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擡起眼來,見四爺魏羽瑄已經進了來,正笑眯眯的望着太妃。“祖母和娘在說些什麼?怎麼就提到傷心了?”
太妃望向側妃,側妃微凜,“你祖母是說……”
“等等,”太妃打斷了側妃,眼中流露出不忍的光,“你……你說得和緩些纔是……”
心疼孫子竟然心疼到這份上,連句話都要三思再說。
側妃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煩惱,想想和緩着說,許是自己那呆頭兒子,還要存着幾分對徐二姑娘的念想,倒不如現在直說下去,索性大家挑開來,讓兒子死了心便好了。
想到這裡,側妃正色道,“皇上下旨了,把徐二姑娘指給你三哥了。”
魏羽瑄清眸一擡,“娘,您說的是什麼?”
太妃唬了一跳,生怕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鬧起什麼事來,或是傷心過度了。她忙立起身來,下了榻子,走到魏羽瑄身邊,有些討好的笑着說,“瑄兒,你且要聽話,你聽得祖母細細告之於你。”
魏羽瑄卻拉住了太妃的手,一臉緊張,“祖母,是不是徐二姑娘真要嫁給三哥了?!”
太妃被魏羽瑄拉手拉得生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好。魏羽瑄轉頭看向自己的娘,側妃皺着眉,輕輕的點了點頭。
只是片刻的無聲,太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魏羽瑄大笑起來,驚得太妃險些跌倒在地上,幸好側妃手疾眼快,扶住了太妃。
太妃顫抖着雙脣,臉色已是雪白,囁嚅着雙脣,喃喃道,“肉啊,我的肉兒,你是怎麼了?”
魏羽瑄看向變了顏色的太妃,忙上前去扶太妃,“祖母是怎麼了?我只是高興徐二姑娘快要嫁過來了,嫁於三哥,倒是極好的。此後我不只可以去找三哥一處玩,還可以找我這位三嫂對對子吶。放着這樣好的事,我豈會不喜呢?”
這叫什麼事呢?側妃只覺得自己有些頭暈眼花。
大家都以爲魏羽瑄心心念唸的是徐二姑娘,卻不想,他愛的只是對對聯子,只要徐二姑娘嫁到他們英王府來,不管是嫁與誰,能
與他對上對聯子,那就足夠了。
太妃半晌沒回過神來,倒是側妃望着一臉得色的兒子,氣得七竅生煙,她下死勁的罵道,“好好的,你笑的是什麼?看把你祖母唬的,以爲你被此事刺了失了心智呢!”
魏羽瑄誕着臉笑道,“祖母莫怕,我真是極歡喜的。對了,祖母,三哥什麼時候娶三嫂進門?”
改口倒快,可見其沒心沒肺。
太妃終於鬆了半口氣,她輕咳一聲,忍不住叮囑起來,“你母親會在六月裡挑個日子了,此後你見你三嫂,可要知禮些,不許胡鬧,免得鬧出什麼話來,於你於你三嫂都不好!”
魏羽瑄一個勁的點頭,“祖母放心,我自有分寸。”
側妃在一旁卻皺着眉,自己的兒子真會有分寸麼?她都不能完全相信。
太妃那裡熱鬧着不說,魏三爺的生母葛侍妾正在房裡做女紅,聽丫頭說皇上指婚的事,高興得把花繃子往榻子上一擲,“好啊,好啊,果真咱們瑭哥兒讓皇上知道了好處了,整個英王府裡,可不就只瑭哥兒先被指了婚麼?”
葛侍妾扭頭問身邊的丫頭稻芽,“快去打聽打聽,三爺現在何處呢?把三爺請了來。”
稻芽答應一聲就退出去,葛侍妾喜上眉梢,努力的想着自己兒子的光明未來。
沒一會兒功夫,小丫頭就挑起了簾子,“三爺來了。”
葛侍妾擡起眼來,見自己所出的兒子正立在自己面前。
今日魏羽瑭穿着一件柳黃色的襴衫,腰間襞積整齊,淡淡的衣衫襯着魏羽瑭白皙的面孔,顯得他更爲清雅英俊了。
葛侍妾頗有些感慨,當年纏着自己膝的兒子已經長大了,都快要娶媳婦了,這是不是了說明,她老了。
“瑭兒,”葛侍妾微笑了起來,“你可聽說了?皇上已經給你指婚了呢。先前兒琪哥兒和瑄哥兒是不是一直都很中意徐二姑娘?你說巧不巧,皇上給你指的正是徐二姑娘,這一首旨意,還不眼睜睜的氣死他們兩個。”
魏羽瑭立上葛侍妾面前,臉上依然平靜如常,“娘,此事
倒沒什麼特別高興的。雖說被聖上指婚極爲榮耀,但是也並不是說我就能高出二哥和四弟多少去。”
面對兒子的不溫不火,葛侍妾有些着惱,就是一副這個模樣,又是爲了這個性子,王爺纔不喜自己的兒子。若是兒子再開朗些,能壓得過魏羽瑄。學識再突出些,能敵得過魏羽琪,自己的兒子可不就是出類拔萃了?可偏偏自己的兒子平常極了,看着她都心急。
“瑭兒,”葛侍妾急得就差拍桌子去了,“你怎麼就不能上進些?你看你這個樣子,像了誰呢?”
面對生母的抱怨,魏羽瑭依舊是眉都不曾皺動一下,他淡淡的回道,“娘,只是一樁指婚,您且不要太過宣揚。您若是太過了宣揚,只怕王妃心上也會極爲不快的。”
葛侍妾很是吃驚,兒子竟然這麼瞭解自己,她正想着到王妃面前去走一走,至少要讓王妃心上清楚,她的兒子可是第一個被指婚的。
可是,兒子說的話倒讓人心下不舒服。她的兒子怎麼就比別人的差麼?有什麼不能去顯示的?
葛侍妾生氣了,她覺得自己和兒子說不通,索性,她擺了擺手,“你去罷,仔細讀好你的書便是,你倒也學學琪哥兒,整天抱着本書,管他讀沒讀進去,王爺看着就喜歡。瑭兒,你不要太過實誠,琪哥兒和瑄哥是在和你爭世子位呢,你心裡要有數纔是。好了好了,你回去罷,讓跟着你的小廝好生帶着你。”
魏羽瑭微微嘆惜着,世子位,在葛侍妾眼裡似乎是一切,她也想讓魏羽瑭在其中爭上一爭。甚至更異想天開的以爲,自己的兒子勝算最大。勸也勸過了,葛侍妾倒頑固得很。
魏羽瑭點點頭,施了禮,退出去了。
魏羽瑭退下後,葛侍妾總覺得不去英王妃那裡說道說道,心下難受,想到這裡,她也不顧着兒子剛纔的話,帶着丫頭就去了英王妃的桃園。
英王妃正要叫管家媳婦把魏羽瑭的院子收拾了出來,聽得丫頭報葛侍妾來了,英王妃的眉頭就蹙成一團了。這個葛侍妾來了,定然沒什麼好事,只怕是爲瑭哥兒指婚的事而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