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彤是在陸言宸家的小區門口看到程一諾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和,連內衣都沒穿,白藕一樣的胳膊緊緊環繞在雙肩,渾身瑟瑟的站在刺骨的涼風裡,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孩,一看到夏安彤的車子立馬慘兮兮的跑了過來,動作極快的閃進車裡。
她的臉色凍的慘白,坐上來便立馬抓着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夏安彤一邊調大車內的空調一邊擔心的轉向程一諾:“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成了這幅樣子?這裡誰的住處,陸言宸?”
“嗯。”程一諾老實承認。
夏安彤的眼神開始變得陰冷:“是他把你趕出來的?”
程一諾轉過頭,剛想要解釋剛剛的情況,卻聽到身邊的人重重的罵了聲“草”,然後猛地鉗住她的脖子,眼神幾乎能噴出火:“這是他打的?他他媽敢打你?”
她轉身便去開車門,那表情恨不得立馬就上去和陸言宸拼命一樣。
“你幹嘛?”
程一諾哭笑不得的抓住她,心裡卻被好友的反映暖的不行:“這個不是他弄的,他根本不在這兒。”
夏安彤一愣,心頭的火氣減了一點,但是看到程一諾已經腫的老高的左臉,瞬間再次心疼起來:“那這是誰打的?他那個騷浪賤的青梅竹馬?跟你撕破臉了?”
“是他媽。”
程一諾見躲不過去,只好如實相告,雖然在心裡覺得有點丟人,但是面對自己唯一一個能傾訴的好友,她不想隱瞞。
夏安彤聞言皺起眉頭,胸口的火氣也一下子被這句話澆滅,輕呼了一口氣,這纔開口:“他媽知道你們的事情了,是從帖子上還是在剛剛遇到的?”
“我也不清楚,但是看她進門氣勢洶洶的樣子,應該是提前知道的纔過來的吧。”
想起那個用盡全力的一耳光,程一諾現在的左半邊臉都還是火辣辣的,可見她是有多厭惡她。
夏安彤向後靠在椅背上,咬牙頓了口氣,又坐直身體發動車子,二話不說轉彎順着來時的路回去。
“那陸言宸呢,他就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老女人打你也沒反映麼?”
越想越氣不過,夏安彤擡手朝着方向盤狠狠的錘了一下,滿滿的都在爲自己的好友抱不平。
程一諾身上的涼意已經漸漸散開,車裡的溫度很高,她的臉上也漸漸恢復了血色,擡手拍了怕夏安彤的背:“你不要這個樣子,陸言宸沒在家,我也是沒有防備才被她甩耳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媽的!”
夏安彤一腳踩下剎車停在路邊,她是個直性子,一貫和別人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卻唯獨不能見程一諾挨欺負。
上大學的時候一個外院的男生追求程一諾被拒絕,事後覺得沒面子竟然到處說程一諾的壞話,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夏安彤的耳朵裡,她二話不說直接去了那個男生的學院,當着當時上課教授的面便直接拎着那個男生出來,一直逼着他在所有的同學面前對程一諾道歉才肯罷休。
現在看到她這樣憋屈的捱了一耳光,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心裡過不去,拿出手機就要給陸言宸打電話:“不行,憑什麼你就要莫名其妙的挨一巴掌,這一巴掌我不能打到那個老女人臉上,我也要打到她兒子身上!”
程一諾聞言立馬上前攔她:“哎你別給他打,我現在真的不想和他說這些——”
她的話音還未落,夏安彤話筒中的嘟聲已經傳了過來,她按了擴音,每一聲程一諾都聽得清楚。
她其實此刻心裡特別亂,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電話中的人,就在她有些恐慌的時候,嘟聲卻突然結束,陸言宸竟然掛斷了電話!
夏安彤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又是一陣咒罵,滑動屏幕便要回撥,卻被程一諾按住:“真的算了,就算打通了我也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而且現在我也並不想要見到他。”
陸母的耳光雖然可惡,但是也提醒了她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的身份,如果陸言宸的身份也被扒出來,那可就不僅僅是一些網絡謾罵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她想着這些事情,嘴上也沒有再開口,車子的氣氛也變得安靜起來,兩個人同時整理着自己的情緒,慢慢的恢復理智。
程一諾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轉過頭對夏安彤開口:“不過,我這巴掌也不是白挨,剛剛秦舒鴿被我刺激到,聲嘶力竭的咒罵的時候突然提到了車禍兩個字,還有什麼那個女人怎樣怎樣,有點奇怪。”
“車禍?”
夏安彤皺眉:“難道她也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還沒等程一諾開口回答,夏安彤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掃了一眼屏幕,有些疑惑:“是許律師。”
“接。”
“喂?許律師?”
夏安彤接起電話,十分客氣的開口問好。
但是電話那段的許穎語氣卻有點着急:“安彤,一諾和你在一起麼?我打她的電話沒有人接聽。”
程一諾聞言立馬接過電話,連忙開口:“許律師你好,我是一諾,出什麼事了?”
許穎在那面不知道說了什麼,程一諾的臉色很快又變回了剛剛的慘白,答應了幾聲才掛斷電話,有些發呆的看着前方,頓了好久才終於開口:“去找許律師。”
夏安彤見狀,也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不敢多問,立馬調轉車頭朝着反方向開去。
***
那個卡車司機出現了。
許穎在電話中並沒有交代太多,大約的內容就是當年的那個卡車司機,在當年離開這裡之後也沒什麼正經工作,渾渾噩噩的和一羣年輕人一起混生活,半年前聚衆鬥毆,將對方的一隻眼球打掉了,被判了四年,現在正在鄰市服刑。
許穎本來是出差去調查另外一個案子,卻無意中在檔案中看到了這個客車司機,真實姓名叫做張達的小混混的照片,於是跟着追查,才知道了這些內容。
兩人一點沒耽誤的直接去了許穎的律師事務所,瞭解的情況和電話中差不多,唯一讓程一諾激動的一點是,許穎已經和張達達成共識,他願意將當年那場車禍的事情告訴程一諾,但是前提是要許穎無償幫他爭取減刑。
“我已經和他說好了,如果你時間允許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去鄰市找他。”
許穎手裡全都是當時案件中的資料,幹練的雙眸看向程一諾,等着她的意見。
“可是他現在是服刑人員,如果他說出這件事幫我調查清楚當年的事情,那他一定會被追究其他的責任,他怎麼會答應我們?”
程一諾心跳慢慢加速,心裡也跟着越來越不放心,忍不住開口發問。
許穎勾起嘴角,自信的開口:“一諾,你似乎忘掉了我的職業,你別忘了,律師最擅長的就是說服別人,不過是一點厲害分析和必要的恐嚇,這個難不倒我。”
“對,而且我們現在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並沒有要他出庭作證,他也沒有什麼好損失的。”夏安彤也沉穩下來,冷靜的分析着眼前的情況。
程一諾點點頭,確實覺得她們的話有道理,當即拍板:“好,那我們就儘快去鄰市,以免他又後悔。”
對於張達這個人她心裡真的是很不放心,不光是因爲當年的事情,還有他後來的不辭而別,這樣毫無責任感的混混,突然要說出所有的真相,她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許穎卻要比她樂觀很多,見狀立馬將手中的資料立起來,空出一隻手拿起手機:“我現在就定機票,今天晚上就去,這樣我們明天大概就能見到他,問清楚具體的事情。”
“好。”
程一諾應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