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陸凡在張家父母的盛情挽留下,住了一個晚上。
張妮的三哥出去玩了,到了半夜都沒有回來,自然的,在和張國福聊了一小宿夜後就睡到了三哥那屋。
張妮隨着他進了屋,只是簡單的互相摟抱着膩歪了一陣,那個年代比較的保守,在還沒有領證的情況下,是不敢有大膽的舉動的,更何況張妮雖然性子男孩了些,可畢竟只是二十出頭的姑娘,還是羞赧多一點。
張妮走後,獨自一人在房間裡的陸凡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張妮三哥的房間,他睡不慣陌生人的牀,在牀沿坐了一會兒後,尋思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外面轉一圈,而且外面還亮敞着,順道着看看張妮家周圍。
要出去的想法一來,陸凡便關了燈,他不想驚動任何人,小心翼翼的開了門溜了出去,春天的月光雖是帶着霧氣,可還是敞亮的很,洋洋灑灑的泄了一地,是伴着細雨的月光。
白天的時候,張妮帶他走過一圈,她家旁邊有一個很大的池塘,據她所說是因爲他的未來岳父喜歡養荷花才倒騰出這麼一個人工池塘,這麼想想,其實張富國還是挺有情操的。
現在只是春天,滿池塘都是翠綠的荷葉,陸凡很喜歡那個池塘,一出門就來到了池塘邊,說實話大半夜一個人跑來池塘邊,還是有些滲的慌。
陸凡蹲了一會兒,身體被風吹得有點冷,渾身哆嗦了一下,春天真是個矯情的季節,細細的雨水似乎沒有停過,還不如來一場暢快淋漓的暴雨。
他是不喜歡春天這個曖昧季節的,臉上蒙了一層水霧後,抹了一把臉,緩緩站起了身,煩躁的嘀咕了一句,“這雨下的是沒完沒了了。”
嘀咕完,伴隨着細雨着地聲的夜又陷入死寂,陸凡擡頭看了眼月亮,“也真是夠奇怪的,怎麼下雨還有月亮的。”
“廢話!誰說下雨就沒月亮了,只不過沒被雲遮住了而已。”冷冷淡淡的回答從陸凡身後響起。
陸凡着實被嚇了一跳,身體猛地顫抖一下,這大半夜的,是誰啊?
轉過頭看清了面貌,他才鬆了口氣,不太愉悅的說道,“我說張寧二哥您這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
張寧抓了一把打溼的捲髮,溼漉漉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尤其還在半夜碰上這麼一個傢伙,真的要嚇死他了,原以爲蹲在池塘邊的那人是要自殺來着,誰曉得走近了才發現是未來妹夫,還在那兒自言自語,這個人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該我問你纔對吧!”張寧走過去一把抓過還木愣愣站在池塘邊的陸凡,“你一個人大半夜在這裡幹嘛啊?知不知道這裡危險,要是一個不小心滑下去怎麼辦?”
陸凡順着他的手遠離了池塘邊,無所謂的笑道,“沒事的,這塘不深,我白天用木棍插在水裡過,只有這麼深。”
說完還用兩隻手比劃了一下,張寧慘白着臉瞪着他看,“不深也不準大半夜的跑這兒來。”
陸凡不解的眨了眨眼,思維跳躍了一下,問道,“二哥,那你怎麼也大半夜的出來?你出來是幹嘛啊?”
張寧心裡一咯噔,心想這人怎麼這麼自說自話,一巴掌呼到他的腦袋上,“你管得着嗎!”
陸凡摸了摸被拍了的腦袋,搖搖頭,而後忽的狡黠一笑,湊到張寧的身邊,小聲的問,“你是不是去蹲坑了?”
張寧皺起了眉,低頭眯眼看着那張溼淋淋的臉,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腦子裡裝的是豆腐嗎?”
陸凡歪着腦袋莫名其妙的看着遠去的張寧,額上有雨水淌了下來,他舔舔嘴角邊的水漬,蹬起兩條腿跟了上去。
半溼半乾的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上樓梯,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發出一點聲響,走在前面的張寧穿了條肥大破洞牛仔褲,一跨腳膝蓋上的肉就顯了出來,後面的陸凡瞥見心裡直腹誹好好的一條褲子幹嘛非得剪破幾個洞呢,浪費!
走到兩樓,快進屋的時候,張寧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眼睛掃過他的全身,“你來我屋吧。”
陸凡抿嘴笑笑,點點頭,屁顛兒的跟在張寧屁股後面,第一眼看見張寧他就覺得這人親切,儘管那人擺了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臭臉。
“喏!給你!”
伴隨着張寧的聲音,拋來一套衣褲,陸凡敏捷的接住,開始悉悉索索的脫起衣服,就在旁邊不遠處的張寧斜睨眼看他,“喂,你待會兒要睡哪裡?”
剛把衣服套進脖子裡的陸凡伸出腦袋呆呆的看着他,好像直接說不愛睡陌生人牀似乎不太禮貌,所以他用婉轉的口吻說,“我就睡在你隔壁。”末了,還擠了一個笑容。
“噢,老三那兒,他今天沒回來?”張寧脫下半溼的衣服和褲子,黑漆漆的眸子掃過正埋頭穿運動褲的陸凡。
“恩,他沒回來,所以你爸媽就讓我睡他那屋了。”陸凡一個蹦跳,把運動褲穿上了身,看到脫到只剩下一條底褲的張寧並不打算穿衣服,“你不穿嗎?”
“不是要睡覺了,幹嘛穿衣服。”張寧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眼睛睜得很大,“倒是你,還穿這麼整齊,回去還不是得脫。”
“這不還要在外面走一段路麼。”陸凡看見他的腳露在了外面,走過去把被子掖了掖,把**在外面的雙腳蓋嚴實了,“小心着涼。”
張寧縮了縮腳,露出一張臉面朝陸凡,眼裡有絲不可思議,畢竟已經有很長時間沒人關心他了,隨後又恢復了冷冷的目光,“那你快回去吧,早點睡,已經很晚了。”
陸凡彎起了眼角,他總是一副憨好人模樣,點了一下頭,慢慢地走出了門,輕輕地闔上了門,走得一絲聲響都沒。
毫無聲息的離開讓窩在牀裡的張寧彷彿產生了一個錯覺,感覺今晚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他。
來過一次後,陸凡便成了張妮家的常客,爲了順利娶到媳婦兒,這也是必不可少的經歷,必須得討好準岳父岳母,所以回回來,都帶了好些禮品,他不太懂送禮,每回都是自家娘給準備好了帶過去的。
娘果然是過來人,每回準備好的禮品都說不上貴重,可樣樣都送進了岳父岳母的心坎裡,上上回是家養的母雞和鴨子,上回是孃親手縫製的襯衣,這回是一盒茶葉,都是張妮父母喜愛的東西。
張妮把茶葉放在擺放在客廳裡的長櫃子上,笑着挽起陸凡的胳膊,喊住剛從工場裡回來的張進,“三哥,你怎麼又弄成這幅樣子!我可不給你洗衣服!”
張進一瞧陸凡也在這兒,熱絡的走了過去,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油漬塵土,“小凡來了啊,你看我剛上了一個夜班,沒辦法陪你了。”
“三哥,你還是快去睡覺好了。”陸凡笑眯眯的看着他,張進在一家織布廠工作,一個星期白班,一個星期夜班,看來這個星期他做夜班。
“成!那我去睡覺了啊!”張進爽朗的笑了,又指了指張妮,“妮子,把我給衣服洗了啊!累死我了!”
張妮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小姑娘式的向陸凡撒嬌,“你瞧瞧我三哥,這麼大人了,還要我這妹妹給他洗衣服。”
陸凡微微的蹙了蹙眉頭,不太會接張妮的撒嬌,頗爲不自然的回道,“那也是你哥哥呀,洗一下也是沒關係的。”
“喲!你怎麼倒幫起我哥哥來了!”張妮故作誇張的甩開陸凡的胳膊,然後假裝生氣的跺了一下腳。
她是個愛玩的人,陸凡和張進都知道,默契的選擇了忽視,一個上樓睡覺去了,一個轉身進了廚房,只留下一心還在那兒演戲的張妮,倒是覺得自個討沒趣了。
陸凡一進廚房就熱情的喊了聲,“伯母,你這又在做什麼好吃的了?”
張母手裡抓了一把大腸,一臉慈祥,“給你做紅燒大腸呢,新鮮着呢。”
“恩!”陸凡重重的點了一記頭,他很喜歡張妮的母親,張妮的母親是個典型的傳統婦女,愛穿黑色布鞋,愛裹亞麻色頭巾,還喜歡盯着小輩吃飯,總之全是他娘沒有的,張妮的母親全都有。
張妮也不是沒事情做的,她也是在織布廠裡工作,只是今天剛好休息了一天,不過強負荷的工作還是把身子搞得乏了,一個電話把陸凡叫來家裡後,又不曉得跟他玩些什麼,琢磨了半天,說了句“你自個看着辦吧”後竟然上樓補眠去了。
陸凡倒是無所謂的送她回了房間,張妮對他來說似乎還沒到要死要活的狀態,幫她蓋好被子後,就悄悄地帶上了門,一出門,便碰到了剛從樓梯口處進來的張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