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常平侯徐宏儉來到松鶴園裡。在踏進松鶴園院子裡的前一瞬間,徐宏儉斂盡了異常興奮的神色,如往常一般恭敬的進了松鶴園的正廳。
沒有一盞茶的功夫,正廳裡傳來了老侯爺的叫罵聲音。再一會兒,徐宏儉灰頭土臉的退了出來,悻悻的回了金芪院。
楊氏望着沉着臉的徐宏儉試探的問道:“父親不同意麼?”
“何止不同意,父親把我罵個狗血淋頭!”
楊氏不死心的繼續問道:“你難道沒說,此事若是傳出去,徐族裡的臉面可如何還在啊?還有錦兒也沒法子定親了。”
徐宏儉臉沉得更厲害,似乎能滴下水來,“我一併都說了,可父親說了,有他在,咱們就休想把徐北虞嫁到楊府裡去,他爲的不是別人,卻是你。”
楊氏有些心驚,“我?”
“父親說,這話若是傳將出去,刻薄庶女的名聲你就坐實了。你在京城裡的名聲一樣不能好聽了去。”
刻薄庶女的事,楊氏也想過。但是事已經出了,還能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不如成全了自己的侄兒。抱着這樣的心思,一貫行事沉穩的楊氏也就打定了主意。
可是現在,自己的公爹絲毫不給自己留情面,把話說得極狠。縱是這樣,訓了徐宏儉,唬住了楊氏,話中的情分卻絲毫不減半分。老侯爺就是罵了他們,還讓他們感恩戴德。
薑還是老的辣啊。
“父親還說,”徐宏儉繼續說,“若是楊府那邊露出些什麼,從此大家就再無往來,你也不許回楊府裡去了。”
“什麼?!”
“父親說你若是連自己的家人都說服不了,如何掌管內務,還不如讓一個姨娘來管得好些。”
楊氏氣抑在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公爹竟然用內務來挾持她,還搬出來姨娘。若是常平侯府裡的內務交給一個姨娘來管,那不是活打了她的臉麼?
楊氏咬緊了牙,看來這楊府裡的事,還要由她去做。
楊氏沒想到公爹會這樣反對此事,思量良久才道,“侯爺,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徐宏儉也覺眼前的機會是要飛了,他十分不捨。可是父親那暴跳如雷的模樣還猶如在他眼前一般。徐宏儉下定了決心。
徐宏儉擺擺手,“罷了,你好好和舅兄說說,總之你大嫂子也是有錯的,父親若不
追究,倒也就算了罷。”
楊氏自然低眉順眼的應允下來,心裡盤算着如何和自己大哥說此事,能把自己的利益達到最大。
沒幾日,楊氏又回了楊府去。
楊氏把事情告訴給了楊太夫人,楊太夫人當晚命人把楊懷麟和謝氏叫到牀前好一頓罵。
楊太夫人指着跪在地上的楊懷麟和謝氏,氣喘不已,“你們兩個都做出什麼事來?害得你妹妹在婆家要被公爹逼得交出內務去了。”
楊懷麟不敢回一句。
謝氏心裡卻十分不服氣,自己原想着讓兒子得了手後,這庶女徐北虞自然就嫁到她們楊家了,從此就由媳婦來照顧兒子,自己也少操了許多的心。
可是倒好,偷雞不成還要蝕把米。自己的兒子鼻子被打壞了,現在鼻子被包得結結實實的。太醫瞧過了說要三個月才能痊癒,兒子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要那個美人了,這還不都是那個該死的庶女做的孽!
謝氏想到這裡,低着頭狡辯起來,“母親,媳婦以爲一個庶女而已,等生米成了熟飯,還不是咱們家撿個便宜。可現在若是真讓我們娶她,我還嫌她潑辣,不識大體吶。”
楊懷麟聽到謝氏的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唬得謝氏忙閉上嘴。
楊太夫人的聲音都抖了起來,“你就只知道佔便宜,卻不想想,這便宜是那麼好佔的麼?若是你妹妹在常平侯府裡沒了立足之地,我看你們以後和誰相互幫扶着!”
楊懷麟勸着,“母親息怒,母親息怒,此事交於兒子,兒子自然不會讓妹妹在常平侯府裡難做人。兒子也定然會回去好好教訓謝氏。”
楊太夫人喘了半天的氣,才朝夫妻二人擺擺手。二人忙退了出去。
那一晚,楊懷麟把謝氏罵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第二日,常平侯府裡就收到楊懷麟遣人送來的各色物品。有給兩位少爺的上好筆硯,有給楊氏並幾位姑娘奶奶的十幾匹江南錦帛,有給徐宏儉的一卷前朝名家的山水圖,還有給老侯爺的一套白玉棋盤。
楊氏望着擡進來的一箱箱的禮物,心裡清楚哥哥自然是爲了母親的話,纔來示好的。楊氏吩咐人把錦帛分給幾個姑娘和大奶奶,又命人把棋盤給老侯爺送去。
老侯爺瞧了一眼送來的棋盤,哼了一聲把棋盤扔在書案上,隨即就打發走了楊氏的丫頭。
若不是自己說
的那些個狠話,楊家還在打他孫女的主意吶。現在跑來又是送禮物,又是示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樣的作派,着實讓老侯爺看不上。
過了幾日,常平侯府裡傳出了喜訊。大奶奶馮氏被診出已經懷孕近二個月。楊氏喜得什麼似的,把徐岱晟叫進內院裡,不知道叮囑了多少次話。
馮府裡也遣人送來了好些的吃食和小玩意。老侯爺那裡也得到了馮氏有喜的消息,老侯爺把徐宏儉叫了去,破天荒的沒罵徐宏儉,命徐宏儉好生善待這常平侯府的頭一胎。
徐宏儉哪裡敢怠慢,應得極痛快。
老侯爺還興致勃勃的給未出世的孩子起出了名字,男孩叫徐令楊,女孩叫徐姝婉。
京城裡,似乎沒人留意常平侯府裡的家務事,倒是被衆多夫人盯着的英王府青年才俊魏羽琪魏二爺,不知避嫌,帶着自己的三弟魏羽瑭,踏進了常平侯府的大門。
徐岱鬆自然知道父親對英王府裡的幾位少爺與別家不同,特別是魏二爺,父親總是話裡話外透露着想讓他成爲東牀的意思。於是,徐岱鬆也是殷勤着迎出屋來,熱情的請二人進了外書房。
三人分賓主落座,有小丫頭上了茶。
魏二爺魏羽琪端起茶盞,“岱鬆兄的茶,真是不錯。”
徐岱鬆笑着說:“哪有什麼,羽琪兄能入口的豈不都是精品?”
魏羽琪含笑輕啜一口茶,話鋒卻一轉,“本來我四弟今日聽得說,我和三弟要來府上,也吵着要來。卻被側妃生生的留在家裡,想來現在是在着惱呢。”
徐岱鬆不由得眉鋒輕挑,魏羽瑄一直總想和北虞對對聯,這事不只是徐岱鬆知曉,英王府裡的幾位長輩,想來也是知曉的。若是四爺魏羽瑄跑得勤了,不一定還會傳出什麼話來呢。也難怪側妃會急着攔住。
只是,這時候魏羽琪提了這一嘴,到底爲何意呢?
徐岱鬆想到這裡,旋即笑了,“羽瑄兄是個淘氣的,側妃約束他倒也是應該。”
“自然,”魏羽琪把茶盞放在一邊,有型的脣角露出淺淺的笑來,“也是岱鬆兄幾個妹妹學識非凡,才鬧得四弟總想來。若是幾位徐姑娘愚鈍些,四弟倒也歇了這些的心了。”
這樣捧着的話,徐岱鬆自然要謙虛上幾句。
魏羽琪笑道:“岱鬆兄,不過我倒也有個不情之請。”魏羽琪望向徐岱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