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紅的霞光灑在清冷的墓園裡,給這個讓人心碎的地方增添了幾許哀傷,在墓園的最上面的一個角落裡,似乎隱隱看得見白色花瓣被染得紅紅的,透着晶瑩剔透的光芒。
此刻墓地已經沒有人了,只徒留了一世的寂靜。
霍霆琛站在墓地前面,墨黑的眸子溢滿了哀傷。
依舊絕美的容貌,依舊深邃的輪廓,冰冷的墨黑眼眸,然而卻沒有了往昔的倨傲,有的只是至深的悲傷。
常青樹葉子翠綠,夕陽紛紛落下……
一座華麗的墓地前,墓地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白色的玫瑰,想必是來祭拜他們的人放的,但刻在墓碑上的字跡卻清晰可見,還有一個人的燦爛的笑靨在冰冷的墓碑上宛如春花般燦爛。
他靠着冰冷的墓碑慢慢滑下,坐在墓碑旁邊。
緋紅的霞光閃耀在他的眼前閃爍跳躍。
他墨黑的眼珠上冰封住的寒冰,在此時瞬間碎裂碎裂開來,閃耀着悲痛欲絕的碎光,他輕輕閉上眼,將頭靠在墓碑上,喉頭壓抑地滾動了一下,用力地擠出埋藏在內心深處那個名字。
“素素……”
世界在此時變得冷冷清清……
霍霆琛緩緩擡起手,修長的手指觸摸到冰冷墓碑上鐫刻的幾個字,一片冰冷的寒意從指尖一直傳到她的心底,一片徹骨涼心的寒冷。
“素素……你是在怪我對不對……因爲怪我……所以纔會這樣懲罰我……纔會離開我……”
他身上鋪滿了凋落下來的花瓣,淡淡的暮光,彷彿化作了冷冽刺骨的光芒,而那些光芒仿若直直地要照進他的骨髓般,俊美的臉上流動着難以述說的哀傷。
他將頭抵着墓碑,陰影下,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只是恍惚看到,一滴又一滴的淚水輕輕地從他的眼角滑落,慢慢劃過他俊美堅毅的面頰,滴在晶瑩潔白的花瓣上……在他的眼前是一片無望而悽豔的黑暗,找不到一絲的光芒,哪怕是一點點……
似有清風從他的身邊吹過,潔白晶瑩的花瓣被吹得漫天飛舞。
好像過了很久,霍霆琛才緩緩地低下頭,輕柔地吻着冰冷的墓碑……
最殘忍的愛情,不是祈盼的地久天長,而是誰先死心,決絕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幾度猜疑,路過便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宿命。
霍霆琛從墓地出來,就看見濮陽辰和南宮澈在墓地外等着他,他微微苦笑。
“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祭拜殷素的,所以我和濮陽一直都在這裡等着你!”南宮澈看着如今這樣頹廢的霍霆琛微微苦笑,輕聲地說道。
霍霆琛沒有說話,只是緊抿着嘴,跟着他們一起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車內。
霍霆琛靜靜地靠在座位上,眼眸微合,低垂的長睫遮住了那雙漂亮的墨眸,陰暗的陰影裡,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與剛纔在墓地中的人完全是兩個人,此時的他已然恢復到了那個淡漠疏冷的霍二少,甚至比以前更冷。
“這下好了,我們還真成了難兄難弟了,都沒了老婆!”南宮澈笑了笑,他們四個過算了,要什麼老婆啊!
想了想,卻還是覺得,有些事,霍霆琛是該知曉的。
“霆琛,有些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可我還是覺得,應該要讓你知曉的!你還記得,素素和安妹妹他們在大
街上遇到小偷的事嗎?那是聞人蓮做的,她想要的是趁亂要素素的命,到後來,是聞人蓮用嫁給歐陽熙的這個條件來威脅方蘭說謊。後來你們一起掉入懸崖,我們一直以爲斷了素素手筋的人是曼切爾,但其實不是,那是聞人蓮做的,甚至是用催眠術篡改你的記憶!”
霍霆琛一聽,睫毛倏然揚起,墨眸帶着悲痛的顏色,他看着南宮澈,終是淡淡的笑了笑,脣角微揚,帶着凜冽的弧度,“我以爲她只是利用我受傷的時候,篡改了我的記憶,卻沒想過,竟然還揹着我做了這麼多!”
“你打算怎麼做?”濮陽辰淡淡的說道,那雙淡淡烏黑的眸卻帶着冰寒的光。
“看來,我是該找聞人蓮好好的談談了!”
“霆琛……”南宮澈有些詫異,可濮陽辰卻是一點兒都不詫異,彷彿早就知道了霍霆琛會如此做了。
“我欠了她一次,並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妄爲,她要找人償還,也該來找我霍霆琛纔對,可那和素素有什麼關係?她既然敢做這樣的事,就該承擔這樣做的後果!”
南宮澈擡眸看着霍霆琛那雙墨眸,他的脣角分明微微帶笑,明明他是在笑,可是那狹長眼角流出的波光卻讓他感覺到一絲冷冷的寒意。
每次霆琛出現這種眸光,就說明他是真的動了殺意。
看來這一次,聞人蓮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也踩到了霍霆琛的底線了。
而就在這時,此刻,一架飛機在他們的車頂上飛過,那片被霞光染紅的天際,轟隆隆的飛過一架飛機……劃開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像是分割線般……
飛機上。
“再睡會兒吧,還要等很久纔到巴黎!”
女子轉頭看着男子,微微一笑,“我不累!”卻在瞬間,眼眸黯然下去,“三哥,你說婉如她在天上會原諒我麼?”
“不會的,婉如她不會怪你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錯,都是意外!”男子細心替她掩毛毯,微微一笑,一如當初那樣讓人溫和。
“可是,警察說了,不是意外,是被人刻意剪斷了剎車線,纔會導致車子翻下山崖的!”女子的聲音帶着悲愴,似乎很內疚,“如果不是我,原本那上面……”
“素素,有些事已經發生了,我們沒有去選擇的餘地,我們不是早說好了,不去想嗎?放棄這裡所有的一切,去法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不是嗎?”
“嗯!”
男子將女子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肩上,脣角微微揚起,似帶着苦澀的味道。素素對不起,我瞞着你,讓霍霆琛以爲你死了,我想保護你不再受傷。
其實,說到底,這不過是我爲自己的自私找的藉口罷了。
我愛你,不想你再跟霍霆琛之間有任何關係,而且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不是麼?既然結束了,那麼便讓它永遠的結束吧。
殷素將一隻耳機塞進了耳朵裡,裡面傳出一陣柔和憂傷的歌聲。
那女聲低頭淺唱着哀傷落寞的旋律。
“一眼之念,一念執着
註定就此飛蛾撲火
明知是禍,爲何還不知所措
最好不見,最好不念
如此纔可不與你相戀
多一步的擦肩
就步步淪陷……”
遠處出現了一抹燦爛的霞光,火光肆意,殷素靜靜地看着
這一切,手卻更加的將南宮珩的手臂抱緊了,好似那是她賴以生存的東西一般。
“是時間的過錯
讓我們只能錯過
我多想念,你多遙遠
早知道是苦果
這一刻也不想逃脫
可惜這字眼太刺眼
兩個世界之後
只好情深緣淺……”
聽着這首哀傷落寞的歌曲,殷素的心底像是有某個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般。
她低頭看着屏幕上,她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愁,長長的睫毛無力垂下,反反覆覆念着:“情深緣淺,情深緣淺!”
燦爛的霞光將她的晶瑩剔透的臉龐照得通紅,同時也給人一種驚心的美,讓人止不住地一陣驚歎。
她斜斜地看着外面的雲朵,彷彿在火紅的緋雲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容顏,和他燦爛的笑臉。
只是淡漠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離去,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夜涼如水。
霍家的馬場完全亂了,原本訓練有素的用人因爲馬場上的狼藉與危險不得已遠遠地退開,沒有人敢靠近馬場半步。
一匹白色的駿馬在夜風中飛快地奔馳着,白色的馬背上已經有了細細的汗珠,它已經載着主人從傍晚跑到現在,呼嘯的馬聲讓整個霍家徹底地不平靜起來。
馬場的草地已經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緊繃的氣氛讓所有的用人都不敢隨意地發出聲音。
吳承國在一旁看着,更是着急死了,自從傍晚少爺從少夫人的墓地回來之後,就開始騎馬一直到現在,彷彿他已經陷入了一種瘋狂的境地了。
他本來是在照顧霍老爺子的,可是霍老爺子說,霍霆琛最近太不穩定,怕要出什麼亂子,所以要他來看着霍霆琛。
“吳管家,你得去阻止少爺啊,這樣下去,他的身體吃不消啊!”一個傭人在吳管家的耳邊說道。
“你能靠近少爺嗎?”
那個傭人頓時語塞。
的確,現在誰也不能靠近霍霆琛,就算不被那匹馬卷在腳底,也會被霍霆琛開除的,大家只能遠遠地站着,遠遠地看着,誰也不敢輕易上前去惹怒霍霆琛。
高高地騎在馬背上,體力已經開始透支,但是霍霆琛的眼眸卻如一望無際的夜空一樣漆黑,沒有半點光亮。
青綠色的銀杏樹在夜晚的氛圍中發出淡淡的光芒。
霍霆琛的目光深黯一片,手上的傷被他弄得傷了又傷。
聞人蓮竟然揹着他做了那麼多,那麼多對不起素素的事,而他竟然還一直護着她,爲了她,把自己和素素逼上了絕路,再也沒有辦法回頭的絕路。
聞人蓮,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這樣做?
霍霆琛坐在馬背上,一圈一圈地奔跑着,然而那雙墨色的眼眸黯然如夜,透着幽暗而絕望的光芒。
馬鞭忽然很用力地揮下——
白色的駿馬因爲忍受不了馬鞭抽打的疼痛,而自己亂竄,馬場旁的圓桌和休息椅全部被踢翻……
夜變得更加黑暗。
白馬的體力也已經到了極限,奔跑的步伐越來越慢。
驟然。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吳承國的耳邊響起:“吳伯,霆琛他的傷不是還沒有好嗎?他這又是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