她心臟深處的趙明月,不想對她脫鞋,她不過是一個人類,是當年殺死她父母的人類陰陽師的同類,她寧死也絕對不會向她屈服。
她不想再輸給誰,只想用自己的辦法就活明姬,這樣死了也無所謂了,反正她永遠成爲不了爺爺口中的強者,她一直都那麼失敗。
“呵呵……”勾滅忽而笑了,她已經將明姬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死對她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老蛇王如同粗糙如同樹皮一樣的手摸着她的胸口:“我們蛇族最英勇的女戰士,心臟怎麼能跳得如此要死不活,就算不害怕你也該憤怒的對吧?我可是要吃了你心臟的呢。”
數百年來不曾失手,老蛇王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有自信,他確信服了藥物的人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哪怕對方是蛇族最強的戰士勾滅。
勾滅對死亡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走到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做出了任人宰割的模樣。
莽拓搖了搖頭:“我要的是跳動得瘋狂的心臟,你這樣了無生機可是會影響到效果的,而且味道個差很多……既然不能讓你覺得畏懼與興奮,那麼我就然給你憤怒吧。”
憤怒?
對他這個冥頑不靈的老東西?
算了吧。
莽拓卻邪惡的笑了幾聲:“你可還記得你雙親是怎麼死的?”
當然記得,那些該死的陰陽師……她有生之年卻沒能將他們斬盡殺絕,連爺爺讓她殺的趙明月她也沒能殺掉。
“你一定以爲是陰陽師乾的吧?其實也是陰陽師,不過……卻是爲蛇族效力的陰陽師。”
“你說什麼!?”
“噢,好孩子這樣很好,心臟跳得我都聽得見!”
“你再說一遍?”勾滅幾乎從**上坐起來,方纔了無生氣的眼睛充滿了震驚,她還沒能去相信蛇王說的話。
蛇王嗯了一聲,繼續說道:“你的父親是最早提出新政的人,說我的政策不再適合新的時代,他要推翻舊制度,那麼……我就只能把他給除了。”
當年父親是蛇族最有威望的族長,受全族人的愛戴。就連妖王也很喜歡父親,她也因此從小就認識了妖王灼華。
只是蛇王現在說,父親是被他殺死的?
勾滅的心臟都要爆炸,這樣的心跳讓莽拓十分滿意,他繼續邪惡地說着:“你的祖父其實也知道的,只是他是舊制度最忠誠的維護者,所以她可以爲了國家大義滅親,你有個很偉大的祖父,我們的勾巒族長,哈哈哈哈……”
“你這該死的老東西!”勾滅想動,可身上的毒讓她力不從心,眼睛紅得快滴出血來。
莽拓興奮極了,彷彿都能想象到等會兒這心臟有多好吃,他的手按在那急速跳動的心口,蒼老的面容發出猙獰的笑:“我們勾巒大人當年能不顧自己孩子的死活,又怎麼會對義子下不去手呢?”
“爲了維護這個伴隨他成長的制度,爲了他所謂的忠心,爲了除掉再次提出新政的人類趙明月,他可以殺了鼠王還用明姬來刺激你,爲的就是讓你殺掉趙明月,可惜啊……你還是不夠強。”
“我要殺了你,啊——”
勾滅發出絕望的叫聲。
莽拓卻拿起了一把鋒利的刀片:“這個心臟將會是我吃過最美味的,勾滅大人,多謝款待。”
勾滅從未有過如此的悔恨。
這麼多年,她所堅持與守護的都是一個錯誤!
蒼天啊,請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可是,來不及了吧?
趙明月!你不是說過,我應該找你幫忙的嗎?我現在求你幫幫我別讓我死!
絕望到了盡頭。
刀片刺破她的心口。
一道符篆飛來打斷了蛇王的舉動,蛇王被迫對了幾步,金色的符篆光芒照耀了勾滅將要破滅的希望,一個高瘦的侍衛已經跨入室內擋在了她的身前。
他將身上侍衛的衣服扯下來,覆蓋在勾滅的嬌軀之上。
勾滅的眼前出現了一身素白的衣衫,這瘦削挺拔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趙明月。
第一次覺得一個人能點亮她的生命。
放佛又回到了當初眼睜睜看着父母被殺,自己無能爲力,回到家卻被祖父將所有責任都放在了她不夠強的原因,從此之後她像被關在黑暗裡生存。
只是今日這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好像是對當時那個懵懂的她伸出了手。
即便她只是個人類。
但今日卻站在了她面前,用她不夠強大的身影,擋住了這個禍害了蛇族千百年的統治者。
勾滅低聲道:“你……怎麼會來?”
明月無奈道:“我等不到你,就只能找過來了。”她真沒想到勾滅會如此倔強,做出有點愚蠢但寧死不屈的決定。
勾滅忽而覺得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明月餘光看向她:“明姬很擔心你。”
“你這個人類居然敢來送死?!”莽拓大怒,“那就不用我再特意去找你了!來人啊!”
“來人!”
沒人進來。
外頭傳來的廝殺的聲音。
明月道:“你的人估計不大夠用。”
“不可能,九曲城難道還對北冥出兵?”
“那倒不用,只是託你這暴君的福,北冥想要對你出兵的人不少,正好與我們順路就過來了。”
“你……”蛇王還真沒見過趙明月本人,本來也不大在意,不過就是鬼王看上的女人,然後送幾個城池給她,直到後來她提出蛇族要廢舊制新,他纔開始關注這個人類。
而且,這還是聽勾巒所說,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否則也不至於讓勾巒用明姬當春禮送到蛇宮給他。
他一直不相信,一個人類女子還能在冥界攪弄風雲,可這個人今日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以爲這樣就能奈何得了我?”
“是的。”明月明確回答。
“就憑你?!”
“對,就憑我是個陰陽師,今日必然將你醜陋的面目公諸於世,還無數冤死亡靈一個公道!”
“那就試試看你又沒這個能耐!”一個如此年輕的陰陽師,也敢挑釁他這數千年的蛇王?
蛇王雖然已經到了垂暮之年,但力量卻不容小覷,尤其是他數百年來一直用鮮嫩的心臟來維繫他的身體與力量,所以這條蛇殺傷力巨大無比。
趙明月並沒有佔到優勢。
空音雪殺了進來幫忙。
明月只道:“先將勾滅帶出去,一點要確保她的安全。”
不僅是因爲想要救勾滅,而是勾滅是知道蛇王秘密的人,她在真相就能公諸於世。
蛇王也知道其中厲害,悔不當初自己將事情告訴了勾滅,若是讓她出去,一切事情都會變得複雜起來,勾滅必須死!只是趙明月阻撓了他的行動,讓蛇王狂性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