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裡真的沒有怦然心動,他的心如同一口枯井,他自己都望不到低。
只是某一天這個孩子的出現,他忽而聽到心裡那口枯井有水冒出來,而且越積越多,幽幽暗暗的井口終於偶爾能倒映幾顆星星,有月光與陽光偶爾照耀。
最特別的是,似乎經常看到井口冒出一張臉倒映在他的井水中,如同明月。
楚子晏有個念頭,把小小的她抱入懷中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會怦然心動嗎?
會牽腸掛肚嗎?
不會吧……
要不,試試看。
於是伸過手想要攏她入懷,可又忍不住咳嗽起來,終於敗給了這具身體,他放棄了這樣的嘗試,翻身仰躺。
一張臥榻之上,他平靜仰臥,她趴在他身邊酣眠。
如此也就夠了。
再多就過了。
秋日下午,暖陽斜照。
明月午睡的時間並不長,一個小時後人就醒了,醒來發現自己跟楚子晏同蓋一**被子睡着愣了愣,再看那人好不容易睡得安穩,她微微一笑,輕手輕腳掀開被子爬出去,再把被子邊緣給他壓實了,動作放輕下**。
走到廂房門口,大大伸了一個懶腰,精神爽朗。
園中有蘭花菖蒲開得芬芳,一隻小松鼠從她面前竄了出去。
這小松鼠送給楚子晏逗定然有趣,趙明月追着松鼠越過連着外宅與內宅的垂花門, 這個園中的花草更是繁茂。
一心追松鼠的名譽橫穿藤架之下,臉上被一絲東西給刮過,高矮正好劃過她的嘴脣,起初還沒注意,但總覺得臉上有東西,摸了又見不着什麼。
這經常有人出入的庭院怎麼會有蜘蛛網?
松鼠要跑了。
趙明月在掌心寫了一個定字朝着那小東西一打。
即將從牆頭翻出去的小松鼠立起身子挺在了半空,像被點了穴。
明月沾沾自喜,倒不是因爲抓住了松鼠,而是她的靈通,在上次打了夜十一掌之後,被刺激了一下居然又恢復了不少,松鼠這級別的動物她能定住了。
別看這戰利品小,但松鼠動作多快知道嗎?
趙明月從牆上把小松鼠抱了下來,走回頭時耳朵裡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聲音似乎是從屋裡傳來的,她豎起耳朵聽了一下,臉一僵嘴角抽搐。
這青天白日,居然有人在嗯嗯啊啊。
出於一絲好奇與邪惡,趙明月故意走近了幾步,聽着室內人的****之聲。
這不聽還好,一聽真是意料之外。
那誰……白天那個還略微羞澀的宋雲彩的聲音居然如此露骨大膽。
“慕白不要停,快,用力……”
“不夠,我要你快些啊啊……”
屋裡的動靜很大。
李慕白除了失控般的叫喚“雲彩,雲彩”這兩個字,其餘的時間都如同野獸低咆,儒雅書生脫了衣服也能瞬間變野獸啊。
可這聲音真的不大……讓人覺得他們在幹一件讓彼此舒服的事情。
明月搖了搖頭,在宋雲彩一聲聲“慕白,我讓你舒服了嗎?還要嗎,呵呵呵呵,我要與你致死**”的銀鈴般媚笑之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地離開了。
人不可貌相啊,果然房中自有真性情。
回到外宅的東廂房院內,楚子晏也已經起身,還梳洗過換上了一件淺白寬敞的衣裳,長長的黑髮鬆鬆扎着髮尾,他站在花園中,一葉秋蝶落在了他的肩膀。
楚子晏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對於那隻蝴蝶的親暱表現冷淡。聽到明月腳上的鈴鐺聲才擡起視線,看到明月嘴角捲起一絲笑容,柔聲問:
“去哪兒了?睡醒就瞧不見你。”
“我……”都看了他那麼長的時間,有時候還特別討厭他,但還是被他的美色窒息了一下。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想到剛纔自己做賊偷聽人家夫妻行房的事情來,心裡莫名一陣虛軟,臉就紅了。
轉念一想,她爲什麼要心虛啊?她心不虛!於是咳了咳,走了過來把松鼠遞給他,深沉說道:“嗯,看到一隻小松鼠,猜你喜歡,吶,送給你。”
頓時又覺得自己別不要臉極了,爲了掩飾自己做的虧心事,就跟一個**絲給女神送玫瑰花似,痞賤痞賤的。
楚子晏眼神一暖迎了上來,憑藉身高優勢低頭看她:“明月是特意抓來送給我的?”
他眼睛有時候特別暗,如同死灰一般。但有時候很清澈,比如這一刻。看着還挺受用,明月下巴一擡,理所當然道:“反正你喜歡小貓小狗,就想這小東西你應該也會喜歡。”
“明月送的,我都喜歡。”他從她手上接過了小松鼠。
小**絲趙明月連忙對九皇子殿下說道:“小心,它很皮,別被它撓了。”
“好。”他乖順應了一聲,聲音暖如春風。
小松鼠被他抱在手裡,他另一隻手輕輕順着松鼠的毛髮抹了幾下,隨後就鬆開了小松鼠。
明月還擔心松鼠會跑掉,但那小松鼠精靈的擡頭,圓溜溜的眼睛眨動幾下,身子刺溜一下沿着楚子晏的手臂就爬了上去,隨後停留在了他的肩頭。
楚子晏偏頭看小松鼠一眼:“這松鼠真聽話。”
“你是怎麼做到的?爲什麼這些小東西到了你身上,都會變得這麼聽話?”
“你卻不。”他隨口就說了一聲。
明月沒計較,理所當然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小東西。”說完接收到他一記深望,她立刻補了一句,“別反問我難道是東西。”
“不如讓我試試?”
“試什麼?”
“讓我摸摸你。”
“噗……”明月瞬間歧義。
楚子晏卻朝她慢慢伸出手。
明月下意識要後退,都那麼大個人,被人順毛多不好意思。
心裡那麼想,身體卻沒動。
她還就不信,她會跟那些阿貓阿狗阿松鼠一樣,被他摸摸就能馴服。
這點驕傲,她還是有的,於是大方把自己腦袋伸過去,小娘就是把腦袋借你摸個夠,我還是原來的我。
但他的手卻沒有摸她的腦袋,而是輕輕覆在了她的臉上。
很涼的體溫讓明月詫異擡起頭,楚子晏另一隻手也捧過來。
雙手捧着她小巧又帶着點嬰兒肥的臉蛋,靜靜地望着她。
春風拂面,不,秋風拂面,趙明月居然有些沉醉,也不知道是他望入了她的心湖,還是她看見了一片難以移開視線的美景,具體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就是覺得如夢如幻,如癡如迷……
人像站在滿地的鮮花中,滿天的星空裡。
有一瞬間迷失了……
楚子晏忽而又咳起來,悶悶的,似乎已經忍了許久。
明月猛然回過神雙手放在他腰間兩側,將他送出一臂之長,自己也後退了一步,看着他笑眯眯地說:“說了沒用的吧?”
“所以,咳咳咳,我才說你是不聽話的小東西。”
她上前順順他的背:“都咳成這樣,就不能服軟一回……”
楚子晏微微喘息,擡手摸摸她的頭髮:“別人是不會,但對明月我總是服軟的。”
然後他放開了她,從肩上將小松鼠接到了手裡,抱着小松鼠面朝眼前的天空,走了幾步,呼吸之間似乎是在嘆氣。
明月看着那背影,心裡暗忖,你那也叫對我服軟?簡直就是軟硬兼施纔對,兩人發生爭執的時候他什麼時候讓過她?
這話說錯了,不是沒有讓過而是她根本就沒資格跟他發生爭執。
楚子晏身體微微彎下去,又開始咳嗽,似乎是從下午就突然有些嚴重了,明月上前將他扶回了房間。
剛午睡起來的人現在又得重新回到**上。
白羽在給他診斷。明月站在一旁。那隻小松鼠立在**內的一角眼睛提溜,模樣倒也乖巧。
直到楚子晏喝了藥準備躺下,李慕白與宋雲彩才趕了過來。
李慕白擔憂詢問:“公子可還好?”
白羽淡淡看了他一眼,原本只是想隨意瞟,但看到他之後目光卻停留在了他的臉上一會兒,不過最後也沒說什麼將碗遞給了一旁的明月。
楚子晏說道:“我身體一向如此,慕白應該見慣不怪。”
李慕白有些懊悔:“也是慕白貪心求殿下走了這趟遠門。”
楚子晏:“我倒覺得不枉此行,以後還想多走走看看。”
宋雲彩眼中有了一些水汽,極爲感激地說道:“公子厚愛,我與慕白銘記於心。”
可能是因爲方纔自己偷聽了人家夫妻行房,明月覺得還挺不得勁兒,李慕白此時溫文爾雅,宋雲彩現在也是委婉乖巧,可明月耳中總是非常邪惡地想起當時聽到了的****之聲。
此刻的宋雲彩面色更是紅潤水嫩,神態隱約還有一絲嬌媚之氣。
李慕白倒是看不出什麼,一臉擔憂楚子晏的身體。
楚子晏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白羽拿起藥箱轉身走了出去,明月對李慕白說:“先生不必過於自責與擔心,先出去吧。”
宋雲彩也拉上李慕白的手:“慕白……”
李慕白似是被驚醒一般下意識地從宋雲彩手中收回自己的手。宋雲彩也被他嚇到了,愣了一好一會兒擔憂道 :“慕白你沒事吧?”
李慕白才恍然說道:“沒事。”
“別太擔心,公子必然會吉人天相,我們先出去讓公子休息一會兒。”
李慕白說了一聲:“公子好生歇息。”
宋雲彩挽着李慕白出去,明月也順道跟着走出去。
楚子晏卻開口說:“明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