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爲是誰在彈這麼好聽的曲子呢……”有人不敲門就開了門,毫不客氣地闖入霍小蝶的房間中 。
見妹妹來了,霍小蝶忙迎了上去:“小燕,你……還生姐姐的氣嗎?”
“算啦,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計較了!”霍小燕大度的一擺手,隨意在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看了眼宸王,哼道:“剛剛你還說要抓了人來向我賠罪呢,現在倒好,跑到這裡給人彈奏妙曲來了?敢情兒是騙我呢!哼……”
“君子一言,豈是騙你?只是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你自己不也說了,已經原諒小蝶姑娘了嗎?所以我們這般化干戈爲玉帛,有何不可?”許是忽悠女孩子忽悠得習慣了,所以面對霍小燕的指責,就想也沒想的說出這些忽悠之言來。豈能承認他剛剛說的爲其出頭,只是隨口哄騙而已?
說話間,門口兒有青雲山莊送飯奴婢的聲音響起:“幾位貴客,開飯了。”
“送進來吧,我們人多,勞煩姑娘多給我們布一些菜。”霍小蝶開門道。
青雲山莊待客的伙食很好,雖說及不上酒宴的級別,但是菜品的數量和規模,也足夠他們幾人小酌一番的了。
宸王推說有腳傷,幾人只是小飲怡情。五個人八道小菜兒,兩碗湯,高談闊論着,即便是在這青雲山莊裡的一處小客舍中,倒也如同在那名酒家裡暢飲暢談一般,極其痛快恣肆。
聽得楚千尋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若是我今晚便求娶小蝶,二師兄一定要以爲是我和父親還有陸伯伯商量好的,指不定怎樣吃心呢。父親對二師兄視如己出,爲保他常在正途,實在用心良苦。可我們今日此舉,卻等於把他給賣了……”
楚千尋說着,自己喝了一口悶酒,緊緊握住了霍小蝶的手,鄭重道:“但即便如此,我求娶小蝶的心意也是不會變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日後再向二師兄解釋、再向父親陪罪了。”
容菀汐笑道:“令尊是個極明事理的人,想來是不會怪罪楚師兄的。而至於二師兄那邊,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自小兒一起長大,兄弟情,自然是重於男女之情的,想必彆扭一陣子之後,自己就會想通了。”
宸王看了容菀汐一眼,心想你這麼睜着眼睛說瞎話、給人灌迷魂湯,真的仁義嗎?
但心底裡卻有些暗暗歡喜。看來這小女子對楚千尋也不怎麼樣麼,的確是他多慮了。
怎麼搞的?竟像是一個拈酸惹醋的小媳婦兒一樣。
“但願如此吧……”楚千尋嘆了一聲,看來是對自己這個二師兄沒什麼信心的。
但這是青雲山莊內部自己的事兒,容菀汐他們,也就只能客套一番而已,實在不能多說些什麼。而且楚千尋自己也說了,不管怎樣,都是會以求娶小蝶爲重的。所以他既然有此覺悟,自然也會承擔因此而來的一切麻煩。
幾人相談甚歡,及至午後,青雲山莊的奴婢們來收拾了飯桌,他們又在屋內閒聊了一會兒,這才各自回去休息。
只等着晚上的夜宴了。
容菀汐和宸王覺得,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但這“不眠”,實際上卻與他們兩人無關,他們只要高枕無憂等着結果就可以了。
誰都懂得先下手爲強這個道理,楚莊主是一定不會給明日的比鬥留下禍患的。
回到青柳院,容菀汐給宸王燒了水,讓他泡腳後換了藥膏。屋子裡未免又是一陣奇臭的味道。容菀汐還沒嫌棄呢,宸王自己卻嫌棄得不得了,一瘸一拐地出去了,說要去外面的葡萄架下坐着。
容菀汐看了看那個味兒源,便沒有和宸王一起去。
可宸王卻是不放過她,把她自牀上撈起,硬拖着到葡萄架下去坐着了。
漸漸睏意襲來,容菀汐看了宸王的腿一眼,覺得他的腿雖然硬梆梆的,但也總比躺在木頭上要好得多吧?剛要不客氣地借他的腿當枕頭睡一會兒,就聽有人喊道:“陳師弟……”
容菀汐和宸王相視一眼……來的人是,李奇雲。
“陳師弟”,李奇雲走近了,手裡提着一罈子好酒,和幾個紙包包裹着的下酒菜兒,“說了我這裡有好酒的,剛好午後閒來無事,豈能不來與陳師弟暢飲一番?”
“這……”宸王指了下自己的腳,道,“師兄盛情,小弟不勝歡喜,但小弟得雙腳皆傷了,現下是不能飲酒的……實在對不住師兄。”
“沒關係,師弟且小飲怡情,輕酌兩口吧,就當陪我聊聊天兒了!”李奇雲像是不知好歹的人一樣,宸王說了這番客套的推脫,李奇雲卻仍舊死皮賴臉的纏着。
李奇雲此時過來和他們湊近乎,可是剛好應了他們之前猜到的。既然如此,宸王也便不拒絕了。反正李奇雲的圖謀是一定不成的,就在他的麻煩上身之前,讓他自以爲自己得計謀穩步進行着,也無妨。
可容菀汐卻是很謹慎的,笑道:“屋後有一個小廚房,那裡有一些乾淨的碗碟,不如師兄把酒菜給我,我去用碟子給你們裝上,再燒些熱水,溫一溫這美酒,使其香更濃郁,如何?”
“好,有勞小師妹了。”李奇雲將手中的酒肉遞給了容菀汐。
容菀汐接了,卻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沒什麼意義。都知道李奇雲是不敢現在動手的,何必如此謹慎?明知道不會有危險,卻是連那麼一丁點兒的危機可能性都不放過。是不是對宸王有些太緊張了?
但好在她剛剛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就只是要幫他們熱一熱酒、裝一下小菜兒而已,沒有表露出太刻意的警惕來。
宸王和李奇雲閒聊着進了屋。李奇雲的戲還是很足的,完全是一個一心攀附得勢利嘴臉。試探着問道:“陳師弟家裡是做什麼生意的?看陳師弟如此言談舉止,可見家裡並不是那些普通的商賈,一定是世代相傳的、頗有底蘊的雅商吧?”
“小弟家裡是做絲綢生意的……呵呵,小弟慚愧,家裡做生意的本事,是半點兒也沒學到啊,淨學一些遊山玩水、喝酒耍女人的本事了。說起來,也是給家裡抹黑,家裡的事兒啊,不提也罷。倒是師兄如不介意,給我講一些江湖趣事兒的好。”宸王笑道。
李奇雲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所以現在表露出的這番嘴臉,也不過是裝出來的。李奇雲的目的,就只是表露出自己的貪財勢力之心而已,是並不在乎他的迴應的,所以宸王也就隨意迴應着。
容菀汐端了小菜兒上來,笑道:“酒水還要等一會兒才能溫好呢,你們先吃菜。”
“能娶到小師妹這樣既美麗又溫柔的娘子,陳師弟,好福氣啊!”
宸王笑笑,待到容菀汐出門兒了,才嘆了一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啊。要是依着我自己的意思,不娶妻,自在逍遙纔好呢!”
“哈哈……陳師弟果然是個自在逍遙之人啊,我與你當真是相見恨晚哪!”
都是一些沒什麼意義的閒談,好在宸王的耐心是很足的,如此應付着,倒也不覺得心煩。就當做沒事兒練嘴皮子了唄。而且李奇雲帶來得這些小菜兒,味道還真不錯。可見是青雲山莊的哪個私廚做的,和這幾日裡給他們送來的飯菜很不相同。
“陳師弟平時也隨着家裡做生意吧?家裡的生意必然是遍佈極廣的,不知道陳師弟都去過哪些地方?”李奇雲果然三句話不離這“家裡的生意”。
宸王道:“那些無聊的事兒,我才懶得去做呢。還不如趁着家裡人都去跑生意的時候,我自己在家裡飲美酒,玩兒美人更痛快一些!現在不管,以後我也不想管。我娘子是個聰明的,等到父親百年之後,就讓她來操持家裡的生意,我就只管數銀票,其不美哉?”
“哈哈……妙極,妙極啊……”李奇雲豎起大拇指來,一副溜鬚拍馬的嘴臉。
不多時,容菀汐送了熱好的酒進來,李奇雲招呼容菀汐一起坐下來吃一點兒。容菀汐好一番賢妻的模樣,看了宸王一眼,見宸王點頭許了,這才坐下,可是給足了宸王面子。
李奇雲笑道:“陳師弟啊,果然治家有方啊……哈哈……”
一番沒什麼意義的閒談,東拉西扯的,漸漸也是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容菀汐時不時地會爲宸王分擔一些,和李奇雲說上幾句,不讓宸王太過頭疼。可這李奇雲真是挺能豁得出去的,很捨得在他們這裡花時間,轉眼間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之間容菀汐提醒了他幾句,說是今日一些受邀的小門派的掌門弟子們都會過來,師兄不去招待一下嗎?李奇雲卻只是說道,沒關係,我已經交代給師弟們去打點了,有什麼情況,他們會過來稟報的,我們只管自在喝酒。
真是趕也趕不走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