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屋裡也經常有他洗澡的水聲,但明月都不覺得聲音會那麼清晰地傳到自己耳朵當中,今天她居然特別注意起來。
嘩啦嘩啦的水聲或輕或重都在耳旁,明月腦海之中立刻就浮現了一些畫面,如玉的身軀……
呸!
她都往哪兒聯想了?
噢,那麼清晰也難怪,她在梨樹之上看過他脫衣泡澡的模樣,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所以印象深刻得隨便就能拉出一張高清的美人沐浴圖來。
越聽這水聲,越覺得心裡像被楚子晏的小爪兒又撓了似的,明月翻個身,用被子蓋住自己,好一會兒之後才沉沉睡了過去。
也許真的是因爲毒性,明月疲乏得一睡就睡到了半夜,而且還是聽到楚子晏在叫了好幾聲“明月”之後,才慢慢醒過來。
楚子晏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一聲幾乎就貼着她的耳朵,她猛然睜開偏過頭。
可**邊什麼都沒有,室內點着一盞燈,這是楚子晏屋內經常亮着的燈。
明月以爲是他有什麼需要在臥房叫她,還豎起耳朵聽了一聽。
聽了好久,才聽到他一聲咳嗽,接着又沒了下文。
原來又是做夢啊。
明月倒回了**上仰頭看着天花板,這一看讓她心裡咯噔一聲。
宋宅很乾淨,給楚子晏準備的這間房更是一塵不染,但這時候明月卻看到天花板之上有東西在動。
她的臥榻上方並沒有蚊帳,定眼一看,懸掛在天花板那幾個所謂動的小東西正迅速地往她**榻的方向降落。
蜘蛛!
趙明月下意識翻身下**。
這時候纔看到,在地板之上也有幾隻蜘蛛在爬動,而且還是紅色的。
有毒吧?
這麼一想,明月連忙喊道:“白羽蒙律!”
喊着人已經朝着臥房奔跑而去,看臥房之內還算乾淨,她搖晃了一下**上的楚子晏:“公子,公子!”
楚子晏慢慢睜開眼看着明月問:“怎麼了?”
“房裡有我有沒見的蜘蛛,我怕有毒,趕緊得出去!”
蒙律與白羽同時進入屋內,猛然要衝進來的蒙律在明月一句“小心蜘蛛”之前,已經被白羽拉住了,白羽說道:“是紅蜘蛛。”
蒙律擡頭看看了幾隻垂掛下來的小蜘蛛,大刀凌空一揮,刀氣揮斷了蛛絲人已經穿了過來。
他在楚子晏的**前仔細查看周圍是否有紅蜘蛛。
白羽點燃了手上的一味藥片,室內頓時充滿藥味,那些蜘蛛聞着氣味急速要逃散,但還沒來得及逃出去,就立即絞成一團死了。
白羽又在臥房角落裡放入了點燃的藥片,此時遠處傳來的慘叫的聲音,大概是宋宅其他的地方也有人被蜘蛛入侵了。
更遠的地方傳來的狗叫聲,稀稀落落整個村子都被驚醒。
白羽走到**前說道:“看樣子,紅蜘蛛襲擊了谷陽村。”
楚子晏坐在**上,身上還披着明月給他披上的外袍,白色的衣衫寬鬆勾勒出他瘦削的肩膀,厚重的黑髮落在身前身後。
“白羽去看看慕白。”
“好。”
白羽臨走之前蒙律問了一聲:“這房間我們能呆多久?”
白羽回頭說道:“你們留在房內,在我回來之前別出去。”
說完就走了。
白羽出去大概大半個小時之後就回來,說道:“宋宅其他地方也出現了紅蜘蛛,李慕白與宋雲彩將宋宅的人都集中在了大廳,我給他們燃了薰香應該不會有事,幾個被咬傷的,宋雲彩也給他們服下他們府上的解藥。”
明月立刻說:“夜十還被關在偏院呢!”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明月看向楚子晏,他不出聲白羽跟蒙律自然不會動。明月看楚子晏沉默的側臉說:“人不放出來,但總得給他燃上藥片。”她光着腳丫走到白羽跟前,“白羽先生,請贈我一些藥。”
顯然他們不去,她就要自己過去。
蒙律看着主子又看看明月,這小傢伙膽子忒大了,主子如此陰沉的臉她還唱反調,正想制止明月。
楚子晏說道:“還勞煩白羽走一趟。”
白羽立刻轉身去了偏院。
蒙律心裡直打鼓,他也不喜歡夜十,但比起他主子似乎更不喜歡夜十,否則怎麼會知道毒不是夜十下的卻把他關在耳房裡?他這主子,雖然身體虛弱,但腦子可比誰都精明。
當日關了夜十之後,他問主子“要不要派人看守”?主子就說了一句“他不會跑”,結果那隨便一個孩子都能逃脫的地方,夜十果然就呆在裡頭不出來。蒙律是費勁了腦汁兒也不知道其中緣由。
但他能確定一點,主子就是不喜歡夜十,這會兒明月給夜十說情必然惹得主子更加不高興。蒙律給明月使眼色,讓她快跟主子認錯。
明月嘴角抽了抽,又走回楚子晏的面前訕笑兩聲:“公子……”
“去把鞋穿上,地板上涼。”
蒙律挑眉,站得筆直不吭聲了,虛驚一場,沒事啊。
趙明月要走過去拿鞋。
“等等。”地上都是捲縮的小蜘蛛,她那光着的白腳丫走過去,扎眼。“蒙律去把明月的鞋拿過來。”
“是。”蒙律被這麼提醒,也覺得明月這麼踩過去不好,萬一哪隻沒被藥死的又咬了她那小腳板子可就糟了。
蒙律走過去把明月的鞋給拿了過來,順便還從**上拿了明月的外套。
明月這時候也才察覺自己只穿一件白色單衣,好在這身體瘦弱****發育也不可觀,倒也看不出什麼。
她正要穿鞋,楚子晏低頭說了一句:“檢查了鞋子再穿。”
明月彎腰將鞋子倒了倒,果然從鞋子裡倒出一隻小紅蜘蛛來,雖然已經卷成一團似乎已經死了,但還是讓她一陣激靈,誰從鞋裡倒出毒蜘蛛都能冒一層冷汗。
她看向楚子晏。
這傢伙除了說話刻薄,心思卻細膩得很。
楚子晏看她看着他,說了一句:“看我做什麼,檢查仔細了。”
明月嘴角一彎,又檢查個仔細,確定沒有了之後才套上鞋襪,把外套也檢查了一遍才往身上穿。
方纔看到明月從鞋裡倒出一隻毒蜘蛛的蒙律,非常自覺地將楚子晏任何有可能被蜘蛛躲藏的地方都仔細檢查了一遍。
就連明月倒出的那隻毒蜘蛛,也踢出去踩死。
被踩死的蜘蛛在地上留下了紅色的血印。
白羽也回來了,帶來消息說:“屬下去外邊看了一道,不僅是宋宅,山腳的其他村民也哭天喊地,看來無一倖免。”
蒙律道:“奇怪,毒蜘蛛不是平息了好幾個月?怎麼突然這麼大批下山襲擊村落?我今天還特意去宋宅各個角落巡視了一番,並沒發現紅蜘蛛的蹤影,這行蹤着實古怪,難道咬了明月的那隻不過是個引子?”
蒙律推敲得挺有道理,不過最後一句話亮了,讓楚子晏與白羽同時看向了他。
他渾然不覺說道:“如果單單是襲擊宋宅或明月還能說是針對性,如此……”
說到這才大塊頭才驚覺室內三人都看着他,立刻住了嘴,問道:“主子,屬下又推測錯了嗎?”
白羽:“……”
楚子晏嘆了一口氣:“蒙律推測得很對。”
蒙律胸膛微微挺起,還想跟明月炫耀一下,不過明月看他的眼神不對。該不會,是嫉妒他被主子讚賞了吧?小樣兒,她纔剛來沒多久,他可是給主子立過不少功勞的老將了,不要那麼嫉妒他。
明月看白羽又看楚子晏。白羽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置身事外,楚子晏也是事不關己。明月算是明白了,看向蒙律:“所以說,其實你們都知道,我所中的是紅蜘蛛的毒?”
蒙律如同被醍醐灌頂,脖子僵硬地看向楚子晏。
糟糕,主子交代過,不能讓明月知道這件事。
蒙律一緊張,手心微微出汗,支吾了一陣,硬朗的五官眉頭擰成一團,說道:“呃,只是推測,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但夜十被關了起來,宋宅的人卻一如往常沒有異動。而且就你剛纔所言,顯然已經知道紅蜘蛛的危害……”
趙明月看向楚子晏:“公子,我這個受害人怎麼都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
楚子晏當然知道明月在質問他故意關押夜十的事,但他面不改色,淡淡說道: “既然明月這麼聰明,就不覺得此事有奇怪之處。”
他這是給自己臺階下?
楚子晏擡眼目光深幽看着她:“你身上沒有傷口,但偏巧是在跟夜十喝酒之後毒發。”
不是巧合嗎?
楚子晏:“在你被確定中了紅蜘蛛毒的第二個晚上,又被紅蜘蛛夜襲了?”
明月:“但被夜襲的可不單是我們。”
“就是呢,普通的毒蜘蛛居然會同一時間把谷陽村的所有住戶都襲擊了。”楚子晏淡淡反問了明月一句。
明月頓時也猛然醒神,對啊,這也太刻意了一些。
白羽又補充了一句:“所以,如果不是蜘蛛成精了,那就人成精了。”
蒙律驚愕:“蜘蛛精?”
明月這時候想了想,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大概知道我爲什麼中毒了。”
室內的人都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