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許半夏想着這不是長遠之計,看昨天吃飯的樣子,阿騎似乎是很在乎這個野貓的樣子,要是真成了的話,那就意味着這隻野貓得一直纏着阿騎上班,那會毀了阿騎纔剛開始的事業,不行。所以想了一會兒後,許半夏道:“辛夷,你喜歡這種談判討錢的事?”
高辛夷眼珠子一轉,小心地道:“喜歡啊,就跟電視上一樣的,大家拍着桌子談價錢,多酷。”
許半夏一聽,差點笑出來,即使童驍騎出去喝講茶,現在都不流行拍桌子了,何況是生意上的事,可見電視誤導人。微笑道:“喜歡以後就跟着我吧,我天天都要跟人談這談那,你瞧,我這手胖吧?那就是拍桌子拍出來的。”
高辛夷看着眼前這雙白白嫩嫩的胖手,將信將疑,道:“真的讓我跟嗎?阿騎不會答應的。”
許半夏笑道:“別管阿騎,我支持你,我們兩票對一票,他沒話說。你會開車嗎?”許半夏心裡想的是,最近這段時間,是童驍騎打拼擴大的關鍵時期,寧可花些小錢給野貓學車,把她支開,也不能讓她上班時間纏着童驍騎壞了他的前程。
沒想到高辛夷開心地道:“我有駕照,我給你看看。”一邊說一邊就往她深不可測的花花綠綠的大布包裡掏,翻了半天才翻出來,也不管許半夏正在開車,獻寶似的交給許半夏。
許半夏直到紅綠燈前纔看了一下,還是真的,不由又好好地仔細地打量了高辛夷一下,道:“沒想到你還二十三了,我還以爲你才高中畢業。那這樣吧,以後你就跟着我,算是我助理,我喝醉時候給我開開車。”
高辛夷輕輕尖叫一聲,問:“那我是不是比阿騎大了?以後他得聽我的了?”
許半夏見高辛夷一點都沒自覺地提出她現在就可以開車,卻只是計較着與童驍騎比大小,不由哭笑不得,怎麼二十三歲的人還這麼嫩。笑着伸出胖手拍拍高辛夷的肩,道:“那當然,你相當於是總公司的,又是我的親信,誰都得聽你的。”
高辛夷翻着眼白舉自己的小手托住許半夏的胖手,道:“老大,你這不是打樁,不用費那麼大力氣。”
許半夏笑着縮回手,覺得這個野貓也挺可愛的,那就認了她吧。只是她一身破破爛爛的打扮,一頭印第安人一樣的小辮子,實在帶不出手,不過隨便她了,又不是真的要她做什麼事。
果然郭啓東看見白白胖胖的許半夏後面跟了個打扮得像街頭小潑皮一樣的小姑娘,很是奇怪了一下,但見小姑娘長得眉目精緻,眼光晶瑩,又覺得不像潑皮,很是好奇,多看了幾眼,沒想到那個小姑娘就給了他一個很兇的鬼臉,趁許半夏與辦公室裡別的人握手寒暄的時候,惡狠狠地輕說一句:“看什麼,色鬼。”搞得郭啓東滿臉通紅,尷尬不已。許半夏其實一直暗中關照着高辛夷,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但只是心裡暗笑着不回頭當沒聽見,過一會兒估計過去了,才坐到郭啓東的辦公桌前。而高辛夷則大馬金刀地坐到靠牆的一溜兒沙發上。
許半夏坐下就毫不猶豫地道:“裘總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吃飯。”說了這句,便不再說下去。辦公室裡還有旁人,不便多說。
果然郭啓東脖子一挺,卻又是若不經意地瞟了室內的其他人兩眼,便起身道:“我們會議室說話。”
許半夏立刻明白,郭啓東雖然與裘畢正明目張膽地鬥法,但也只限於公司裡面,而他自己以後還得在這一行混下去,勢必不能被裘總以外的人親眼看見他的惡形惡狀。裘總一個人說的話可以被他否認,說是裘總惡意抹黑,但別人說的話,如果說的人多了,他的名聲勢必變壞,以後也就別在這行混下去了。而他賺錢大業纔剛起步,以後的路還長,不能因爲些微疏漏自毀了大好前程。可見郭啓東還是怕的,有怕就好。
許半夏一聲不吭地跟着郭啓東到會議室,進門就笑嘻嘻地拿出童驍騎運輸車隊的賬,遞給郭啓東:“看見裘總我纔想起,我光顧着出差,都忘了要來找郭總結賬了。郭總看看,是不是這些?”
郭啓東一愣,不知許半夏是什麼意思,明知道這幾天裘畢正到處喊屈,今天沒事找許半夏吃飯還能幹什麼,可是許半夏提了一下又不提這算是什麼意思?便盯住許半夏道:“你幫裘總帶話來的吧?”
許半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郭啓東,道:“我的眼裡只有錢,其他與錢無關的事我才懶得管。郭總,阿騎上個月的運輸款我都忘了來收,今天給我了好不好?不多的,也就一點柴油錢。其實不用在會議室裡算賬的吧?又沒有什麼商業秘密。”
郭啓東冷冷地看着許半夏,他畢竟心虛,雖然吃定裘畢正,但知道別人未必就像裘畢正那麼拿不起放不下,也不知誰給裘畢正出了個審計的注意,這纔給人揪出他做的這些手腳,當時他還真的嚇了一跳,做了最壞打算,沒想到裘畢正這就沒了後勁,只知道竇娥似的到處喊冤,這才鬆口氣,知道裘畢正肚裡沒貨,他才變本加厲。這個胖子明顯是想拿這事要挾他,讓他儘快付款,否則的話,不知她會不會給裘畢正出什麼主意。郭啓東還是不想得罪許半夏,只有含恨接受威脅。不再說話,領頭去財務室,叫他們給許半夏結了賬。
許半夏拿到支票,又回到郭啓東辦公室,這時辦公室裡已無旁人,只有郭啓東和高辛夷。許半夏也沒讓高辛夷出去,只是笑嘻嘻地走到眼睛都不擡的郭啓東身邊,大力地拍了他兩下肩膀,笑道:“郭總,一句忠告,別把人逼急了,否則狗急跳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阿騎跟我說過,那裡面可不是好玩的。”
郭啓東不耐煩地道:“胖子,你少多事,幫裘畢正傳什麼話。”
許半夏依然笑容可掬地道:“我說過了,與錢無關的事我懶得管。郭總,後面的日子每個月還是有這麼多運輸生意吧?”一邊拿出支票衝郭啓東亮亮。
郭啓東立刻明白,這個惡棍是拿他與裘畢正的事要挾他不許生氣而把運輸生意繼續給她做呢,否則她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頓時一口氣吊在胸口,憋悶得他要死,可又不敢發作。他壞就壞在懂法,他做的事即使苦主裘畢正投鼠忌器而不告,事情被別人捅出去也足以立案,立案的結果,可能真得進那個不好玩的裡面了。許半夏把話說得很明,她做得出來,因爲裘畢正公司的好壞與她無關,因爲她狠。
想到這些,郭啓東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須得拿手撐着纔可以擡起臉,有氣無力地道:“小許,除了春節前後沒辦法達到這個量,其他照舊。”
許半夏微笑着拍拍郭啓東肩膀,很客氣地道:“謝謝郭總,那我下月這個時候再來找你。我不打擾你,先走一步。”說完也不管郭啓東怎麼樣,自己大搖大擺地走了。這個黑吃黑的主意是她在前來討債路上纔想到的,果然效果不錯。所以她就不客氣地不再留回扣給郭啓東。這姓郭的知書達理,懂得去了解法律,知道依法辦事,不會像老粗們似的無知者無畏,有所畏懼的人才會吃她那一套。
高辛夷看着許半夏一臉若有若無得意的笑,不明白爲什麼,等上了車,纔想問一句,許半夏卻把手機交給她,道:“給阿騎撥個電話,讓他放心,支票已經拿到了,我去銀行替他進賬。再告訴他,只要有郭總在,以後生意照做,也再不要給郭總回扣,郭總以後不會再拖延付款。”
高辛夷疑惑地道:“我沒見你拍桌子,也沒聽見你們說這些,你不會是騙阿騎吧?”
許半夏橫了她一眼,道:“叫你說你就說,阿騎是我兄弟,我怎麼可能騙他?我們說的是黑話,你不懂。”
高辛夷將信將疑,但又不敢再問,因爲她還是看得出胖子笑嘻嘻地三言兩語就把原本神氣的郭總搞得垂頭喪氣的,不知黑話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一定是很厲害。
得了許半夏威脅後的郭啓東不止是不敢不給許半夏運輸生意,對裘畢正也稍微收斂了一點,報表上的廢品率明顯下降,公司開始產生利潤。裘畢正看在眼裡,便去問許半夏究竟是跟郭啓東說了些什麼。許半夏只是笑嘻嘻地說“秘密,秘密”,一句不透露出來。裘畢正也不在意,心裡很是感激許半夏,覺得危難之中見真情,只有這個胖子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