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被她那撒嬌的小聲音小樣子給逗的,宸王忍不住噴笑了出來。
容菀汐擡頭,撅着小嘴兒,氣嘟嘟地看向宸王:“笑什麼笑?我說不走就不走!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走!還反了你了……”
“呵呵……”宸王已經被她逗得合不攏嘴兒,只能無奈地搖頭,妥協地笑着。眼裡,是滿滿的寵溺。
兩人正沉浸在他們自己的小天地中之時,忽聽得屋內響起一聲痛苦無比的悲呼……
兩人同時向那聲音所處之處看去,只見靖王捶胸頓足道:“你們真是太欺負人了!我還沒成家呢,你們就在我面前如此肆無忌憚!有你們這麼做人的嗎?”
“呃……”容菀汐有些愧疚。
“你可以不看。小書房裡有長塌,我建議你在躲遠一些,去那兒睡一覺。”宸王無情道。
容菀汐卻不能這麼對待靖王啊,畢竟靖王剛剛可幫了她呢。因而嘿嘿笑道:“四弟,我看你氣色不太好,可別太熬着了。剛好這會兒挺太平的,你還是去休息一下,身子要緊啊。”
靖王愣了一下,看到容菀汐用那一臉關切的神情,說出這樣驅趕的話來,一時,一肚子的抗議之言都憋了回去。只能仰天長嘆一聲兒,真的去小書房的小長塌上躺着去了。
總不能去門外站着啊!要是他大哥的探子發現他在門外,用暗箭把他殺了可怎麼辦?只能繼續躲在屋裡,就當做自己是聾子、是瞎子了。
宸王讚許地摸了下容菀汐的臉蛋兒,一臉自豪,那眼神兒簡直是在說,“不虧是本王的王妃,幹得漂亮!”
看到宸王好像已經收起了要將她趕走的意思,容菀汐傲嬌起來,別過頭去,不看他。
宸王搖搖頭,依舊是一臉寵溺的無奈笑容。沒法子啊,他這輩子是註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一點兒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因爲是獵場外行宮裡的屋子,匯賢居里有一些包紮用的東西,還有一些止血的藥粉。但宸王看到容菀汐頭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怕這些藥粉傷着了她的腦子,便沒給她用上。只是用藥酒擦拭了傷口……
容菀汐被藥酒弄很疼,但卻只是緊緊攥着身下的被子,不發一言。感覺到容菀汐身子的顫抖,宸王心疼道:“疼就喊出來,又沒旁人,我和老四都不會笑話你。”
“我纔不喊呢……”容菀汐的聲音都顫抖了,卻還是逞強道,“那是弱女子才幹的事兒,我又不是弱女子。”
宸王笑道:“你確定你沒哭喊過?那剛纔是什麼東西在叫喚哪?”
“……哼。”容菀汐說不過宸王,就只能用這麼一個字兒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雖然很怕容菀汐的傷口會疼,但長痛不如短痛,宸王還是很快給容菀汐處理好了傷口,細緻地包紮好。未免頭髮上的灰塵染到了傷口,還很細心地將她把頭髮上沾染的灰塵掃去了一些,剩下的,都是看不到的了。
容菀汐覺得渾身不舒服,動了動身子,道:“我現在不光是頭髮上,渾身都是塵土啊……爲了來找你我容易嗎?還要趕我走……太無情了……”
宸王嘆了一聲兒,一隻手溫柔地撫摩着容菀汐地脖頸,道:“生死未卜,你來做什麼……”
“我來和你一起贏啊……”容菀汐回頭笑道,“我們一定能贏。我可不想只是遠遠的聽到你勝利的消息,我想要和你一起,並肩迎接這勝利。”
宸王颳了下她的鼻子,輕輕將她按的額頭按回到枕頭上,笑道:“別亂動,等傷口再好一些。”
“哦。”容菀汐聽話的應了一聲兒。
宸王輕輕撫摸着容菀汐的脖頸,半晌嘆道:“何來勝利之說?兄弟相殺,從一開始的時候,便是兩方都輸了……”
容菀汐沒說什麼,只是摸到了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握住了。
忽然想到什麼,擡頭問道:“哎?秦穎月呢?”
“在母妃那裡”,宸王又將她的頭按下了,道,“所幸母妃的清涼殿也是在假山這邊,不然庸王事起之時,或許會用她作爲要挾。”
“如果庸王真的用秦穎月作爲要挾,你會束手就擒嗎?”容菀汐問道。
宸王頓了下,仔細想了想,方認真道:“不會。”
“爲什麼?你不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要是你不束手就擒,萬一庸王下手狠了,傷了她的性命,可怎麼辦?”容菀汐故意和宸王賭氣。
宸王卻是沒聽出來,只是認真道:“那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兒,該着他們夫妻間有此孽緣。但若真的如此,本王卻也脫不了干係,的確是本王害了她。本王只能揹負着一世罪孽,時常爲此事愧疚懺悔罷了。”
“何苦這麼折磨自己?束手就擒不就好了?反正你原也是能爲她豁出性命去的。”容菀汐繼續賭氣。其實自己也意識到了,她這不是賭氣,反而是在有意地激宸王。
宸王嘆道:“有你在,我怎可爲她豁出性命去?我捨不得扔下你啊……”
容菀汐把頭埋在枕頭裡,低低笑出聲兒來……
“你笑什麼?”宸王反而有些糊塗。
“沒……沒什麼……”容菀汐忙制住了笑容,心想這傢伙有時候,也是個木頭啊。
此時,宸王滿心都是對容菀汐的擔憂,哪裡能想得到容菀汐這些兒女情長的小算計?只是輕柔地撫摸着容菀汐地脖子,一臉擔憂地想着,該怎麼將她勸回去。
聽得宸王半晌不語,容菀汐像是得到了心靈感應一般,忽然擡頭看向他,道:“我警告你啊,你可別想再讓我回去。我一定要留在這裡陪你,和你一起回去。”
宸王看着她的眼睛,擔憂道:“菀汐,事有萬一……”
容菀汐起身,坐直了,將他的雙手都握在自己手心裡,鄭重道:“正是因爲事有萬一,我才更要留下來。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或者,我也可以讓你自己選擇。你是想要讓我陪你一起死在這兒,黃泉路上不分散呢,還是想讓我在府裡聽到噩耗之後,孤零零地緊着追你而去?反正你死了,我絕不會獨活,這是一定的。你向來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性子,你自己選擇。”
宸王看着容菀汐的眼睛,深深的……
他早該想到,以菀汐那剛烈的性子,若所愛之人死了,她自己斷不會獨活;他早該知道,菀汐已經愛上他了,且很深很深。可他自打這事起,他卻一直都在騙自己,讓自己以爲菀汐並沒有那麼愛他,讓自己以爲,他死了,菀汐就可以去找二哥。
現在看來,這想法兒多麼可笑呢?不止可笑,簡直可恨哪!
幸虧菀汐聰明,自己跑出來找他,如若不然,他豈不是要釀成大錯?此大錯,便是用幾個輪迴來贖罪,也贖不完。
菀汐,你如此待我,此生,我定不負你……
菀汐,我們都別再懷疑、別再躲閃。今生執卿之手,定不放開;我也知道,卿心似我心……
“菀汐……”宸王輕喚一聲兒,將容菀汐深深擁入懷中。
“菀汐……”
“菀汐……”
然而,深情至此,卻是除了一遍遍輕喚她的名字之外,再說不出任何話語來。
容菀汐亦是滿腔的柔情,但覺所有言語都涌入喉嚨裡,可就是說不出來……沒法子啊!靖王還在小書房呢!靖王可以閉着眼睛裝瞎子,可他畢竟不是聾子啊!這些話,畢竟都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私房話,當着別人的面兒說,即便是與宸王最親近的靖王,卻也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因而只是緊緊抱着他,將一切言語,都化在了這一無聲的擁抱裡。
真好,君心似我心……
“咚咚咚……”
“咚咚咚……”
正在兩人不顧靖王的感受深情相擁之時,牀榻上,又出現了一陣響動。
宸王和容菀汐忙分開了,容菀汐道:“應該是蒹葭他們過來了。”
“來找你的?不用說,你定然是揹着她逃出來的。”宸王笑道。
容菀汐嘿嘿一笑,並未否認,只是道:“有驚喜哦。”
宸王搖頭笑笑:“有什麼驚喜?怕是驚嚇吧……”
掀開被子,向牀下問道:“何人?”
“殿下,是我,蒹葭。”蒹葭道。
“還有我,程大志。”程大志的聲音傳來。
看到容菀汐那一臉得意含笑的樣子,宸王還真有些好奇,忙把暗門打開了,讓蒹葭和程大志進來。
蒹葭先上來,緊跟着上來的,卻不是程大志,而是傳來了程大志的聲音:“快點兒!”
因爲蒹葭正在從暗門裡往上拉一個人,程大志這聲音,正是催促這人的。
只見這人被罩着黑色的頭罩,用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蒹葭將這人拉上來,將他扔在地上,又去暗門裡接下一個……
如此,一共從暗門里拉出了十個人來,上至七旬老婦、下至垂髫孩童,中間還有女人、公子,好傢伙,這是去抄人的家了?
最後一個上來的,纔是程大志。
程大志上來後,又對下面道:“你們都上來吧,咱們不回去了,就留在蒙山幫殿下。”
“是。”底下有幾人應了一聲兒。
這六人身手利落,直接跳了上來。
頓時,這原本還算大的寢房內,就變得擁擠了。
“嚯!”靖王湊到寢房前來,看着坐着的、站着的地上的一屋子人,感嘆道:“三哥三嫂,你們這是大變活人呢?”
容菀汐笑道:“蒹葭、大志,這次你們可又立了大功,回頭兒一定讓殿下好好賞賜你們!”
這纔對靖王笑道:“你猜猜這些都是什麼人?”
但卻也不是真的用他猜,直接道:“這是黃、張、季、於,那四個聽從庸王謀反之人的家眷。有了他們的家眷在,我倒要看看,他們要怎麼動手。”
“嚯……三嫂……你這可真是……好謀略啊……”靖王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