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一喝就直接喝到九點,直到酒店開始清場。
男人們喝得不少,卻都是啤酒,不過是幾泡尿的事,因此都還算清醒。但是女生們喝的都是紅酒,後勁大,又過了這麼久,便開始喊頭暈,走路也晃晃悠悠的。
最後,還是白耀周自掏腰包叫了三輛車,讓男人們自己報地址,先後分別送走了蘇潤梔和龔盈袖、齊青昀和梅晚霞,這才坐上車,讓藍鳴夏靠着自己。
“再靠過來點……嗯,就這樣。怎麼喝這麼多?”
看了白耀週一眼,藍鳴夏知道他的潛臺詞是自己平時和她們不過泛泛之交,喝成這樣簡直犯不着,再說就是普通的聚會,又不是什麼特別需要應酬的場合。
“不喝多一點怎麼能聽到自己想聽的話,你說是吧?”
“你啊,小狐狸!好了,你靠着我睡會,我送你回家。”
“不嘛,我不想回家,要不去你那裡吧?居然說我是狐狸,你纔是妖精呢,哼。”
“誒,別擰別擰,啊好痛,我錯了我錯了……妖精只能是你,我最多算是個妖怪……不過不管你是什麼,我都喜歡。還是回家吧,我送你回去,要不然叔叔阿姨會擔心的。”
他倆是在藍鳴夏家吃的午飯,藍父藍母知道他倆晚上要參加公司同事組織的聚餐。若是藍鳴夏整夜不歸,他在老人那裡難免會留下個趁人之危的印象。
雖然她倆都有自己的小窩,也早就滾在一起很久了。
“嗯,聽你的,我先眯會兒。到了叫我啊,老公。”
這聲“老公”說的那麼自然,而且是醉酒狀態,這讓白耀周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也許,是該考慮結婚的事了。
他很喜歡藍鳴夏,時而嬌憨,時而精明,時而謹慎,時而馬大哈,總之像一個未知的世界等着他去探索。
相比於這輛車上的溫馨浪漫,另一輛車上,龔盈袖正在數落蘇潤梔,氣氛不是很好。
“平時說你還只不信,看見了嗎,差距出來了吧?”
“什麼差距?你在說什麼啊?我頭暈!”
龔盈袖:……
這就是差距,還非要自己說出來!
“很明顯,女生這邊我們都喝多了。退一萬步說,哪怕沒醉,到底是喝了酒。作爲男人,你是不是應該學學人家白耀周,先把車安排好?”
“我不也喝了幾瓶嘛,就沒多想。再說都是朋友,我們請他們吃飯,他們幫忙叫車,很公平啊,這有什麼?”
“你……哎,蘇潤梔啊蘇潤梔,你想想,今天這頓飯是我們請的,還那麼貴!按理說,車也應該是我們提前安排好。現在倒好,車是人家叫的,那我這頓飯豈不是白請了?”
越說越起勁,藉着酒勁,龔盈袖開始寧蘇潤梔的耳朵。力度之大,彷彿要將耳朵整個擰下來下酒才罷休。
蘇潤梔知道自己若是反抗,後果將會更嚴重,只好默默受着,疼的齜牙咧嘴的。
誰叫龔盈袖的父母都已經退休,退休金不低,天天在家不是研究美食就是外出旅行,要不然就是在小區附近打麻將,生活悠閒得很。
而自己的父母呢,一個還在繼續下地幹活種莊稼,一個因爲間歇性的精神分裂症長期服藥有點呆呆傻傻的。
他不是要吃軟飯,而是婚姻原本就是現實的。
若是娶了龔盈袖,岳父母的養老問題不用自己操心,兩老自己就能搞定,日後還能幫着帶娃;兩人攢上幾年工資就能在城裡按揭買房,真正當上城裡人。
龔盈袖脾氣是不好,非常強勢,可人長得不醜,也上進,更善於理財。要不是自己長得帥,估計她是看不上的。
罵了許久,越罵越難聽,都是男人,連司機都看不過去了。不知道爲什麼,他無端就想到了自己家的悍婦,於是決定出手解救一把。
至少剩下的,只希望這哥們自求多福。
“美女,你們是要去櫻花小區,對吧?”
“嗯,之前不是說過嗎?怎麼,去不了啊?”
“哦,不是不是,確認一下更放心。櫻花小區啊,那可是高檔小區,環境好,綠化更好,單單是裡面那些成片的櫻花就讓人羨慕。”
又被恭維了,龔盈袖這才放過蘇潤梔,開始和司機侃。
相比之下,齊青昀和梅晚霞這裡才最像熱戀之中的情侶。
“寶寶,是不是很難受?來,你靠着我,躺我懷裡。”
“嗯嗯,謝謝老公,我胃裡像在翻騰一樣。你說這紅酒咋這麼奇怪啊,喝的時候沒啥感覺,現在卻天旋地轉的……哎,我想吐,老公。”
“想吐啊,師傅,麻煩你停下車……”
結果,到路邊乾嘔了一陣,梅晚霞卻一點都沒吐出來。
“寶寶,你先忍着,到家就好了。實在難受,到時候摳出來就是了。”
“可我現在就好難受啊,以後我都不喝酒了。”
“是嗎?咱倆結婚也不喝?”
“不喝不喝!再說誰答應嫁給你了,哼!”
“你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不嘛不嘛,我要定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弄得司機整個人都不好了。
實在是太肉麻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不容易到了小區門口,卻沒有立即回去,齊青昀扶着梅晚霞到了藥店,硬要讓人家坐堂大夫給檢查一下。
聽說沒事,又買了點解酒的藥,這才準備扶着梅晚霞上樓。哪知,梅晚霞卻在他買藥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將藥放在兜裡揣好,齊青昀二話不說就蹲下,在服務員的幫助下將梅晚霞放在了自己背上,背起就走。羨慕的那值夜班的服務員滿眼星星,對着另一個服務員抱怨不已。
“你說人家的男友咋就這麼好?喝了點酒就嚇成那樣,估計皺下眉頭都會緊張。哎,好男人都讓別的女人搶走了,全剩下些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渣男,鳳凰男,媽寶男……”
哪知,那人卻是個已婚婦女,聞言笑了笑。
“傻丫頭!熱戀時誰不是這樣的?要看一個男人好不好,等結婚了才知道。只可惜,覆水難收,知道了也晚了。”
到家後,小心翼翼地放好梅晚霞,細心地幫她脫了外套,蓋好被子,又忙着燒開水。待到水溫合適,又衝了杯蜂蜜水,死活哄着梅晚霞起來喝水吃藥。
做完這些,這才小心翼翼地躺在梅晚霞旁邊。
第二對到家的是藍鳴夏和白耀周。
“你幹嘛呢,爲什麼站着不動?刷卡啊!”
“我在找鑰匙啊……誒,你別動!”
“白耀周,說你笨你還不信,你忘了可以人臉識別嗎?”
前幾天,兩人嫌進出都要掏鑰匙麻煩,便去物業那裡照相採集人像,可以通過人臉識別的方式進入。
“對哦,我倒是忘了這個。來,我們一起,看它能不能識別兩個人,嘿嘿。來,一二三……茄子!”
“幼稚。”
話是這麼說,但藍鳴夏還是靠了過去,兩人面貼面,很快,屏幕上便出現了兩張笑嘻嘻的臉。
毫無疑問,識別失敗。
“誒,寶貝,你不要笑啊,你看機器都認不出來了。”
“怪我啊?明明是你長得太醜,機器嚇得都失靈了。”
“好,我醜我醜,但還不是把你這麼漂亮的小仙女追到手了,是不是很厲害……好了,我不說了,我讓開,你來,我倒要看看行不行。”
白耀周的話剛說完,閘門一下子便開了。
“嗯,果然是仙女啊,連門禁系統都給面子!”
三個女生裡,藍鳴夏喝得最少,加上睡了這一路,此刻已經清醒不少,兩人一邊打鬧一邊上樓去了。
這個小區幾乎全是電梯戶型,所以兩人很快便到家了。
“爸,媽,我回來了,我要喝蜂蜜水。”
“回來了……小白也來了,快,快進來!誒,不用換鞋了。”
“是啊,你倆都喝酒了吧,快坐下休息,不用換。”
兩家人非常熟悉,關係也很要好,白耀週一點都不拘束,藍鳴夏更是毫無形象摔在沙發上,躺的張牙舞爪,對此,藍父見怪不怪。
聊了一會兒諸如最近的工作、未來的打算和今晚喝酒的都有誰這樣的話題,白耀周便起身告辭了。
臨走前,藍母往他手裡塞了一盒東西。
“這是我和你叔上次去大連玩買的,不多,拿回去嚐嚐。”
略微推辭了一番,鄭重道謝,白耀周拿着幹海蔘離開了。
“夏夏,夏夏,快起來,牀上睡去……哎,你看你,這樣像啥啊?也就人家小白不嫌棄你。”
“你是不是我親媽啊?怎麼什麼都幫着他?哼!”
齊青昀已經睡着,白耀周喝了未來丈母孃親自倒的蜂蜜水,還拿走一盒人蔘,和龔盈袖還在路上的蘇潤梔卻是正在挨數落,在裘母嘴裡簡直一文不值。
龔母姓裘,大名叫裘開符,在全國來說算得上是很少見的姓,但本市卻不少,是個潑辣外向、挑剔無比、斤斤計較的婦人,因此人緣非常一般,龔父也被管得很嚴,每個月的退休金一上卡就會被裘開符取走,存在自己的名下。
當然,還是有五百塊的零花錢任其“揮霍”的。
一來二去,龔家幾乎算得上獨來獨往,除了跟自家親戚來往走動,其餘幾乎沒有與之關係親近的朋友。
裘開符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抱怨指責女兒這麼晚了還不回家,請客就罷了還請那麼貴的不知道節約,龔慶慈卻坐在陽臺上玩電腦遊戲,彷彿沒有聽見裘開符的抱怨。
“哎,你說小蘇也真是的,咱們女兒不聽話,任性,他也不知道勸勸!這麼晚都不回來,別人看了會說閒話的。”
“你也知道盈袖任性,怎麼勸?放心吧,有小蘇在,不會有事的。興許是早就吃完了,趁着夜色去江邊走走。你不許打電話啊,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
“哎,你說盈袖咋就看上他了,小張不比他好?還有那個小陳,年紀輕輕就是科長了,房子車子也齊全。科研單位也就聽起來好聽,其實哪裡比得上公務員!”
在裘開符這裡,相親對象的排名大約是這樣的,公務員第一,事業編往後靠,工勤編直接不考慮。
“嗯,小陳我知道,條件是不錯,可小張是哪個?”
“就是她二姨介紹那個,在氣象局上班,逢年過節都會發購物卡和禮物,年薪……”
話還未出口,裘開符敏銳地捕捉到鑰匙進孔轉動的聲音。於是不再言語,立在進門處等人。
“喝酒了?你們兩個都喝了?”
裘開符的臉色很不好看,聲音尖銳,氣場很是嚇人。
“我說過多少次了,兩個人不能一起喝,怎麼都要有一個保持清醒,要不然出點事該怎麼辦?不過是辦公室同事聚會,又不是請領導,用得着這麼拼嗎?”
“小蘇你也是的,也該勸勸盈袖。你自己腸胃不好就不要喝,真把身體弄垮了,有你哭得時候。我和你爸都是規矩人,你們喝成這樣,回來這麼晚,人家鄰居怎麼看我們?”
巴拉巴拉一大堆牢騷,但指責的幾乎都是蘇潤梔。
“好了,媽,你煩不煩,我頭疼,我要喝蜂蜜水。”
“讓小蘇給你倒吧,哎,我要去睡了。要不是爲了等你們,我早就睡了,真是沒良心,回來一句好話都沒,還指望我給你倒水喝。”
“哎,你說養孩子是圖啥啊……”
“好了,媽,停停停!你去睡覺吧,我自己倒。”
聞言,裘開符沒有生氣,卻是轉身對蘇潤梔道。
“小蘇,已經很晚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