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堂之內,先前昏倒的修士漸漸清醒。
他們想起昏倒前的情形,大約都是劍氣當頭橫劈,帶來對神魂的巨大壓迫,然後便是兩眼一黑。
那些被剃了光頭的修士,受得苦楚當然更甚一些。
即便現今已然清醒,也難免頭痛叫苦。
杜文廣便是這頭痛大軍之中反應比較明顯的一位。
事實上,他並非自然醒來。
而是在昏迷之中,被劇烈的頭痛迫醒。
醒來之後,覺得腦皮清涼而腦殼苦痛,真是世間罕有的奇怪感覺。
連忙伸手去摸,只摸見光溜溜一個大禿瓢。
嚇得一睜眼,一屁股坐起來。
兩隻手在腦袋上反覆摩挲半晌,終於確定自己的的確確被剃成一個大光頭。
碩大的腦門在掌中顯得驚悚無比,令他瞬間生出容貌崩塌的預感。
兩眼一瞪,往旁處看去,纔看見大殿之內諸多怪象。
與自已一般光頭者不少,各個丈二和尚,兩眼大瞪,腦門瓦亮,形容可笑。
他倒是心中寥作安慰。
思量一番,想起先前言語,大抵也明白自家爲什麼被剃成光頭。
身旁李寒、齊鳴、沈賢等人皆已醒了過來,卻無心拿杜文廣的腦袋開玩笑。
衆人四下張望,眼見還有百餘人頭頂懸劍,也猜得幾人俱是錯過了大道機緣,有遺憾,有惋惜,有灑脫,不作逐一細表。
沈賢卻是聯想到了自家處境,暗想自從與唐仙分手,機緣總是像雨點一般砸向自己,自己又總能神之又神地一一避過。
叫他忍不住懷疑,這份躲避大道機緣的神通,是不是自家鎮海獸暗中所賜。
又不免猜測,老天是不是在暗示自己,當初分手的選擇錯了。亦或者,唐仙才是自家真正的機緣。
他閉目長嘆。
好好的授業道場,現今卻變成了這幅模樣。
大夥都有點摸不着頭腦。
“這不像道場啊。”
“以前參加的,也沒見過這般形式。”
“這倒有點像大宗門試煉的感覺。”沈賢望着講臺之上氣勢驚人的葬劍冢,忽然開口說道,“也便是如這般,憑各自本事找尋機緣。”
他所說的試煉,指的便是一些超級宗門或大型宗門爲鍛鍊自家弟子專門設置的秘境福地。爲籠絡人心,常常也會給附屬宗門留些名額。
李寒等人未有機緣參加。沈賢倒是託了李青雲安排,參加過常元宗和月林宗的兩次試煉,對此間情形有些瞭解。
衆人回想方纔所經所歷,劍氣襲身的時候,的確引動了自家識海波瀾,想來極有可能是一場造化機緣,只可惜衆人都沒有抗住劍意帶來的壓迫之力。
往身旁瞧去,見魏不二頭頂一劍,劍身盪出一道劍氣,直往藏劍冢而去,宛若一道飛虹。
“魏師弟倒是福緣深厚……”
“正經來修習道場的人沒落着,倒叫一個陪跑的撿了便宜。”
某人的無奈和怨念縈繞在此間久久難以消散。
再看講臺之上,李雲璟面罩一團白霧,顯然不打算現出真容。
縱是她有九天仙女的容貌,也不是這些低階弟子有緣得見的。
“這一遭真特麼算是白來了。”杜文廣心中苦道。
於是,眼睜睜看着那團濛濛迷霧,與在場數千未有福緣的修士一起長吁短嘆起來。
說話間,只見又有數十柄懸在頭頂的寶劍消失,劍下修士紛紛倒地昏去。
待只剩十餘柄之時,忽聞衆劍齊鳴,劍身共震,射出一道華芒,將劍下之人罩住,虛影晃動之際,瞬時不見了蹤影。
……
不二擡頭四望。
自己似乎身處一座構造古怪的大殿之中。
身旁還有十餘名各宗修士,皆是先前頭頂依然懸劍的修士。
張劍鋒和藏劍一也在其中。
再做細查,才發現除了張劍鋒之外,其餘都是通靈境修士。
大殿的模樣分明很陌生,但不二卻覺得此間的氣息十分熟悉,彷彿自己前不久曾親身來過此地。
環視四周,大殿各角倒插着十餘柄體型巨大的寶劍,劍身一半紮在地下,將地面插出一些醜陋的裂紋。
露在上面的半截劍身中央,竟然嵌着十餘座傳送光門,光門之內隱隱散出各不相同的劍意氣息,有霸氣,有凌厲,有溫吞,有大氣磅礴,有晦暗陰森,等等細之不言。
除了不二,其餘幾人似乎都是劍修出身。
見此情形,面上紛紛露出欣喜之色,齊齊馭出自家劍器。
踏足劍上,遁至各處光門,好生感應與自家契合的劍意。
只見數道流光在大殿之內疾舞,劍芒飛動帶起呼呼的疾風嘯聲,氣勢十足驚人。
張劍鋒踏着一柄青光重劍,地橋境威壓卷着厚重劍氣,在場衆人之中最爲引人注目。
藏劍一雖只有通靈境修爲,但足踏十餘柄銀光寶劍,在銀芒晃動間極光流電,氣勢竟比張劍鋒相差不遠。
不二便猜測除了自己之外,這些人皆是少見的身具劍道天賦的修士,心中暗道:“都說此界所有修士之中,天賦劍修攻擊力最爲可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做一個天賦劍修對鎮海獸出身要求不低,畢蜚似乎並不擅長此道,我今生大抵與劍修無緣了。”
一邊想着,一邊觀察殿內情形,思慮此番道場內不同尋常之事,忽然想道:“李雲憬劍修出身,自家真傳也應傳與劍修弟子,把我招進來幹什麼?只怕來者不善。”
如此一想,心中立時警惕起來,琢磨這大道真傳誰想要誰要,自己一定躲得遠遠的。
正尋思着,忽然聽見大殿之外,傳來李雲憬請冷的聲音:“殿內傳送光門內各有考驗,各有機緣,爾等自選一處,最先通過考驗者得我真傳!”
話音方落,還在半空中馭劍而行衆人紛紛調整遁向,爭着搶着,直往各處傳送光門電光火石而去。
張劍鋒眼見衆人爭搶,倒是很沉得住氣,心想這李大帥既然設置了這各不相同劍意的光陣,總有其深意在其中。未必是劍意最弱者,便最易通過。她老人家有意讓我等選擇適合自家劍意的,也大有可能。
想着,目光投向靠東面一處散着重劍氣息的光門,面色一沉,向着那方踏劍直遁而去。
在他前面已有一人搶先,少許便要一頭扎入光門之中。
“閃開!”張劍鋒一聲低喝。
那人聽了,知此門已被場中唯一的地橋境修士看中,渾身一顫,下一刻反倒加快遁速,離光門只差咫尺之距。
張劍鋒冷哼一聲,目光驟厲,足下重劍一晃,一道厚重劍氣瞬間發至,將此人卷至數丈之外,重重撞在大殿牆壁之上,昏了過去。
他這才穩住身子,不疾不徐遁入光門之中。
……
靠近大殿最中間的一座傳送光門內散着最爲溫吞徐柔的劍意氣息,藏劍一和其餘八名劍修藏身劍芒之中,同時往其中遁去。
“各選一處!”李雲憬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不容置疑的口氣。
話到一半,藏劍一早就做好準備,心內默唸一聲“散!”
環繞其身週數柄銀光寶劍化作銀色流光,向並肩遁行的幾位劍修同時攻去。自己則遁速全開,孤身挺在數道遁光最前頭。
衆劍修眼見銀光來犯,各使神通抵擋,五人竟然被一劍擋住。
剩餘三人之中,兩人將銀劍擊到一旁,但身形受阻,已然拍馬不及。
最後一人似乎身具罕見的劍遁之術,直接從銀色劍光之中穿過。
穿過劍光一瞬間,遁速竟然比之前猛地提快一籌,彷彿能於劍光之中借力提速。
旋即又從藏劍一的劍光中穿過,速度再快一籌。
只在剎那功夫,竟後發先至,反超在最前頭。
如此倒也罷了,竟然尚有反擊之力。
在反超一瞬間,此人衝着藏劍一回手發出一道隱秘劍氣,擦着對方的身軀而過,差點得手。
劍遁亦是修士界裡的罕見神通,大抵是將修士肉軀完全融入劍芒之中,身劍合一,猶以遁速奇快著稱。
一般功法中少有涉及,多要憑藉特殊鎮海獸神通才可修成。
此人既有如此神通,旁人遁速遠遠難及,電光火石間便已抵達傳送光陣門口,一半身子沒入光門之中,眼看便要大功告成。
但臉上得色未及浮現,另一道遁光已搶先全入門中。
下一瞬,他整個人便被逼出光門之外,緊接着光陣色彩驟然一黯。
此間散溢的劍意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一半巨大的冷冰冰的劍身倒栽在身前。
他呆呆看着眼前一幕,亦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耳邊似乎還殘留着藏劍一鑽入光門之前,與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只要第一。”
人影不在,餘音不絕。
……
李雲憬話音落罷不到盞茶功夫,其餘諸人皆已選好自家中意的光陣,大殿之內便只剩魏不二一個。
劍意光門也只剩最後一扇。
不二在光門附近徘徊逗留,卻始終不往其內遁去。
光門裡面似乎有難以言述的劍意涌出來,光門附近的空間有微微扭動的氣息,彷彿與自家【燭二】的空間一道有所契合。
如果這道場的主人不是李雲憬,他說不定真的會以爲自家機緣到了。
但現在,“誰稀罕得這魔頭真傳?”
至此,他仍是抱着僥倖心理。
期盼李雲憬是真心想尋一位劍道傳人,繼而抱着無所謂的態度放過自己。
正在光門外溜達着,又聽李雲憬自大殿之外不知何處,冷冰冰問道:
“怎麼不進去?”
話音灌耳,彷彿這魔頭就在自己身邊。
不二強自鎮定:“我想去的,被旁人搶了。現今爲時已晚,還是不爭了罷。”
便聽李雲憬一聲冷笑。
半空之中,一個手掌虛影揮來,一巴掌將不二扇入光門之內。
……
你大爺的。
不二心內暗罵一句。
再睜眼時,眼前已是一片自家獨處的虛無空間。
百丈之外,是白茫茫大霧。
百丈之內,頭頂有光石照耀,一柄散着二階氣息的白光寶劍就在寶石正下方垂懸。
正琢磨此爲何意,忽然遠處大霧滾滾涌動,很快凝結出一個無麪人影。
踏着雲霧便向這方遁來,一伸手,又將白光寶劍攬入手中。
霧人手臂一抖,白光寶劍忽地飛旋,在半空之中兜過一個圈子,向不二揮來一道劍芒。
這一招來得不快,聲勢平平,不二輕鬆閃過。
白光寶劍第二劍已然揮至,不二心中卻忽然想道:“這魔頭說過,最先通過考驗的得其真傳,是否暗指一定要勝過霧人?”
當下,便不使全力,只馭出暗影風龍劍,又使出折身術,儘量只作閃避,不去回擋。
想的是能脫一會兒算一會兒,等旁人拔得魁首,自家也便安全了。
豈料得,霧人又一道劍氣揮來,直叫他目瞪口呆。
“圓明劍氣?”
驚疑不定之中,霧人再揮一劍。
看其震盪穴位和劍身的法門,使得分明就是圓明劍訣。
“她搞什麼鬼?”
他下意識揮劍抵擋,也鬼使神差地使出圓明劍訣。
與那霧人戰到一處。
初始自家還佔上風,他有意拖延戰時,還保留幾分功力。
但霧人的劍訣卻越使越純屬,到後來竟然不知把哪一家修士的功法融於圓明劍訣之中,威力愈加驚人。
不二越打越吃力,越覺得不大對勁。
但見霧人御劍招數之中,已在不經意之中泄露一絲殺意。
心中一凜,想再拖下去不要出了事。
當下使出全力對敵,但似乎爲時已晚。
霧人聲勢已成,白光寶劍在其馭使之下,劍身激盪至極,竟然使得四周空間扭曲轉動。
下一劍揮出,一道細微的空間裂縫隨之而成,隨着劍芒揮動,也一併飛速向不二衝來。
“我艹!”
不二驚喝一句,折身術“縮”字訣催動到極致,整個人倒折成直角,堪堪將這一招避過。
只需遲個片刻,空間裂縫劃過,自己便要被割成兩半。
回頭再看霧人,他不禁滿臉驚訝之情。
他知道對方使得明明就是【圓明劍訣】,但竟然憑藉劍訣震盪之法,引動了空間之力,這法門着實玄妙難言。
“李雲憬之前提過,殿內十餘座傳送光陣內各有考驗,各有機緣,難不成這套以圓明劍訣引發空間之力的法門,便是我的機緣?”
他一邊對招,一邊思量。
據燭臨走之前所述,她們一族所擅大道一爲時間之道,一爲空間之道。
時間一道,現今尚無線索。
至於空間之道,因爲【燭二】初始是被燭以【坤震復氣】喚醒,而非是靠他的大道領悟,便與自己的聯繫十分微渺薄弱。
故而,那時空間之道,他也僅限於一個模糊的概念。
但隨着【身隨意動】和【瞬息而至】神通的頻繁使用,他似乎熟能生巧,摸到了些許門道。
具體而言,每一次催動這兩門神通,黑白卷軸吸取法力之時,彷彿都伴隨着某種頻率的法力震動。
他原先不大明白其中原理,但此刻看霧人如此馭使【圓明劍訣】,又有一些明悟。
當下,心中大喜,使出自家全部所能。
圓明劍訣,“升高望河曲”,【瞬息而至】,折身術,紅芒利刃,暗影風龍劍。
諸般技藝在其多年生死遊走中融會貫通,威能驚人,卻也只能和霧人戰個平手。
當然,他此刻心中所掛,並不是戰勝霧人。而是從其發招細微之處,窺得對方改造【圓明劍訣】的法門。
心神轉動之間,精神專注到極致,不肯放過霧人馭劍的一絲細節。
……
在另一片虛無空間之內,同樣四周大霧茫茫,中有一處空地。
藏劍一馭着數柄銀光寶劍,瘋狂追擊半空之中一個白霧人影。
與藏劍一兇猛地攻勢截然相反,霧人只馭一劍,劍氣溫吞如水,徐和悠然,卻絲毫不落下風,反倒襯托了藏劍一的無奈。
與霧人的戰鬥已然持續了不知多久。
藏劍一初始就赴以全力,但不管使何招數,對方卻總能應對自如。
既然不如拉鋸戰,他也從急於求勝轉爲穩紮穩打,尋找破綻。
好在其餘幾道光門也未出現異樣,想來衆人都已陷入苦戰之中,也證明李雲憬的考驗並不簡單。
稍稍寬心之後,整個人又激起無限鬥志,數道銀芒閃動,繼續與霧人拼命鬥在一起。
……
藏劍一從來只爭第一。
比如授業道場,他只坐第一排。
比如敦煌大比,他只想得第一。
但事實上,藏劍一的資質和出身都沒有爲他提供只爭第一的條件。
鎮海獸劍梟雖然厲害,但神魂與鎮海獸不大契合,經脈也不是十分暢通,吸納靈氣總是要多花費一些功夫。
出身小門派華山劍宗,立宗不知多少年,修爲最高的也就是通靈境。
門派沒有什麼積累,沒有好的功法,聚靈陣,靈丹妙藥,也沒有稱職的師傅。
來到西北,他沒人照,沒人管,沒有後臺,沒有幫襯,一切靠自己的努力生存。
便是這樣艱苦的條件下,他連續兩屆在【礅荒】大比之中,大放異彩。
不但拿到了個人賽第二,還帶領自家小隊取得第二,在強手如林的西北軍中,在各大宗門強敵環伺之中,簡直一大奇蹟。
只可惜第二隻是第二,永遠不是第一。
他爲此極度不甘,自認自家的努力和本領已然到位,比之第一名,只差在修行資源遠遠不如。
那所謂的第一皆是出自超級宗門,被衆星捧月護着,自己如何比得了?
緣此,對於李雲憬的大道真傳,他執念甚重,異乎尋常地渴望。
“李大帥亦是劍修,鎮海獸與我同爲劍梟,走的又都是共馭數劍的路子,倘若我能得其真傳,哪怕十之一二,通靈境之內,便絕無敵手了。”
“最重要的是,我現今由於資源所限,突破地橋境希望渺茫。若有天人境修士做師傅,法寶、靈藥、功法絕不會虧待,邁過地橋境定是易如反掌,大道前程又是一片敞亮。”
他甚至有些懷疑,李雲憬的輪值是專爲自家所設。
否則,豈不是浪費了二人鎮海獸同爲劍梟的莫大機緣?
唯一讓他猶豫的是,拜在李雲憬門下,便難免要加入常元宗,也就意味着必須與華山劍宗脫離干係。
自家師門雖然只是小宗小派,但俗話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哪有嫌棄的道理。
更何況,自己能踏入修士界,也是師門之恩,得益於昔日師傅之慧眼如炬。
不管華山劍宗身家多麼潦倒緊迫,對藏劍一的資源投入卻未曾有過半點小氣摳縮。
他心裡焦灼地戰鬥,眼睛瞧向半空之中。
數道銀芒催動到極致,把整個虛無空間照得一片光亮。
半空中這一套讓自家在【礅荒】大比上大放異彩的二階銀劍,便是華山劍宗幾乎砸鍋賣鐵攢出來的。
他鼻子一酸,眼前忽然浮現記憶中的畫面。
“前輩,你行行好,這個魔角就賣給我罷。”
這是師傅爲自己到處奔波苦苦湊齊鎮海獸聯通卷軸的模樣;
“劍一,這個給你。”
這是掌門把宗內唯一一瓶通靈丹交在自己手中的情景;
“先請藏師兄來,我們都不着急。”
這是突破通靈境的關鍵時刻,宗內師兄弟紛紛把聚靈陣謙讓出來的場面。
“我是華山劍宗的希望所在,是宗內最有可能突破地橋境的弟子。”
他心內喃着。
想到這裡,又如坐鍼氈。
一時不敢想象,假如自己退出華山劍宗,掌門、師傅還有諸位師兄弟如何承受這般沉重的打擊。
半空中的銀芒又稍作歇緩,聲勢漸弱,霧人所馭之劍倒開始反攻……
……
魏不二已不知自己與霧人所馭的白光寶劍戰鬥了多久。
半空之中有數道稍縱即逝的空間裂縫閃爍,處處都是隨時可能叫他隕落的致命危險。
他已然放棄反攻,將“升高望河曲”的法門和折身術運轉到極致。
整個人滑溜靈巧的如同一條飛在半空之中的泥鰍。
一半精神在躲避霧人的攻擊,另一半精神卻在集中觀察對方運轉【圓明劍訣】的訣竅和方式。
經過長時間對戰,他已然大有收穫。
正是滿心歡喜感察之時,虛無空間中忽然閃過一道白衣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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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挺過這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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