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的地洞內,不二正在犯愁。
他不禁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修習土遁術。
雖然土遁術的移動速度極慢,而且不易入手,但總好過自己在這裡徒手挖開一條道。
正鬱悶着,忽然覺見洞口似有法力波動的跡象。
他心頭一跳,暗自猜度究竟是誰來了。
秀秀和悠然剛剛離去,顯然不可能這麼快就返還。
而且,看洞口陣法的法力波動,頗有些凌亂,並不像是在用鑰匙解開乾坤鎖的跡象。
角魔?
他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終於被發現了麼?心頭便是一陣狂跳,口訣已掛在嘴邊,紅芒利刃摁在掌心裡蠢蠢欲動。
稍過幾許,地洞入口上的陣法果然解開了。
緊接着,一塊兒圓柱型的土塊被擡起,洞口露出一絲細縫。
不二毫不猶豫將紅芒利刃馭了出去,瞬間穿過那縫隙,在地面之上急速打了轉,便聽見“撕拉”一聲劃破衣物的聲音。
那土塊瞬間又落了下來,過了許久竟再無動靜。
一片黑暗之中,他不禁有些納悶,若是角魔的話,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放過自己。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聽見頗爲耳熟的說話聲:“魏師弟,是我,林安。”
不二也聽出這是林安的聲音。
但總覺得有些不大對頭,稍過一會兒,纔回道:“原來是林師兄,多有得罪了。”
便瞧見那圓柱形的土塊再一次被擡起,傀蜮谷中幽暗的光,便撒進洞內。
雖然不是很刺眼,但不二久居洞內,仍是有些難以適應。
他眯着眼睛瞧去,只見林安在洞口探出了腦袋。
可四周靜悄悄一片,實在古怪過了頭。
“魏師弟,”林安說道:“還請上來敘話。”
不二下意識便要遁上去。
便在此時,他分明覺見畢蜚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正是危險即將降臨的兆頭。
心中立時大起疑竇:林安會不會便是藏匿在本宗的內奸?倘若是,那自己可就危險了。
他已經可以想象洞外有數個青角魔張牙舞爪等着自己了。
“還請林師進洞說話,”不二忽然開口說道:“我不大方便出去。”
如果林安不敢進來,那便說明他心中一定有鬼。
林安並未回話。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被不二當做了角魔的內奸。
不二笑道:“非是我不放心你,只是這谷內怪事頻出,不得不留個心。”
林安笑道:“無妨,你擔心的有道理。”果然一步邁入了洞中。
不二瞧去,只見他的模樣與往日分明一樣,但氣質中卻似乎多了些說不清的變化。
道服袖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卻沒有傷及肉身。
他向林安拱了拱手,打了招呼,這才問道:“林師兄如何知道我在此洞中藏身?”
林安似乎有想靠過來說話的意思。
不二忽地擡起手掌,在半空中虛推一下,示意保持距離。
林安無奈地笑了笑,便只站在原地。
他有些想不通魏不二爲什麼會如此警惕,但人卻笑道:“半個月前,魏師弟被那魔女滿谷追殺,聲勢浩大,我自然瞧見了。”
“原來如此。”不二點了點頭,又問他:“不知這半個月來,谷內發生了什麼,爲何感應符上的數字只剩了八個?難不成我人族修士大多隕落了?”
“沒有這麼糟。”林安回道:“據我觀測,各宗弟子多半被生擒了。似乎谷中的角魔可以輕易發現我們的行蹤。”
“哦?”不二奇道:“既是如此,林師兄如何能躲過角魔追蹤的?”
“據我分析,這些角魔之所以能夠發現各宗弟子的蹤跡。”
說到此處,林安眉頭一皺:“似乎是宗門配發的湯藥有問題。”接着,他將自己的分析大概說了出來,與鍾秀秀的判斷相差不遠。
“所以,我想你大概和我一樣,未曾服用宗盟配置的湯藥。”他極爲肯定的說道。
不二自然不相信林安的話。在傀蜮谷外的大殿之中,不二曾無意中看到林安一口將湯藥喝掉了。
那麼,他爲什麼要說謊。
角魔的奸細?現在想一想,也不大像。
如果他是內奸,恐怕這個地洞早就該暴露了。甚至,大可以讓角魔來對付自己,而不是以身涉險。
但依照畢蜚的提醒來看,他多半沒安什麼好心。
“林師兄莫不是在此地等了我半個月吧?”不二忽然笑道:“今日專來尋我,又有什麼事?
林安聽罷,這才曉得他爲什麼會對自己如此警惕了,直罵自己這三百多年都活在狗身上了。
稍作尋思,說道:“魏師弟多心了。我這些日子東逃西竄,險象環生,幾次陷入魔手,故而無暇關注旁的事情。今日冒險而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念頭,想問問師弟有無興趣同我聯手,共渡難關。”
說到此處,坦然一笑:“既然魏師弟對我多有疑慮,那林某便不惹人生厭了。”
說罷,拱了拱手,便轉過身去,稍稍頓了頓,卻沒有等到那句挽留的話。
只好遁身出了洞,大不甘心地離去了,心中甚爲懊惱:終究還不到動手的時候吶。
一來從方纔那道紅芒利刃來看,這小子的本領似乎要比自己想象中高強很多。且他實在太過警惕,根本無從下手。
二來他也不大肯定魏不二此刻究竟是否獲得了那些蜮靈石。
三來憑自己三百多年的見識,這個魏師弟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還是隱隱露出了一絲殺意。
林安冒不起任何風險。現今已是三百年前,“原地復活”這個神通前不久便已用掉。
按輪迴大道口訣的提示,在開門境期間,這神通絕無機會觸發。至於“生死輪迴”的神通,按前世軌跡,到了地橋境纔有機會從輪迴蠱那裡獲得。
這也就是說,如果自己現今隕落,便是真的隕落了,再無半點翻盤的機會。
他反覆權衡半晌,終究選擇了暫時撤退。只要魏不二還未出傀蜮谷,他便還有機會。
但他卻不曉得,未來的軌跡只因方纔的的舉動而改變了。