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獨擋一面_跳出來

接到李潤的電話,陳丹輝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從宋盼和李宇夏口中得知,這一案子已經在市裡擴散開了。至於是不是楊秀峰在背後推動,只要不忘省裡或輿論媒體上推,都不會有多大的關係。李潤得知情況,也就是很自然的。

在退下去之前,李潤在市裡的積威不小,爲人雖橫蠻,但在市裡也是有些人脈關係的,何況,現在他也不算是完全退下,在市政協裡,能夠說多少話不得而知,但下面的人自然會有人以爲可繼續走他的路子,是自己進步的最佳捷徑。關於田文學和利潤之間的關係,在市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給李潤通報過去使他得知田文學給抓的事就順理成章。

知道李潤會質問的,陳丹輝沒有打算就開口說話,當然也沒有必要解釋什麼。等李潤說到是不是有人針對他李潤才做出這樣的行動,陳丹輝知道李潤對整個案子還不瞭解,在市裡,真正知道這個案子的人又有幾個?

如今在市裡所傳的流言裡,更多地偏向是有人間李潤退下了後,要找他清算,從田文學身上着手,從而撕開口子。這種更帶政治意味的傳言,聽在李潤耳裡他自然無法忍受的,可陳丹輝也覺得這種傳言對於消弭血案的影響有有利的一面。對市裡說來,爲政治鬥爭而出現這種案子,就不足爲奇,人們傳言幾天也就會消散那種關注,但要是十四歲的女孩子給車輪反覆碾壓致死,那就不會再有人爲田文學而抱不平了,甚至市裡都會爲此而受到非議,會不會有人將這樣的事發到網絡上去,引發更大的惡劣影響,都是無法控制的。

等李潤在電話裡發來同脾氣,陳丹輝也不多說,只是要李潤到茶樓裡見面再說。李潤只覺得是有人要跟他清算,氣勢很旺地區間陳丹輝。對陳丹輝的工作方式,李潤一直就有些病垢,覺得他魄力有些不足,才使得黃國友等人在市裡有這樣大的勢力和話語權。如今,他到政協後,市政府那邊的攤子就再也無人站出來壓制黃國友了,會不會就是這樣黃國友發起了針對他李潤的事?也曾聽說過楊秀峰在這件事上有些可疑,但在李潤下意識裡,楊秀峰就醫過年輕又無根基的人,在市裡只有可能給黃國友當着槍來舞的,哪有可能是他站出來主事?再說,最關鍵的是他李潤和楊秀峰之間毫無瓜葛的。誰肯去主動惹一個退下去的人,而在市裡樹敵?

進到包間裡,南方市和其他市縣一樣,也都流行着領導在茶樓、包間、會所裡進行商談工作的習慣。李潤在這方面很有點接受能力,早就在市裡有着固定的一些點。和陳丹輝等人見面,所在的地方就高檔多了,市政府賓館設有一套專用的房間,但這次卻不宜在那裡,就在市裡另一家酒店裡。

陳丹輝還沒有到,但李宇夏先在這邊安排了的,見到李宇夏李潤當即就說,“書記還沒有到?”李宇夏說,“李老,書記處理一下工作就過來,宋盼在身邊催着呢。”

“到底怎麼回事?秘書長都沒有消息?”李潤說,對李宇夏之前不會太在意,但退下來後,李宇夏對自己再尊重,李潤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了,對李宇夏也就不再像之前直接叫名字或小李,而是叫秘書長。

李宇夏對這一案子所知不多,雖說之後陳丹輝也將整個案子的情況對他做了介紹,但知道案子的情況還是由書記自己來說會有更好的效果,當下也就不接這話題。李潤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詳情,說,“我看市裡就是有人想搞事,他媽的,敢針對老子也不看看他有多少能耐。不說我還在市裡,就算回鄉下去,難道就是他們想咬一口就能夠咬到的?有多硬的嘴?”

李潤在市裡自然有底氣說這個話的,此時說的很有感覺,臉上有種要擇人而噬的情緒。李宇夏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在心裡,對田文學在溪回縣所作的事,他是相信能夠做得出來的。可這種事又怎麼說纔好?對田文學的瞭解,他聽到的更多一些,作爲市委的大管家,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但也不能就跟領導直接彙報的。

兩人在包間裡說話,李潤就沒有一句好聽的,陳丹輝故意落在後面,只怕是要讓李潤現在李宇夏面前將那股激憤之氣先泄露出來。李宇夏在他的位子上,什麼也都經受過了,對李潤的種種表現也都理解。給李潤倒茶喝上,李潤突然想到了楊秀峰,說,“秘書長,你說說看省裡將這樣一個年輕人塞進南方市來,真是爲了將市裡的經濟建設工作搞起來?他有多少能耐,我可不信他們所說的在柳市那邊如何如何,那些宣傳上的東西,都是省裡樹立起來的,誰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李老,這個可不好說。就在前不久,據說省裡的兩個大公司就到經開區走了一圈,說是來考察的。前幾天,莫春暉等人到省裡走一遭,回來後說是經開區的條件還無法達到對方的要求,要市裡追加經費進行準備,如今正忙着呢。”李宇夏說,對經開區那邊的事,拿出來說說,也能夠轉移李潤的注意力,讓他少受些罪,自然樂意說這樣的話題。

“經開區裡之前龍向前每年不都是申請了不少的經費,也不知道龍向前往自己腰包裡揣多少,每年在經開區裡報銷的票據就有十幾萬吧。如今,換一個人來,還不就是這樣子,只是,這個年輕人才到南方市來,不作出些樣子來,又哪有龍向前那般臉皮厚?什麼叫大公司,不過是皮包公司罷了,一個公司的所有都裝在皮包裡,呆在身邊就可到處招搖撞騙了。這樣的公司見得多,到我們經開區裡的,就怕連這種皮包公司都不是啊。”李潤言下之意,就是指楊秀峰在故意請人來表演這一齣戲。

“不過,經開區的莫春暉、市政府的丁啓明等人幹勁很足,很有種幹一番大事業的勁頭呢。”李宇夏說。

“莫春暉就是一個窩囊蛋,丁啓明我就更瞭解了,他有什麼見識?在市府辦裡那一間工作能夠做的爽利?秘書長,你知道我終於的人,對於有一點才幹的人都會好好地培養的,丁啓明在市府辦裡工作這些年裡,當真是沒有一點出彩的地方。沒有將他請走,就算是對他最大的包容了。他如今跳出來瞎鬧,那經開區就更麻煩。秘書長,我這裡有個建議你轉告丹輝書記,經開區不能由着他們胡鬧,這樣胡鬧只能給市裡造成損失,難道市裡在經開區這個問題上教訓還不多?每年用這麼多錢投進去,就是爲了維護住這點臉面?不但不值,還給那些人創造了機會。”

“李老見地深刻,我一定跟書記轉達您這話。”

“丹輝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該做斷決的時候,猶豫了啊。”李潤感概着說。“還是老領導在南方市這裡工作時,我見到老領導那種斷決魄力,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陳丹輝進來了,李潤果然是氣消了不少,但也還是看着陳丹輝,想要知道怎麼回事就有人在背後弄他的手腳。宋盼沒有跟過來,這種事情自然不讓他參合的。有李宇夏這個秘書長在,李宇夏也就當一回秘書,給陳丹輝泡了茶端過來。

“書記,他們就這樣急?文學現在還沒有音訊?”李潤忍不住了,見陳丹輝坐下來喝茶,卻不急於將案子說出來。

“李老,”陳丹輝和李潤在年紀上相差十多歲,之前就在稱呼上這樣尊重着李潤的,“案子的材料在騰雲手裡,具體的情況,宇夏你就跟李老細緻說一說吧。”陳丹輝自然不想費這些口舌,有李宇夏在就讓他來說自己才更好做安撫李潤的工作。

李宇夏就將案子的事情慢慢地說出來,如今案子的核心之處,就是田文學在溪回縣裡將十四歲的滕雪強幹過,準備再次殆盡縣城裡幹淫的路上滕雪跳車受傷後,田文學用車將滕雪反覆碾壓致死。至於其他的事情,其他的罪證,材料裡雖說也有,卻不是最爲主要的。強幹殺人,手段兇殘就是田文學最核心的罪狀。

李宇夏還沒有說完,李潤就人不住打岔,高聲地說,“這完全是假的,完全是對方故意栽贓陷害。”李潤說着虎地站起來,手大幅度地在揮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田文學這個人,跟在我身邊十多年,我是反覆對他進行考驗過的。不論是工作能力,還是人品修養,在市裡雖說不上楷模,但絕對不會差,更不是窮兇極惡的人。”

喘了口氣後,李潤繼續說,“他們也太拙劣了,黃國友就是這樣子來對付我嗎?”

“李老,這件事和國友市長沒有什麼關係。”陳丹輝說。知道李潤肯定將思維還固定在之前的那種情緒裡,以爲黃國友要藉機收拾他這個肉中刺。沒有退下去之前,李潤在市裡在市政府裡,就是黃國友等人一直無法抑制無計可施的人。

“和黃國友沒有關係?”李潤之前也沒有多問,此時聽到陳丹輝這樣說,就很是驚訝,看着陳丹輝也看着李宇夏。陳丹輝點了點頭,說,“我和黃國友都是在很突然的情況下,知道這一案子。案子是楊秀峰從溪回縣回到市裡後對市裡進行彙報的,彙報之前,他們就對田文學採取了行動。等我們知道後,紀委那邊聯繫洪峰,就找不到人。目前,市裡都在加緊找洪峰和田文學等人,但不知道他們藏在哪裡。”

“這麼說來,真和黃國友沒有關係?市紀委裡的那個洪峰有這樣膽子大?不對,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黃國友的可能性不能說沒有,他是什麼樣的人,誰不知道?”李潤還是不相信和黃國友等人無關。沒有人精心策劃,這樣的事不可能做出來的。

“李老,黃國友要出什麼招,但不會用這種手段,您說是不是?”陳丹輝說,有些話自然不能說的,只能點到爲止。李宇夏見李潤坐下來,有繼續介紹案情,說道理張爲和作爲一家的離開,說到滕會和佳慧從看守所裡給人帶走,李潤也就察覺到黃國友是不可能這樣做的。作爲到柳市去掛職,這樣的安排黃國友就無法做到。

“看來對方用心很毒啊,滕雪這個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個女孩子?”李潤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覺得自己這樣疑惑時很有道理,也是站得住腳的。李宇夏聽了後,將頭轉向一邊,不敢讓自己的臉對着李潤或陳丹輝。心裡的滋味唯有自己知道啊,可這時說什麼好?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爲好。

陳丹輝也沉默着,不接話,心裡想什麼誰也不知道,李潤見諒人不說話,自然是這兩人對人心的狠毒看不清所致,才容易給人栽贓,要不這樣,此時田文學也不會給人帶走下落不明。“就算折坳鎮真有這樣一個小孩子,就算小孩子死了,能說是田文學所做的?從材料上也能夠看出,那個叫滕雪的父母就有很大的責任。縱然材料上所說都有這樣的事情,其中的因果會是什麼樣的?那個叫滕會的副鎮長想要走縣委副書記的關係往上爬,其用心就不純,他老婆是不是自願的,甚至是設了局後,田文學不答應他們的不正當要求,之後那些人氣急敗壞?利慾薰心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我們的幹部隊伍裡,就有極少數的人,不說舍下老婆,舍下女兒也是做的出來的。田文學是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拒不肯妥協,他們才做出更惡毒的事情?”李潤覺得自己的分析很到位,也符合邏輯推設,“這個話我不僅在這裡會這樣說,見到省裡的領導,我也敢這樣說。”

李潤覺得田文學他說很瞭解的,陳丹輝也覺得田文學就算性子有些變化了,但也不會真壞到霸人妻女,兇殘殺人的地步。但要說滕會一家設局,從而葬送了女兒賴在田文學身上,這種可能性會不會有?人心難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見無法說服李潤,但也將案情說給他得知了,接下來要怎麼辦,一時找不到洪峰,陳丹輝覺得自己直接面對楊秀峰,也未必就有利於解決這一對立的局面。可讓誰居中說項才能讓事情緩解下來,想必,有楊秀峰的話後洪峰也就會將田文學交出來。之後要怎麼樣做,那市委這邊就佔了主動權。

分析市裡的情況,目前最適合出面的人也就有市政法委書記林挺。林挺一直都是站在陳丹輝這邊的人,但平時往來不多,也不將事情做在表面上。這個案子也不單純是紀委能夠辦下來的,既然是兇殺案,政法系統也就得跟進偵破纔對。陳丹輝心裡在盤算着,要怎麼樣跟林挺說這事,林挺在立場上是站在市委這邊,但很多具體的事情他往往都選擇迴避,可不比李潤、李宇夏和組織部長周滔等人那麼親近而交心。

“丹輝書記,案子是不是楊秀峰這個人策劃的,你給我一句實話。他們這樣往死裡整田文學,田文學就這樣值得他們動手?目標不是在你身上,就是在我這裡。想在南方市裡立足,做出這種事來,我雖說不在位置上來,也要陪他好好玩玩,看他有幾斤幾兩。”見兩人問得直接,陳丹輝沒有說什麼,而李宇夏只是給兩位領導茶杯里加水。

李潤從酒店裡出來,想着田文學在對方手裡,對方不是很管用等人,其他人也就好辦。楊秀峰不過是一個常務副市長而已,在李潤嚴重不算什麼的。知道楊秀峰住在哪裡,直接到她房間前,卻見房間是關着的,當即擡起老腳在門上踹了兩下,聲音響着傳開,政府賓館裡的人也就過來看,見是李潤誰都不敢過來,唯有將賓館老闆請過來勸。老闆還沒有到,李潤得知楊秀峰不在裡面,也就扭頭離開。自己犯不着要找房間門來撒氣。

隨即就想,楊秀峰這時可去的地方多着,但卻要找到他爲止。要將田文學抽洪峰手裡弄出來,只有直接找楊秀峰纔對。陳丹輝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但卻不直接出面來做,李潤就心中有氣,但陳丹輝一直都是這般沒有魄力,這時也沒有必要說他什麼。

走進市政府裡,雖不知道楊秀峰在不在他的辦公室,自己就算在市政府裡好好鬧一鬧,也能夠威懾到他,讓他對田文學那邊有顧忌。接下來的工作就好做一些,他們想用田文學來立威,也不看看田文學是什麼人?見常務副市長的辦公室裡亮着燈,李潤衝到辦公室前,對着門踹去。

進入夜裡,市政府辦公大樓非常安靜,就算大白天的,這一天從中午起就異常地安靜了。大量裡的人們雖說還不是很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卻都敏銳地感覺到南方市的空氣裡已經有着不尋常的味道,一個個也都收斂了氣息,就怕因爲自己的不小心,而使得某種危難落在自己身上,受那不白之冤。

到了夜後,辦公大樓裡也不是沒有人在裡面加班工作,只是那些聲息都嚴格地控制了。楊秀峰在辦公室裡,在下午也就得到周葉的彙報,說是在市裡傳出來的對溪回縣的案子說法完全變了樣,自然能夠體會到發生在市裡和溪回縣等地方,牽涉到的一些人有什麼心態。

田文學已經給帶走,陳丹輝知道這一事實之後,肯定會讓人找他們的,但卻無法找到。在這種情況下,陳丹輝等人哪會繼續穩坐?肯定會有人要找到自己來面對面討要的,在辦公室裡繼續工作和等待,就是最好的選擇,也不會有任何口實落到對方手裡。

辦公室的門本來就沒有關牢,周葉在辦公室裡,也在收集着一些資料。這種時候,他要得到資料最好的辦法就是用qq來交談,對方就是自己一些隱秘的人脈,而交談和討論也都不會給人察覺。

正和鄭雨蘇在網上聊着,鄭雨蘇在整個市裡都有不少的消息來源,更由於她似乎沒有站在上面明顯的立場上,使得跟他通信息的人就更多一些。周葉要獲取信息,特別是和楊秀峰有關的信息,跟鄭雨蘇聯繫上最便利的。

正說到市裡的一些異常反應,鄭雨蘇要周葉自己也要多加註意,周葉安慰她說這些事情都有領導在扛着,哪輪得上他來出頭?話打出來還沒有發過去,這裡辦公室的門給踹開了。卻聽一聲響,隨即見一個身影偏着往裡撞,身影有些快,收不住就往裡跌倒。

卻是李潤見辦公室裡燈亮着,不管不顧地踹門,本想弄出些聲勢來,踹門時用力就大了些。不料門卻沒有關死,不受力,聲響不算大,但隨着門給踹得洞開後,李潤自己也就失去了重心。李潤個子不小,渾身都是緊巴巴的肉,自己也常常爲自己這一身肉而感到自傲。此時,失去了重心的他,免不了往裡跌撞而進,到辦公室裡還是沒有站穩,偏身倒在地上。

突然的情況使得周葉也有些緊張,虎地站起來,擔心有人衝擊進辦公室裡來要爲難領導。田文學在市裡是有一些狐朋狗黨的,這些人會不會什麼都不顧而直接衝過來。抓捕田文學的事情早就泄露出去了,如今田文學都沒有下落,這些人如果直接找過來,也是有可能的。等見到衝進來的也就一個人,看清了跌在地上的人是李潤之後,周葉就有些冷冷地看着他。

周葉辦公室不大,李潤幾乎就跌到他辦公桌邊了。跌倒之後,李潤最強烈的反應就是楊秀峰故意給他下套,那股激憤頓時就充滿的全身血管。這一激憤,反而第一不是要站起來,而是轉頭去看站在身邊的周葉。見周葉神情冷淡,沒有過來要拉他的意思,更是想破口罵出來。

“狗日的——”李潤平時也不是那種張口就污言穢語的人,只是今天似乎給逼急了,覺得自己處處給算計到,處處都受困。渾身之力無處發泄,這一句就罵得洪亮。周葉本來想站着看看就過來拉他,此時,見李潤罵人也就站着不動,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潤。李潤也沒有真摔着,平時肯鍛鍊,偶爾還會在籃球場上衝一衝,命中一兩個球,搏得大家都掌聲和誇讚,也表示自己當真未老,有如當年之廉頗。所以,跌倒了只是意外失去了對重心的控制,也是他之前先猛力踹門纔會這樣的。

李潤見周葉站下,冷冷地看着他,也就回過味來。如今,對方擺明了是要看自己笑話,哪會像其他人那樣見到了他都會盡量將姿態做出來?有了這樣的認知後,李潤也就將滿臉的怒容收起先忍住,周葉他雖說不熟但還是有些印象的,在一個秘書面前再怎麼樣表露。似乎都有些不能夠將自己的那種銳勇之氣表達到位的,要見到楊秀峰之後纔是有膽魄。

李潤準備爬起來,周葉見他不再罵人也作勢要過來拉他起來,但速度上卻控制着。此時就兩人,周葉要是不主動一些,外面的人知道了自然會說他不會做人,也會有愧自己領導的名聲。秘書的表現會直接對所跟隨的領導掛鉤的,秘書素質差,那就是領導沒眼力或者是教導不得力的結果。領導身邊的秘書,也就更要將自己的那種素養表現出來。

周葉才走兩步,見李潤就站起來了,說,“李市長好。”說着臉上那種笑也就變成了工作的姿態,是不是在笑李潤的跌跤,那就看李潤自己怎麼理解了。

“不會死。”李潤說一句,心中那種怒氣雖說不想灑在周葉身上,但卻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臉色的,當下惡聲惡氣地說,轉身就往楊秀峰辦公室裡衝去。之間辦公室對李潤說來非常地熟悉,他在裡面辦公好些年,纔不走這裡沒有幾個月,進到小間辦公室後,就很有感覺地往那大間轉去。只是,今天是來找人麻煩的。對於大間辦公室,他也知道,可從窗戶那邊看到走廊,所以,也就能夠從外面看到裡面是不是有燈光。只有將那厚厚的雙層窗簾都合上了,隔音和隔光效果都會非常好的。

周葉準備去敲門提醒自己老闆,但已經來不及了,李潤知道秘書的工作,此時也是和周葉在鬥着心眼。將走往大辦公室的路先搶注,周葉除非將自己擠開才能夠到前面去,而李潤有信心將周葉那不顯著的身材擠開。李潤直奔楊秀峰的辦公室,也就三五步的距離,周葉也就無計可施,只有跟在李潤身後。

到門前,李潤也就不再踹門,之前已經爲踹門跌了一跤,自然就擔心再中招的。擰開門,直接往裡衝。楊秀峰在自己辦公桌後,外面的聲音多少能夠聽出一些,心裡也就有了準備。見進來的人是李潤,而周葉就跟在後面,倒是心裡安穩。只要不是其他社會的人衝擊過來,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見李潤進來時有些氣勢,而周葉跟在後面有些惶然,當下也就不經意地一笑。在南方市裡,只要擋住李潤這一次的衝擊,今後還有誰敢在自己面前說什麼?自然而然地,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就會失去了勇氣的,甚至,包括陳丹輝和黃國友等市裡的核心領導,在面對自己的責問和直接對抗時,都會有退縮的意念的。

不過,這一關再怎麼難,都得捱過去。

這是自己的選擇,也是發生在溪回縣的案子讓自己不得已的選擇。在南方市要怎麼樣走好第二步,卻不是那麼容易進行抉擇的,那封舉報信,讓自己無法迴避。這樣也好,先碰一碰李潤,反正今後也不能迴避他。早面對說不定會更有利。

見楊秀峰不爲所動,很平靜地看着,但也看不清楊秀峰的臉,辦公室裡的燈光控制着,不算很亮。之前李潤就在猜想楊秀峰是不是在沙發上躺着在琢磨近來在市裡所發生的事,誰知道卻見他在辦公桌後坐着。是不是給嚇得不知道所措了?到此時,也不會顧及楊秀峰會有什麼想法,最好的結果是給自己嚇一嚇就退縮了,將田文學給放出來,至少不能給逼出一些不能說的話。

看到的情景和先前的預想有些不同,李潤也不多想,進來了就得質問對方,說,“怎麼回事,如今的市政府可以隨便抓人?還有沒有法紀觀念?”說話時咄咄逼人,似乎就佔足了理由。

楊秀峰很鎮定,對李潤衝過來都沒有放在眼裡,只是周葉跟在李潤身後很緊張,就怕李潤撒橫,真的要撲扭自家領導。到時三個人不是得扭打在一起?自己年輕手腳快,雖說本力沒有李潤大,但爆發力卻是要強,真要打起來,首先得保住領導不受傷,自己怎麼樣倒不會考慮的。

見楊秀峰沒有回答,李潤也感覺到對方那種冷冷地,高居於上的心態,但他也不管這些,又說,“市裡領導要都是像你這樣,這還有法紀可言?簡直是亂彈琴。你要是不知及時悔改,我今晚就到省裡去,問一問省裡領導,看看他們拍給我們的幹部是什麼樣子的,他們都還管不管。”

“好。”楊秀峰說,說來後就見李潤臉上有種茫然,這回應大出他的預料。楊秀峰在市裡想要立足,以田文學開刀立威,怎麼樣做省裡也都不會管這些閒事的,只要不鬧大就成,但要是下面有反彈,而自己又沒有壓制得住,省裡就會對這樣的領導有看法的,至少會減去一定的得分。新任的領導往往也都怕這些事,反而不如那些老油條,省裡對他們的印象基本定下來,就算出點什麼事,都不足爲怪了。可楊秀峰說了“好”,似乎巴不得他到省裡去說似的,這分明是在賭自己不敢,而不是他不怕。到省裡鬧,對於李潤說來也不是第一次,如今退下來後,也就更不用怕什麼了,省裡的領導也只會退讓不肯再和自己一般見識的。

“你當我不敢嗎?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答覆了我之後,我立即到省裡去。”李潤的聲音提得更高,就像這樣的氣勢更強,才能將楊秀峰壓住。

“周葉,請將辦公室的窗打開吧。”楊秀峰沒有理會李潤,而是要周葉打開了窗。窗打開後,李潤在辦公室裡說的話,就會傳出去。市政府裡如今有多少人在裡面,李潤的說話又會讓多少人聽到,其中的風險也是比較大的。周葉有些擔心,但聽出了領導的決然,也就轉身去開窗。“再給李市長倒杯茶。”

“好好好。”李潤見楊秀峰周葉做,就算出乎預料,也會將今晚的事給傳揚出去,但心裡也無所退縮,自己一個退下去的人還怕什麼?你一個立足未穩的新到常務副市長,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麼,呸,當真是三頭六臂?

李潤說着也就站下了,對方既然擺明了車馬,自己也得有應戰的風範,冷冷地虎視眈眈地看着楊秀峰。楊秀峰站起來,走出辦公桌後,往沙發處走。周葉也就將窗打開了,有風從外面的走廊和更遠處吹來,但卻沒有絲毫影響到辦公室裡的三個人的心態。

沒有等楊秀峰走到身邊,李潤轉身先大步走到沙發邊坐下,在這間辦公室裡,他似乎更應該的主人和主角。楊秀峰也到沙發上坐下,不作聲,看着李潤。李潤的臉上怒氣雖重,但卻有所控制,似乎在壓抑着,醞釀好更強烈地爆發出來。

周葉將茶端給兩人,還是先給了李潤,李潤也沒有看,虎虎地坐在那裡。放好茶杯,周葉退開卻沒有要走出辦公室去,而是站在一邊。擔心李潤激動起來突起發難,自己要是不保護好領導,縱然自家老闆道理上說勝出了,要是給李潤弄傷,那在市裡傳揚出去也是笑話了,而自己作爲秘書就更無臉見人的。

“好了,不用耽擱時間,我說到做到,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立即到省裡去,找領導問一問。什麼時候市政府能夠指派市紀委抓人,這是哪一條哪一款。”李潤說,看着楊秀峰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樣子。

“李潤主席,你到我辦公室來就是爲了問一問法紀的事?好。”楊秀峰說,語調控制着節奏。李潤如今退下去,但還是市裡政協的名譽副主席,楊秀峰稱他主席也就是他如今的職位。“我們就討論下法律問題吧。”

“你們憑什麼抓人?”李潤不管楊秀峰說什麼,對法律不法律的,這時不管用,他只是要將田文學給要出來,“今晚不說明白,不把人放了,絕不會答應。”李潤說着聲音也就提高了些,似乎忘記了辦公室的窗是開着的。

“什麼抓人?”楊秀峰說。

“你憑什麼抓田文學,選擇要裝傻嗎?就憑洪峰那個軟殼蛋,一輩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

“你是來爲田文學伸冤的,是不是?”

“是,我就是要爲田文學伸冤,你們憑什麼抓他,你說。”提到田文學,李潤覺得心裡的那氣就更甚了,膽氣和旺火也更足,聲音自然就更大。

“滾!你給我滾!”楊秀峰虎地站起來,聲音也突然提高,這聲音在市政府大樓裡肯定傳開了。周葉站在兩人不遠處,密切地注視着這邊的動靜,卻沒有想到楊秀峰會突然發飆起來,這可和平時裡對領導的感觀完全不他。周葉一激靈,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舒坦起來,整個人都沒有半點擔負牽掛,可他卻將注意力更加集中,就怕李潤髮難。

領導和李潤之間就隔着一張小茶几,這對李潤說來不算什麼障礙,而給激怒了的李潤可能會什麼都不顧的。周葉覺得自己有必要用身子擋住李潤的第一次撲擊,雖說接下來自己不能夠還擊,但纏着他死力地纏着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你、你憑什麼罵人?嗯——”李潤也站起來,“要我滾,你以爲你是誰啊。今天老子就是不走。”李潤雖橫,但也不是都沒有一點自己的思想,見楊秀峰出乎意料地發飆,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作爲底氣,纔會使得他這樣的。可這時不能夠走,也不能動粗,自己的目的是來救人的。

“我爲什麼罵人?你真不知道?”楊秀峰語氣沒有放下來,那種氣勢就像完全不是做作出來而是發自內心裡綻放出來一樣。“你跑到我這裡來爲田文學伸冤,那誰爲十四歲的女孩滕雪伸冤?我在折坳鎮,找了十幾個她的同學問,學生們都說學校里根本就沒有滕雪這個人存在,鎮上也沒有滕會一家人存在。還要怎麼樣,才能夠說明田文學在溪回縣裡爲非作歹、在縣裡坐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實?要不是你,要不是市裡極個別人對田文學的放縱,他會對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犯下這樣的大罪?滕雪的死,和你是分不開的,有你的一份罪過在其中。李副主席。”

“血口噴人,一派胡言。”李潤自然不傻,見楊秀峰說出這番話來,不但是對田文學,對他、對市裡的領導都一股腦地不管不顧地扯進這血案裡了,自然不肯就範的。“溪回縣折坳鎮是不是有滕會一家,是不是有滕雪這個人,我不知道。既然折坳鎮的學生都說沒有這樣一個人,那自然是沒有的了。是不是故意有人爲

了打擊報復,才費盡心機僞造這樣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出來?”

聽到楊秀峰的話,李潤自己心裡也沒有底,但面對着對手,他第一想法就是要將對方先擊敗,纔不去管對和錯。

“血口噴人,一派胡言。”李潤自然不傻,見楊秀峰說出這番話來,不但是對田文學,對他、對市裡的領導都一股腦地不管不顧地扯進這血案裡了,自然不肯承認的。“溪回縣折坳鎮是不是有滕會一家,是不是有滕雪這個人,我不知道。既然折坳鎮的學生都說沒有周葉一個人,那自然是沒有的了。是不是故意有人爲了打擊報復,才費盡心機僞造這樣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出來?”

見李潤這樣,楊秀峰心裡雖驚訝這些話居然能夠從他嘴裡吐出來,可也覺得理解。李潤要不是這種性子,平時也不會在市裡這般橫着爲人,田文學也就不會發展成這般狠毒的性格。當下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潤。李潤自以爲得意,以爲楊秀峰沒有話說,又說,“對摺坳鎮的那些人我不瞭解,也不急着下結論,但可以肯定,那個滕家本身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幹部,想提拔任用不走正途。至於那個滕雪是不是設想出來的?還是她父母逼她這樣,造成了女孩子自殺後賴在田文學頭上,以報復他把肯爲滕家提拔說話?”

見楊秀峰不說,李潤忍不住說,“你說,你是不是先入爲主,總以爲田文學就是壞人,就是以權逼人的?我對他是瞭解的,也敢說對他說負責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你是不是想通過對田文學打壓,來達到立威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副主席,之前我就說過了,田文學發展到今天這樣,已經泯滅了人性,你是有罪責的。這句話我說出來,可以當着你的面說,也可以跟市委領導們說,更可以當着南方市的羣衆說。是不是以爲我是污衊你?田文學在溪回縣、在折坳鎮、在市裡做過多少罪惡的事情,他會自己說出來的,也會有更多覺醒了的人們羣衆會將他對人民對社會犯下的罪惡,一一地控訴出來,他會有最有應得的。李副主席,你到時該要怎麼悔罪,怎麼要向南方市的人民交待,先想好吧。”

這時,楊秀峰聲音似乎已經平靜,只是看着李潤的眼還是那麼地冷。

“我悔罪?我一生坦蕩蕩地,從沒有玩什麼陰謀詭計,我沒有愧對黨愧對人民,用不着來悔罪。倒是你們,不要做出顛倒黑白的事。我告訴你,不要對田文學進行刑訊逼供,逼供得到的口供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兩人爭到這裡,也就沒有必要再爭辯了,李潤見楊秀峰對他都沒有半點讓步,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先以爲自己到楊秀峰面前一發飆,這個年輕人就會給嚇着而退卻,卻不料對手沉穩着,沒有一句話肯讓步的。而且,一直都有種高居在上的優越感,這樣爭執下去,卻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李潤說着,要繼續說,卻見陳丹輝從辦公室外走進來,李宇夏也跟在身後。

“李老……”陳丹輝進來之後對李潤說,似乎想要勸說李潤離開。楊秀峰見陳丹輝到來後,也就站起來,對李潤怎麼樣說什麼都無關緊要,但陳丹輝好歹目前還是市委書記,對領導不尊敬,傳到省裡去會讓一些人說自己仗着省長的支持,目中沒有領導,那可就不怎麼妙了。

“丹輝書記、秘書長。”楊秀峰先招呼一聲。李潤見陳丹輝到來,之前那種氣勢似乎又漲了兩分,氣呼呼地對陳丹輝說,“來的好,你們的大市長正準備聲討市裡個別領導,要不是個別領導對田文學的支持,他也就不會有今天,也不會給人無緣無故地抓起來。這個個別領導,我倒是要問問,是不是指陳丹輝書記?”

楊秀峰之前所說的話,自然是指陳丹輝的,但卻沒有當着陳丹輝的面說。今後陳丹輝就算聽到了,也只有裝着不知道,但經李潤這樣給挑明瞭,那就不同。陳丹輝不知道楊秀峰會這麼迴應,臉頓時就拉了下來。得知李潤過來找楊秀峰的麻煩,本想等李潤稍爲發下飆的,卻不料會發展成這樣。他和李宇夏兩人估計這邊差不多,也就過來勸解,一黑臉一白臉地,最終目的還是要將田文學給弄出來才行。

但此時已經短兵相接,無法迴避,但他作爲市裡的一把手,卻又不能夠和普通人那樣吵架相拼的。李潤的話裡,就說出了楊秀峰對這個一把手的指責,但那又如何?陳丹輝心裡就算怒火中燒,也只能怪李潤不該在這時故意提出來。倒是李宇夏心裡有些感觸,對市裡的一些事情,他比李潤和陳丹輝都要看的更清楚些,或許,陳丹輝等人也不是看不清楚,而是有另外的目的吧。

對李潤的說法,楊秀峰沒有否認也沒有應答,陳丹輝要怎麼想那都是他的事情,只是冷着臉。

陳丹輝見了,也不直接應對李潤的話,對李宇夏說,“秘書長,請把窗戶關上吧,在辦公室裡吵吵鬧鬧,像什麼話?”來之前,陳丹輝已經跟政法委書記林挺在電話裡說好了,等會談會過來跟楊秀峰談,而陳丹輝會將李潤帶走,這樣先鬧一鬧在勸一勸,或許就會有結果了。楊秀峰在溪回縣那邊發難,在市裡卻不會將臉皮撕破的,這也是大家都一個潛規則。背地裡怎麼搞都可以,但在面對面時,卻要保持那種一團和氣的樣子。

李宇夏將窗關了,在將窗簾拉上。這事情就算他心裡不願,可又能夠怎麼樣?領導的意思必須要照做的。對於楊秀峰這樣開了窗來和李潤對抗,心裡還是很佩服的,只是不知道他們到之前是怎麼樣的精彩,不過,只要離開了這辦公室後,李宇夏會有很多的途徑都得知之前的精彩細節。

在市裡,有幾個人敢這樣和李潤對抗,又有幾個人敢將自己的事對外公開?

對於陳丹輝的話,李潤自然不會當回事,楊秀峰更不在意。雙方爭吵傳出去,正是他想要得到的效果。正面對抗李潤而不落下風,今後在市裡會讓人心裡發怵吧。在經開區裡對那幾個倚老賣老的副處級領導責問,還不算什麼,但能夠對李潤說聲“滾”,就不簡單了,還要李潤自己去悔過,李潤說話雖說不給完全壓制,能夠得到這樣的效果就稀有了的。

李宇夏有事可做,也就不理會辦公室裡的其他事,關了窗又拉上窗簾,辦公室的燈光就強一些。周葉見來了領導,自己也就不用擔心,此時卻不好就退走,要給領導們倒茶。藉着有周葉在,大家也都冷靜下來。李潤雖說還滿臉的怒氣,但楊秀峰根本就不理他也不理陳丹輝的到來,自然也就無處泄氣。

田文學嘴裡會不會給掏出什麼來,此時,也是陳丹輝和李潤都在擔心的事情。真的冷靜下來後,李潤如今心中也不是再爲田文學是不是給冤屈,是不是因爲人家要下手而從田文學身上撕開口子,更多地在擔心,田文學要是亂說話,今後會怎麼樣?

楊秀峰真要是不聽勸而放出田文學來,自己又該怎麼樣?使陰招、摸夜之類的方法,李潤雖做得出來,但對於楊秀峰這樣的市裡主要領導卻不能夠亂用。關鍵還是要田文學能夠挺住才行,再說,省裡不參與這事,就楊秀峰一個人在市裡也不會有什麼市場的。今後要怎麼辦,回去再想,此時,卻不能夠在氣勢上輸給對方。

等周葉離開了辦公室,陳丹輝看着楊秀峰說,“大家都冷靜下來,工作上的問題,都可以商量討論,就算爭論起來,那也都是爲了工作嘛。但是,市紀委的工作應該是獨立的,秀峰市長,你對洪峰副書記的支持我不做任何評說,只是,洪峰對溪回縣做工作,沒有向市裡彙報是欠妥當的,這也是一個原則問題。”陳丹輝說的不輕不重地,也不等楊秀峰表示,轉而對李潤說,“李老,田文學以前是你秘書,你對他比較瞭解也比較信任他,這我們也都理解。工作嘛,總會有磕磕絆絆的,是不是?市裡的工作有疏忽,是我這個班長沒有當好,你有什麼意見和想法,也都可以和我說嘛。”

楊秀峰臉上一直就保持着那種笑,這樣的笑怎麼理解都成,看着陳丹輝在那裡表演,他知道自己也就做到這樣了。不退讓,對方也無法找到洪峰和田文學,倒想看看他們還能夠做出什麼來?對田文學的工作目前進展不大,田文學在市裡的背景讓他有足夠的信心,知道李潤等人都會爲他而動的。洪峰雖說上了一些手段,但還是沒有多少進展。不過,楊秀峰也不急,有省裡的人蔘與,而且,鐵證已經到手,只是要讓田文學心理防線跨了後,纔好撕開南方市這裡的利益網。

拖下去不一定就對自己不利,那份鐵證暫時也不用給田文學看,讓他感覺到已經絕了路可走,說不定會閉嘴來換取今後市裡的人對他家裡的照料。真要閉口不說,只承認了自己在溪回縣裡的罪行,收穫就太小了。

陳丹輝等人肯定不會就此放過的,會怎麼樣繼續鬥下去,他們又會怎麼樣出招,如今也無法預料,但爲了那個十四歲的生命,再大的壓力,也只有頂着。省裡那邊對自己該怎麼樣做,一直都沒有消息。雖說沒有跟領導直接彙報,也沒有直接聯繫侯秘書,但田成東已經知道這個案子,周誠也就會知道,蔣國吉是不是得知自己在南方市做這樣的事,他會有什麼樣的態度,楊秀峰在內心裡也不是很期盼的。

只是,自己已經跟徐燕萍說過這案子,她會不會到省裡去,跟她的老師說?對於南方市這邊,會不會爲田文學的案子而升級,鬧到省裡去。楊秀峰覺得這種可能性不會大,市裡這些人雖說有省裡的人支持,但他們心裡就不能判斷出田文學在溪回縣裡做的案子經不起調查?

一直都不表示什麼,陳丹輝說了幾句後,也就不再多廢話,對李宇夏說,“秘書長,我們還是請李老先走吧,大家都冷靜下來,好好地想想。”說着拉住李潤,帶着半強制地讓李宇夏在李潤另一邊,似乎兩人夾着拉着李潤往辦公室外走。

黑臉白臉都唱罷了,楊秀峰見周葉從外面走進來,也不站,就在沙發上坐着。周葉先不敢亂說話,收拾着茶杯,楊秀峰等他弄好了,說,“坐下吧,等會弄點夜宵來。今晚我們只要不睡,就會有很多人都陪着不能睡的。”

“老闆,您、您太讓我佩服了,大氣、大氣魄啊。”

“哪是什麼大氣魄,還不是給逼得,對這個血案要是都不做出些自己應該做的事,自己心裡也過不了這一關啊。其他的那些事,他們喜歡怎麼想,都由着他們了。”楊秀峰說着,感嘆一聲,臉上也就露出苦笑來。這一件事說來說有很大風險的,特別是李潤這一關,目前雖說暫時過去,也是因爲當着他的面叫他滾,才鎮住了他,使得李潤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底氣。

但接下來,他們不再直接會面對自己了吧。自己再不肯退讓,估計會請動省裡的人來施壓了,會不會將京城裡的那位老太爺給搬動?自己就抓住田文學這個突破口不放,李潤和陳丹輝在沒有招法後,就有這樣的可能性。讓老爺子對省裡施壓,省裡無論如何都會給他面子的,到時省裡就會說話,自己也不可能相抗的。當然,田文學所做的血案估計不會放過,其他的事都會給輕輕地就這樣揭過了吧,再接下去會怎麼樣?十有八

九省裡會將自己調離南方市了。

“老闆……”周葉說,此時在內心裡對楊秀峰的敬仰當真是全心全意了的,他們在南方市裡一直就覺得少這樣一個與舊勢力爭鋒的領頭人,如今,經過今晚的碰撞之後,會有多少不甘心的人都意識到一個新的時期即將到來?

“老闆,他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您得多小心他們使暗招。我現在就聯繫張衛他們,一起過來防備着。公安那邊的人也有幾個靠得住的,都找過來……”

“這不是胡鬧嘛,你當真會打架。倒是你,今後在他們面前要多加註意,要是遇上委屈的事情要多忍住纔是。”楊秀峰叮囑道,市裡的人對他不敢怎麼樣,但對周葉就不同,找他撒氣很容易的。

“放心吧,老闆,我知道輕重也知道要小心的。”

正說着,楊秀峰的工作用手機響了,周葉拿着看見是政法委書記林挺的,就跟楊秀峰先彙報。楊秀峰接過手機,說,“林書記,你好啊。”

“楊市長,虛套的話我們就不說了,你現在在辦公室吧。”林挺在另一端說。

“是啊,在辦公室裡呢。”林挺說着那麼直接,楊秀峰也覺得不錯,又說,“林書記有事?那就請過來吧,我們就不去茶樓了。”

林挺就笑,給人很有感覺的樣子,說,“領導不想進茶樓談工作,倒是不多見啊。我馬上過來,請楊市長等等。”

林挺很快就進來,周葉先一步在辦公室外候着,領着他進到辦公室裡,見他臉上那種笑有些無奈。楊秀峰自然明白他到辦公室裡來的目的,看着他也是臉上掛着笑,很理解的樣子。站着,從沙發那邊走過來,林挺也加快了步子,李潤的手碰了碰也就散開,都表現出一種相互理解的那種精神層面的東西來。坐下後。周葉上了茶也就到外面去,給領導們留下空間的。

林挺先笑了下,搖搖頭,才說,“楊市長,今晚是我們第一次單獨見面,真是讓人記憶深刻啊。”

“林書記,早就想拜訪你了,只是一直都在瞎忙,您就不要怪罪了。”

“楊市長要說自己在瞎忙,那我們這些人還有臉說自己在工作?”

“每一個陣線都有自己的特點,南方市要不是林書記主持政法系統,也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的。南方市要說還有亮點,就政法系統拿得出手了吧。”楊秀峰淡淡地笑,看着林挺。

“慚愧了。”林挺說,“楊市長,這麼晚過來打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說不得不做啊。”

“都在局中,誰不是這樣?剛纔我纔跟周葉秘書聊着說,今晚我和他不睡覺,只怕就有很多人也睡不成。倒是第一個牽累了林書記,多諒解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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